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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從古至今,都有常言說道,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在非常時期?
    一竹道長以而今的處境,自然是對五大隊相當的忌憚,可叔父偏偏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因此一竹道長才如此緊張的提醒叔父。
    叔父朝一竹道長點了點頭,但眼中的神色卻是相當的不以為然,也不知道叔父他究竟明不明白一竹道長的“良苦用心”。
    殿內,那三個人反覆商議,“黃布衫”與“老三”的話尤其多,說的都是怎樣找回所謂的“神牌”以及“滴血木偶”,或者如何如何跟他們的教主報告、交差……那“大哥”卻有些沉默寡言,但每說一句話,“老三”都要附和。
    可到底,三人仍舊沒有說出個結果來。
    他們的教主是誰,是什麼教,也沒有在絮叨的話語中透露出來。
    如此這般,他們三人商議了將近一個小時,可苦了樑上的我們三人。叔父早已經等得不耐煩,我也心中焦躁,只想衝下去抓住這三人,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要撬開他們的嘴,非得叫他們說出個一二三四來!
    只不過外面五大隊的一干人還都沉得住氣,不露面、不出聲、不動手,我們三人也只好暫且蟄伏忍耐。
    “不找神牌了。”突然間,那“大哥”說了這麼一句話。
    “黃布衫”和“老三”都愣住了,片刻後,“老三”先緩過神來,連聲道:“對對對,大哥說的對!不找神牌了,咱們得先找黃姑,把滴血木偶收回!呂主任那夥人好對付,一竹老道也……”
    “大哥”卻道:“也不找滴血木偶。”
    “黃布衫”和“老三”不由得面面相覷,“老三”嚅囁了幾下嘴唇,也不知道該如何出言附和了,那“黃布衫”試探似的問道:“大哥,那我們怎麼跟教主交差?”
    “大哥”緩緩搖頭,道:“不交差。”
    “啊?!”“黃布衫”和“老三”徹底愕然,呆呆的看著“大哥”,作聲不得。
    那“大哥”也不再吭聲了,殿內一時寂靜如死。
    半晌,“黃布衫”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道:“大哥,您也學會開玩笑了?”
    “大哥”瞥了“黃布衫”一眼,道:“神牌被誰取走了?”
    “黃布衫”道:“大寶禪寺那邊說是麻衣陳家的兩個人,一個是相脈閻羅陳漢琪,另一個是神斷陳的長子陳弘道。”
    “大哥”道:“你鬥得過陳漢琪嗎?”
    “黃布衫”立即搖了搖頭:“大哥說笑了,我這點本事跟人家提鞋也不配。”
    “大哥”再問道:“我鬥得過他嗎?”
    “老三”馬上接口道:“大哥您的本事獨步天下,除了教主之外,估計無人能比!那個陳漢琪叫什麼相脈閻羅,依我看啊,不過是借了陳家的光,托了中土半神陳天默的福,論真實本領,呵呵,十有八九是個浪得虛名的人,他要是真的遇見了大哥您這樣的高手,估計啊,嘿嘿,一萬個打不過!”
    “放屁!”
    那“大哥”惡狠狠的瞪了“老三”一眼:“既然如此,咱們怎麼不追到陳家村去奪了神牌回來?!”
    “老三”瞬間閉嘴,滿臉尷尬之色。
    “黃布衫”在一旁搖了搖頭,道:“大哥的本事雖然高,但是比陳漢琪,可能要差一些。”
    “大哥”又問道:“那教主呢?”
    “教主……”
    “黃布衫”遲疑了片刻,道:“我聽人家說,陳漢琪是現在麻衣陳家所有的高手中,把六相全功修煉到最高境界的唯一一個人,要是只以相功來分高下,估計就連神斷陳漢生也不一定鬥得過他,他的修為,可能已經跟不死老道陳天祐差不多了……教主他,教主……”
    “黃布衫”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沒有對他們教主的本事和我叔父相比如何做個評價。
    “大哥”開口道:“教主的本事不如五行六極,否則也不必藏匿行跡。陳漢琪的本事與五行六極持近,教主須差之一籌!”
    “黃布衫”和“老三”都訕訕的,默然無語,顯然那“大哥”並沒有虛說謊言。
    “大哥”繼續說道:“神牌比滴血木偶重要百倍,神龜也非黃姑可比,現如今,神牌在陳漢琪手中,神龜已死,我們不去追神牌,也不向教主交差。這樣最好。你說呢?”
    “大哥”的話雖然沒有說透,但是他言語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就連教主都不是陳漢琪的對手,憑咱們三個,能拿回來神牌嗎?神龜死了,神牌沒了,再去跟教主交差,不是自尋死路嗎?所以,出路只有一個——跑。
    “黃布衫”十分猶豫,臉色時陰時晴,那“大哥”的眼睛眨也不眨,就一直盯著“黃布衫”看,等著他回答。
    最終,“黃布衫”使勁咬了咬牙,點了點頭,道聲“好!”說:“我聽大哥您的!以後就跟您生死與共了!”轉眼又問“老三”道:“老三,你呢?”
    “我?”那“老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忽而“嘿嘿”一笑,拍胸脯道:“我什麼時候不聽大哥的話了?大哥說要我往東,我絕不朝西!”
    “好。”那“大哥”站起身來,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
    “黃布衫”和“老三”也都立即起身,跟在“大哥”後面,那“大哥”朝著殿門走了兩步,驀地一旋身,右手掃回來,“呼”的捏住了那“老三”的左肩膀,如此出其不意,速度又快如閃電,讓正在窺伺的我大吃一驚!
    只聽“卡嚓”一聲響——似乎是那“老大”手上用力,捏碎了“老三”的肩頭骨,那“老三”慘呼連連:“啊!大哥,你幹什麼?啊!”
    “大哥”道:“我和老二逃命,不能帶你。”
    “老三”汗流滿面,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我,我,那我不跟你們就行了吧……”
    “大哥”道:“你口蜜腹劍,我信不過你。”
    “老三”拚命搖頭:“大哥,我不會洩密的,我不會的,我,我一直對你忠心耿耿,你,你不能這樣對我啊!”
    “大哥”略略沉默,卻突然說道:“你偷喝了神龍的血。”
    “老三”的眼睛猛然瞪大,失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大哥”冷冷道:“既然忠心耿耿,又為何瞞我?”
    “我,我……”
    那“老三”目光閃爍起來了,言語也開始支支吾吾,“大哥”只冷眼相看,那“黃布衫”已經看呆了。
    “哈!”
    突然間,“老三”張大了嘴,喉中響動,“噗”的朝著“大哥”噴出一片血霧來!
    這變故陡生,又是在肘腋之間,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那血霧也怪,在空中瀰漫開來,卻又只散成小小的一塊,如同面巾一般,紅的鮮艷,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正是血中帶有劇毒的徵兆!
    那“老三”先前對“大哥”唯唯諾諾,一派小人溜須的作風,實在不料他身懷絕技,有這樣的手段!
    眼見那血霧就要迎面裹住“大哥”的臉,可“大哥”卻似好整以暇,早有防備一樣,毫不慌張。血霧迎面撲來,他身子“嗖”的往後輕輕滑動,須臾間已經退開數步之遠,極其輕巧的躲了過去,這情形看起來就像是那血霧在追“大哥”,卻偏偏始終差著一毫夠不著。
    “崔秀,我的血有神龍的毒,哈哈哈……張易,你跟他死定了!”那“老三”大笑數聲,趁著“大哥”躲避的瞬間,叫囂著急往外躥,眼見他就要破門而出,可身形卻驟然止住!
    “大哥”崔秀的手不知何時又已經捏住了他的肩膀,這次是右肩!
    “老三”驚恐的扭過頭來,看著那崔秀手上惡道青筋暴起,只聽“卡卡”連聲脆響,“老三”引頸慘呼,肩膀已然塌陷了一個大坑!
    我心中暗忖: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崔秀生的斯文靦腆,又沉默寡言,卻不料下手竟如此狠毒!咦!?
    我在心中正暗自感慨,令人更毛骨悚然的一幕情形發生了!
    崔秀把嘴朝著“老三”的脖子湊了上去,一口咬中“老三”的咽喉,剎那間,鮮血迸濺!
    “”老三“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是他痙攣般的扭動,寂靜的大殿內,除了張易粗重的呼吸聲之外,便只是崔秀那”咕咚“、”咕咚“……詭異的吞嚥聲。
    ”老三“的身子緩緩的癱軟倒地,一股發甜的詭異血腥味悄然瀰漫了開來。
    崔秀擦了擦嘴角的血,”呃“的打了個飽嗝,盯著”老三“那至死還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難以置信神色的眼睛,道:”兩面三刀,死有餘辜!“
    崔秀扭過頭來又看向張易,張易嚇得連連後退,臉色慘白,道:”大,大哥,我,我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情!“
    ”我知道。“崔秀淡淡說道:”你很好。“
    張易這才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老三“那乾癟的屍體,心有餘悸的說道:”沒,沒想到老三這麼大膽,居,居然敢害死神龍,我一直還以為神龍是自己死了的。“
    ”神龍是我殺的。“崔秀咧開嘴笑了笑,上下牙齒縫隙之間全是血跡,猩紅一片讓人毛骨悚然。
    ”啊?!“張易驚愕的看著崔秀:”不是老三偷喝了神龍的血嗎?老三剛才親口承認的,他,他還練成了血幕之法。“
    ”不錯。“崔秀道:”正因如此,神龍元氣大損,多留無用,我便喝光了它剩餘的血,吃了蛇膽。“
    張易神經質的點著頭道:”哦,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反正神龍不歸咱們管,殺了也就殺了……怪不得大哥您不怕老三的血幕之法,剛才他噴出來的時候,我嗅到那股味道,腦袋就有點暈眩了,實在想不到他隱藏的這麼深,咱們險些遭了他的暗算。“
    ”我提防他已久。“崔秀瞥了張易一眼,道:”另外,神龍就算歸咱們管,也可以殺了。“
    ”是,是。“張易連忙說道:”咱們已經不管教裡的事情了,不管了……“
    ”嗯。“崔秀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殿門而去,對”老三“的屍體不屑一顧。
    我和叔父以及一竹道長都瞪大了眼睛,就等著他們推門的那一刻!
    張易推開了門,外面的光射了進來。
    張易往後稍稍一退,讓崔秀先出去,崔秀”嗯“了一聲,邁步往外。就在他的左腿越過大殿門檻的時候,臉色驟然而變,身子如飛而退,同時還伸手扯了張易一把!
    ”呼!“
    一道風聲呼嘯而起,狂捲殿門,橫灌室內!
    崔秀瞋目喝道:”出來!“
    ”嘿!有兩把刷子!“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當門進來個人,攔在中央——我看的分明,正是五大隊一行人中年紀最大的那個鶴髮老者!
    ”山術御風之法,好厲害!“崔秀盯著那鶴髮老者,道:”我跟閣下無冤無仇!“
    ”正邪不兩立!“鶴髮老者鷹隼一樣的目光如刀似劍,冷冷說道:”崔秀,張易,五行教木堂的正副堂主,以往生咒害人,造邪偶害人,毒禍江南,沒冤枉你們吧?“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一直持重的崔秀終於驚愕了:”你怎麼知道我的來歷!?“
    ”五大隊山術總首領雷永濟!“鶴髮老者獰笑道:”再不投降,你們的死期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