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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叔父擦了擦臉上的血,咒罵了一聲,皺眉沉思,看樣子是無計可施。
    我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陣慌亂——朱大年是間接死在我和叔父手中的,朱端午肯定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他是革*委*會主任,是“造反”頭子,下面有所謂的“革命隊伍”,合法的擁有槍支彈藥,等千山和尚那賊禿把這些人給叫來之後,我和叔父以及天然禪師勢必要落入他們的手中。
    不說別的,單就殺人犯一條,就夠槍斃我們了!雖然人不是我們殺的,雖然那朱大年死有餘辜!
    翻來覆去想了幾想,我心中突然難受起來——明瑤說要等著我回去,難道那竟是最後一面?我們再也見不到了?我就要死在這裡了?
    不行,我還是要再見到明瑤的,不然我死不瞑目!
    念及此,我膽氣陡增,胸中血氣翻滾,決定冒死也要往外衝出!
    我從地上撿起了幾塊土,還有些小石子,拿在手中,慢慢朝那地窖洞口移去。
    叔父瞧見了,不敢大聲說話,只朝我搖搖頭,示意我不可。我卻不聽,猛然間把手中的土和石子往上撒了出去,然後趁勢急往上衝!
    但雙腳剛剛跳起,只仰面一看,便瞧見兩個黑洞洞的槍口指下!
    剎那間,我毛骨悚然!
    身子的力氣是往上的,收力再往下,已然來不及!
    心中慘然,暗呼一聲:“我命休矣!”
    “砰!砰!”
    兩聲槍響,我身子一緊,突然如飛往下往後退去,兩顆槍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打在地上,深入土內!
    我逃過了一劫,渾身已然虛脫,癱軟在地上,汗流浹背的扭頭看去,卻是叔父——是他剛才抓住我的腿,硬生生的把我拽了回去。
    “恁麼魯莽!”叔父嚴肅的瞪著我。
    現在我也知道厲害了,那朱端午拿著兩指槍,只露槍口,不露人,連手指頭都瞧不見,卻把地窖口封的嚴嚴實實!
    我們是根本衝不出去的。
    “不上路子的二五傻屌!老老實實的在下面待著!”朱端午在地窖上冷諷熱嘲罵道:“想吃槍子的話,就露露你們的腦袋!”
    我歎息一聲,心中暗想:“如果明瑤在這裡,她肯定是有辦法的。”
    天然禪師喃喃說道:“千山怎麼會帶人來?千山怎麼會跟他們一道?他真的連師父也害……”
    叔父不耐煩道:“老和尚,你腦袋糊了嗎?!千山那賊禿就在朱大年家裡住,朱大年死了,他能逃得干係不能?朱端午會放過他?他只有惡人先告狀,去朱端午那裡告密,把過錯都推在咱們身上,好借此全身而退!他是個貪生怕死、不講道義的東西,欺師滅祖有什麼奇怪的,你別念叨了!”
    天然禪師呆了呆,然後黯然說道:“是貧僧瞎了眼,教徒無妨,不但害了自己,更連累了賢叔侄。阿彌陀佛……”突然把手一揚,反掌就朝自己頭頂拍下!
    我坐的地方距離天然禪師很近,我早就瞧見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和神色都不太對勁兒,心中已經防備了。眼看他突然伸手要自殺,便急忙從地上跳了起來,雙手往上,迎著他的那一掌奮力拍去!
    “啪”的一聲悶響,我胸口血氣翻滾,虎口劇震,雙臂下垂,腳步虛浮,被天然禪師的掌力給擊的連連往後退——天然禪師的腦袋卻是保住了。
    叔父急忙往前,扯住天然禪師,罵道:“老禿驢,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大敵當前,你想自殺一了百了?!”
    天然禪師泫然落淚,道:“貧僧教出個惡徒,又連累了兩位好人,這批佛寶也是保不住了,活著還有什麼用?只能以死謝罪!不過以貧僧的為人,死後肯定也是要下地獄了……”
    “閉嘴!”叔父罵道:“你我相交多年了,今天我才知道你原來不是個和尚!”
    天然禪師一怔,愕然道:“我不是和尚,又是什麼?”
    叔父道:“你是個只會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娘兒們!”
    我也覺得這天然禪師那麼好的本事,怎麼這麼窩囊呢?男子漢大丈夫,居然說哭就哭?
    不過,和尚算不算男子漢大丈夫,倒也難說。
    天然禪師聽叔父那麼說,頓時止住了哭泣,擦擦眼淚,道:“唉……那就聽憑天意吧。”
    “要是佛祖真要收你,我們也攔不住,隨你橫死豎死!”叔父說著,突然止住,神色一頓,低聲道:“有人來了……”
    我心頭一震,難道是千山和尚去而復返了?不由的說道:“他回來的好快啊!”
    但叔父卻搖了搖頭,道:“不對,只有一個人來,腳步聲似乎也不是千山那賊禿的……咦?這味道……”猛然間,叔父的眼睛亮了起來,喜道:“有股騷臭味!好!好!”
    天然禪師茫然道:“有股騷臭味?這有什麼高興的?什麼好不好的?”
    我也歡喜了起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天然禪師不解其意,我卻是明白的,那“騷臭味”一定是預示那古靈精怪的鬼丫頭到了!
    至於那腳步聲,也一定是那裝聾賣啞的老頭!
    朱端午雖然是有槍在手,畢竟不懂玄術,肯定對付不了那鬼丫頭和那老頭。
    “阿嚏!”
    我聽見朱端午在上面打了個噴嚏。
    天然禪師也警覺起來,喃喃道:“沒來由怎麼突然陰寒起來?子時過了,明明是陽盛陰衰……”驀然間一愣,道:“有鬼!”
    “你小聲點!”叔父埋怨他了一句。卻聽朱端午在上面大聲喝問:“誰!?”
    想必也是聽到什麼動靜了。
    沒有人回答他,陰氣卻越來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