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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封從龍和明瑤說話的時候,阿羅衝到了袁重渡跟前,罵了幾聲“老淫賊”,連連又使勁踹了幾腳,袁重渡開始還不吭聲,到後來便忍不住說道:“士可殺不可辱!”
    “呸!你也算是士?你是禽獸不如的下流東西!”阿羅罵道:“我們潘家與你仇深似海,把你千刀萬剮了都不為過,辱你又怎樣?!”
    袁重渡:“……”
    明瑤在阿羅打罵袁重渡的時候,去瞧了瞧弘德,又看了看潘清源,然後走到我跟前,道:“弘道哥,你約摸怎樣?”
    我問道:“老二和潘清源他們怎麼樣?”
    明瑤說:“他們兩個都沒有什麼大事,現在半昏半睡,我想也先別叫醒了。”
    我“嗯”了一聲,說:“我也沒事,只是穴道被封住,血氣凝滯,時間久了恐怕不好。這老賊的手法很厲害,估計得他親自來解。”
    這時候,封從龍提著劍走上前來,惡狠狠的看著袁重渡,劍尖緩緩的對準了袁重渡的心臟,然後又緩緩的刺了下去。
    看來封從龍對袁重渡實在是怨恨至極,他竟是想要把劍從袁重渡的心臟裡慢慢穿過去。
    “你到底為什麼要是殺我!?”袁重渡又驚又怒,大聲叫道:“難道至死也不叫我明白嗎!?”
    封從龍並不理會他,仍舊是緩緩往前刺劍。
    “好,好!”袁重渡道:“你姓封,叫從龍,我記住你了!他們潘家的人要殺我,我不冤!可是你無緣無故殺我,我便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你有什麼好冤的!”阿羅又踹了他一腳,道:“他是我的侄女婿,也算是半個潘家的人,殺你理所應當!”
    阿羅這話說完,封從龍手中的劍頓時一緩,和袁重渡都已經怔住,兩人幾乎同時說了一句話,封從龍道:“我是你侄女婿?”
    袁重渡說的話只有一字與封從龍不同:“他是你侄女婿?”
    “天呀,這麼半天你居然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不過也不怪你,是我沒對你說明。”阿羅看著封從龍道:“你妻子是我嫡親的侄女啊!”
    “是你!”封從龍猛然醒悟似的說道:“我見過你的相片!就是這姓袁的老賊帶去給我看的。”
    “我?”袁重渡驚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我又什麼時候帶她的相片給你看了?!”
    封從龍冷冷道:“你到現在還裝瘋賣傻麼?”
    “我不瘋也不傻!”袁重渡道:“只要是我做的事情,你說得出來,我就認!但莫名其妙往我身上扣帽子,卻是殺我也難服!”
    明瑤忍不住道:“要不就是這老賊裝的太像了,要不就是這事情真有些古怪。難不成,當初去封家哄騙你們夫婦來太湖的人,真的不是他?”
    我也覺得袁重渡的神情不似是在說謊,反倒像是受了極大的冤枉。
    封從龍略略沉吟,然後道:“你是不是袁大師?”
    “是!”
    “寧波袁家的掌門?”
    “不錯。”
    “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封從龍怒道:“就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妻兒!”
    袁重渡連忙道:“你妻兒是誰?!”
    “老賊,你是真的都忘了嗎?”明瑤道:“當年,你把潘清琢的女兒給賣到了李家,讓她改姓了李,成了李玉蘭。”
    “李,李玉蘭?”袁重渡瞥了一眼李玉蘭,道:“她,她嗎?”
    “不錯!”明瑤道:“她後來嫁給了封前輩,身懷六甲的時候,又是你去了封家,哄騙他們夫婦來到太湖,令寧楠琴下藥殘害!你敢說不是嗎?”
    “原來竟是她……”袁重渡喃喃道:“是我賣了她,這是我派人做的,可賣給了誰,我並不知道……至於封家,封家,我根本不熟識,更是沒有去過……他們夫婦來到太湖,我也不知道,他們被寧楠琴殘害,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啊。”
    “還狡辯!?”阿羅恨恨的又踹了袁重渡一腳。
    “有一句謊言,叫我五雷轟頂!”袁重渡道:“我當時只是聽說寧楠琴瘋了,便連忙趕去看她。等見到她的時候,見她已經不人不鬼,奄奄一息,又聽見她嘴裡一直說,是我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是我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我這才知道她和潘清琢的女兒來過,卻被她給殺了!可是那女兒的屍體我卻根本沒有見著,更沒有見到這位封老弟啊,否則,他焉能活到今天?”
    “呵呵!”
    袁重渡的話音未落,一陣怪聲突然傳來,眾人都略受驚嚇,循聲看時,卻是從袁明素口中發出的。
    那袁明素穴道被封,此時此刻仍舊不能動,但是一顆腦袋卻顫抖的厲害,眼睛也直勾勾的看在一處,喉中不停的怪響。
    想是袁重渡的話又刺激到了寧楠琴,魂魄難安,以至於此。
    袁重渡立即閉了嘴,有些恐慌的看了看袁明素,又繼續說道:“就是她害的!真的與我無關!”
    明瑤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封從龍和阿羅,又看了看我,道:“看來是有些古怪了,依著這老賊的性子,確實不像是會留下活口的人。”
    “是啊!”袁重渡連忙道:“封老弟,你仔細想想,當年去你家的人,跟我長得一樣嗎?!”
    封從龍猶疑道:“相貌是不一樣,那一年,你的臉還不是這樣。”
    袁重渡立即問道:“那一年是哪一年?”
    封從龍幾乎是一字一頓說道:“壬辰龍年,一九五一年!”
    “著啊!”袁重渡大喜道:“那絕不是我!我的臉,在民國三十二年的時候,就已經成這個樣子了!不信你問她!”
    袁重渡目光瞥向阿羅,道:“是她弟弟在那一年毀了我的臉!”
    阿羅雖然恨極了袁重渡,可是仍舊不願意說話,當下只哼了一聲,道:“不錯,是民國三十二年,毀了他的臉。”
    “啊?”封從龍一陣茫然:“難道錯了?”
    “前輩,當年你見到的袁大師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嗎?”明瑤問封從龍道:“他的臉上沒有帶什麼面具或者化了什麼妝容嗎?”
    “沒有的。”封從龍搖了搖頭,道:“是真面目。”
    “哈!”袁重渡高興的眉飛色舞,大聲叫道:“果然不是我吧?!是有人假冒我的身份,在招搖撞騙!”
    “你高興什麼呀?!”阿羅恨恨的啐了袁重渡一口,道:“難道就不會是你派的別人假扮你自己嗎?!”
    袁重渡道:“好,假定是我派去的,那麼他們夫婦既然都來到了太湖,我為什麼不殺掉他們,還要留下活口?”
    阿羅無言以對。
    “他確實是一個絕戶手。”明瑤又問封從龍,道:“前輩,當年你們夫婦中了寧楠琴的毒之後,你究竟是怎麼脫身的?”
    封從龍道:“我記得我和玉蘭都被那老賊婆給藥翻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便不在那個屋裡了。而是在一艘小船上,船家說是有個老先生把我送到船上的。”
    明瑤道:“那你就沒有再回去嗎?”
    封從龍道:“老賊婆的藥厲害,我醒來時就覺得全身功力盡散,二十餘年的苦修全都付諸東流。恰又看見身邊有一封信,信中只有一行字——君之妻兒已不幸遇害,萬望珍重,尋機報仇!”
    說到此處,雖然已經時隔多年,封從龍仍然不免渾身顫抖,可見此事對他的打擊有多深重。
    封從龍回頭看向李玉蘭,喃喃道:“當時我心裡想的是:玉蘭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我真是萬念俱灰,大叫一聲,便縱身跳下船去了!”
    聽到此處,明瑤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眼中泫然欲落,我也是極為震撼,原來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人癡情到這種地步!
    “可惜我又醒過來啦……”封從龍微微苦笑:“醒來時,仍舊是在船上——原來是那船家把我給救了上來,他還說我已經暈了一天一夜了……不知怎麼的,這一次又沒死成以後,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我想那信上的話是不是在騙我?我讓船家把船靠岸,又去那老賊婆的家裡瞧了瞧,什麼人都沒了,我找了許久,再也找不到玉蘭了……那信上說的很對,我要珍重,我是要報仇的!報仇當然要有本事,我的本事雖然沒了,卻可以再練回來,一年不成就練三年,三年不成就練五年、十年!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於是我也不回家,而是在太湖不遠的地方,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開始重新練劍……每年我都會再來太湖,到老地方去瞧瞧,瞧瞧玉蘭是否有可能還活著,可是卻一直都沒有再找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