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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飛鐵木魚,正是百川大師生前的本事,袁重渡自然比我們更清楚,而且以阿羅原來的功力,想要如此輕而易舉的玩轉那生鐵木魚,簡直是妄談!
    所以袁重渡瞧見阿羅使出這一招,更是驚得魂飛天外,只顧往後躲,連還手的心都沒有了!
    直到他往後退到土壁上時,才驀然驚覺無路可退了!
    當即奮力推出雙掌,使勁拍向那生鐵木魚。
    只聽“砰”的一聲響,那生鐵木魚給袁重渡擊落在地,可袁重渡的一雙手也鮮血淋漓,他的虎口被震裂了!
    原本以袁重渡的本事,即便是百川和尚復生,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阿羅雖然有奇遇,可畢竟身體、功力受限,比著袁重渡還差上一兩籌,用生鐵木魚傷他也本屬不易。
    怪就怪在袁重渡心中有鬼,驚惶無措,失了分寸,眼見無路可退時,才想起來用真氣凝聚雙手去推那生鐵木魚,可時間倉促,手掌之上又能凝聚多少真氣?
    沒有真氣護著的手掌,那就是一雙血肉之軀,硬碰硬的去打高速擊來又十分沉重的生鐵木魚,自然難逃虎口震裂的惡果。
    這一擊奏效,阿羅早又把百川和尚的鐵棒槌拾起來,朝著袁重渡擲了過去!
    袁重渡驚慌之下又受了傷,心神更加大亂,他也不顧自己手上的創口,驀地轉身朝著土壁之上就是一戳,接著使勁一扒,借力騰空而起,躲過了那鐵棒槌的當胸穿刺。
    人在半空中氣盡而將要下墜時,那袁重渡又伸手在土壁上一戳,再次借力提升——他這竟似是要往上逃跑!
    這廝心腸也當真歹毒,袁明素還被他封住穴道,不能動彈呢,為了逃生,他連親生女兒的生死都不顧了!
    “老淫賊別跑!”阿羅嬌叱一聲,飛身躍起便追。
    但她剛一縱躍,人便跌落下來,明瑤急忙去攙她起來,阿羅搖頭歎息一聲,道:“畢竟是新凝聚的魂魄啊,還是有些不適應地方的,可惜……”
    好在袁重渡只顧著逃,沒有看到阿羅跌下的一幕,否則恐怕他還會下來再尋我們的晦氣!
    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袁重渡手腳並用,一連在土壁和大柏樹的內皮上戳了七個深洞,借力往上騰躍了將近四丈之高,距離洞口,已不足一丈的距離!
    能在土壁上徒手戳出洞來,也不足為奇,可能在那大柏樹的堅韌厚實內皮上戳出深洞來,這份指力卻委實驚人!
    袁重渡為人雖然極近卑劣,但也確有驚人的技業!
    我們都仰面往上看,眼睜睜瞧著他又是一躍,終於快要出去了……
    我心中又是輕鬆又是惋惜——輕鬆的是這頭等大敵人終於跑了,我們的命是保住了;惋惜的是他若是逃回了家,可就再也制不住他了。
    忽聽一聲“啊呀”,我不由得一怔,接著便看見袁重渡從上面墜落下來!
    我心中一喜:這老惡賊要摔死了!
    任他功力再深,五丈多高的距離,不死也得重傷!
    “摔下來了!”明瑤和阿羅也驚喜的叫了起來。
    可惜我們都高興的太早了,只見袁重渡落下來一多半的距離時,突然折腰伸手,勾住了他下來時用的那根籐索,那籐索受不住他下跌的大力,登時墜斷,可袁重渡終於還是逃得了性命,在地上打了個滾,便即起身,然後驚慌的往上看去。
    我也循目上看,只見洞口處露出一張美麗的臉來,竟是李玉蘭!
    這可是出人意料!
    我以為袁重渡是失手墜落的,卻原來是李玉蘭出現在了洞口!
    可她不是被袁重渡給制住了嗎?
    袁重渡也驚愕的自言自語嘀咕道:“我明明用大相縛術鎖住了她,她怎麼還能逃得脫?”
    一晃之間,便瞧見李玉蘭身子前驅,頭朝下緩緩而落,就像是憑空漂浮似的——她下半身是吸血籐蔓,纏著樹,盡可以不用別的輔助。
    袁重渡斜眼覷看著我們,道:“咱們之間的帳稍後再算,這妖籐可是會吸人血的!咱們先合力解決了她,如何?”
    “老淫棍你做夢!”阿羅罵道:“就算是拼著被她把血給吸乾了,也要先殺了你!”
    阿羅已經知道李玉蘭是自己的侄女,那自然是說什麼都不肯害她的。
    袁重渡怒道:“不知好歹的東西,簡直就是瘋子!”
    說話間,袁重渡把丁蘭尺給抽了出來,縱身一躍,就朝即將落地的李玉蘭刺去,口中喝道:“我再縛你一次,瞧你是怎麼解開的!”
    阿羅急於出手,身子卻有些不聽使喚,慌忙道:“明瑤,快幫玉蘭!”
    就在此時,一道光驟然迸現,只聽“當”的一聲脆響,袁重渡往後便退,喝道:“是誰!?”
    卻見李玉蘭身後轉出一個人來,黑衣黑褂,長身長髮,手中挺著一柄劍,寒光閃閃,兩隻鳳眼直勾勾的盯著袁重渡,目光之中,有說不出的憤恨!
    眾人皆驚,誰也沒料想到李玉蘭的身後竟然還藏著另一個男人!
    袁重渡愕然道:“你是什麼人!?是你放了這妖女?”
    “玉蘭,你先歇一會兒,瞧我為你報仇。”那長髮人並不理會袁重渡,而是輕輕的對李玉蘭說了這麼一句,李玉蘭收下籐身,蜷縮在一旁,似蛇非蛇,似人非人,臉上神情呆滯,真是有說不出的古怪。
    “餓……”
    眾人各自驚詫之時,被明瑤放在角落中的鬼嬰突然叫喊了一聲,然後蠕動著小身子,伸出藕節般的胳膊,衝著李玉蘭隔空亂抓。
    鬼嬰嗜血,想必是李玉蘭身下的籐蔓中血氣氤氳,因此一下來便吸引了鬼嬰的注意。
    說來也怪,鬼嬰一叫,呆滯的李玉蘭竟突然有了反應,扭頭看向了鬼嬰。
    “不好!”我大叫道:“別叫她把鬼嬰的血給吸了!”
    明瑤早飛身過去準備抱起鬼嬰,卻早有一道人影閃過,剎那間已經搶先明瑤一步抱起鬼嬰,又倏忽而回,到了李玉蘭身邊,速度快如鬼魅,正是那長髮男人。
    只見他把鬼嬰遞向李玉蘭,口中溫聲說道:“玉蘭,你喜歡這嬰兒,對不對?我把她抱來給你玩,你好好逗她,不要嚇她好不好?”
    “別傷她,她不過是個嬰兒!”明瑤道:“求你還給我吧?”
    “玉蘭不會傷害她的,你放心吧。”那長髮男人連頭也不回,全身上下的注意力似乎全都放在了李玉蘭身上。
    李玉蘭呆呆的伸出手來,抱住了鬼嬰,眼中突然晶瑩閃爍,忽有兩行淚水流淌下來。
    明瑤見狀,驚愕回顧我和阿羅,我也覺得這情景委實詫異,袁重渡更是摸不著頭腦,大聲道:“在下寧波袁重渡!敢問閣下究竟何人?!”
    袁重渡自報名號,顯然是以自己的大名來威懾對方,卻不料長髮男仍舊是不搭理他,別說回話了,連哼一聲都懶得。
    袁重渡又是尷尬又是慍怒,臉上青氣漸增。
    鬼嬰被李玉蘭抱著,一時有些癔症,似乎也覺得李玉蘭非同一般,等過了片刻後,才又輕輕說了一聲:“餓……”
    李玉蘭直接把她抱在臂彎中了。
    鬼嬰突然張開嘴來,朝著李玉蘭的手腕“嗚哇”一口咬下!
    我們幾個都是大驚失色,李玉蘭恐怕也發怒了!
    但奇事又現,李玉蘭不但沒有發怒,反而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平和,越來越溫柔。
    那長髮男也無動於衷,並不阻攔。
    倒是便宜了鬼嬰,這小鬼頭滿嘴利齒,甫一咬下,李玉蘭的手腕上便有鮮血溢出,鬼嬰大口大口的吮吸起來。
    只昨天吃了少量的點心之外,到現在又是十幾個小時了,滴水未進,看著鬼嬰吸血吸得那麼香甜,連我的嘴裡都隱隱泛出口水來了。
    李玉蘭手腕中的血液甚是充足,鬼嬰只吸了三四口,便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撲倒在李玉蘭懷中了。
    李玉蘭那傷口上的血也很快凝固,不再往外滲。
    這裡的所有人恐怕都沒有見過嬰兒吃血,更未見過有人情願叫一個嬰兒吃自己的血,一時都看呆了。
    直到袁重渡輕咳了一聲,才終於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他第三次衝著長髮男人大喝:“喂,執劍的,我問你是什麼人!?”
    “殺你的人!”
    長髮男人驀地扭過頭來,咬牙切齒,嗖的挺劍往前疾刺,不但出其不意,更快的驚人,刺法又是古怪至極!
    但見光芒一閃,袁重渡便驚呼一聲,倉猝騰挪時,左臂已然見血。
    我心中又驚又喜,這長髮男人好厲害!
    袁重渡多行不義,結下了這樣的仇敵,真是活該倒霉!
    明瑤已經失聲叫道:“你是封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