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得再搭理老二了,回到蔣明瑤那邊,見她還是臉色慘淡,便問她道:「你的左胳膊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感覺血像是被抽乾了一樣,無力的很。」蔣明瑤虛弱的說。
「確實是被抽血了。」我說:「是一根籐蔓,就在這棵老樹上。你怎麼會著了它的道?」
「我也是誤打誤撞走到這邊的。」蔣明瑤說:「先是被一陣怪風給困住了,吹得我睜不開眼睛,正迷糊的時候,就感覺胳膊上一緊,像是被一隻手給抓住了腕子,大力的拉住我跑,緊接著是腕子上一痛,眼前就發暈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好厲害的手段。」我心有餘悸的說:「那籐蔓能長出來毛刺,毛刺肯定是有毒的,刺進人肉裡,就能把人給弄暈了,還好我剛才沒有被刺中。」
「哥,你咋把我褲腰帶弄折了!」老二在那邊喊了起來。
「拿草和樹葉搓根繩子繫上!」我說:「喊什麼喊!?」
「……」
蔣明瑤聽得一笑,說:「你也真能湊合。」
不知道為什麼,蔣明瑤的臉明明是很醜很醜了,可是她一笑,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風韻,讓人恍惚。
「你怎麼了?」蔣明瑤收斂了笑容:「怎麼變得呆呆的了?」
「哦……」我一晃神,連忙說:「沒什麼,沒什麼。」
「對了!」
蔣明瑤恨恨的站起來,仰面去看那棵大樹,問道:「那根吸我血的籐蔓呢?」
「剛才被我打爛了一截,縮回樹頂了。」我說:「藏在枝葉中,找不見了。」
「好端端的樹上,怎麼會長出那樣一根吸血的籐蔓?」蔣明瑤憤憤的說:「依我看,這樹也一定有問題,說不定與那根籐蔓是狼狽為奸。」
我覺得是蔣明瑤多想了,便說:「等到天亮了以後,咱們找找,看能不能尋見吸血籐蔓,把它給徹底毀了,不讓它再害人了。」
「嗯。」蔣明瑤甩了甩胳膊,一蹙眉頭,說:「太可恨了,到現在還是使不出力氣。」
「明瑤姐!」老二半天沒說話,這時候突然怪叫一聲:「你哭了?!」
「啊?」我詫異的看了看蔣明瑤,她沒有哭啊。
蔣明瑤也瞪著眼:「胡說!誰哭了?」
「那你這邊脖子上咋還會有淚痕呢。」老二指著蔣明瑤的脖頸說。
老二倒是觀察的仔細,我也狐疑的去看。
蔣明瑤連忙擦了擦,低聲說道:「那是汗。」
「不是汗!」老二斬釘截鐵的說:「對於女孩子哭不哭的分辨,我是很有經驗的!」
「哭?」我猛然想起來之前的情形,問蔣明瑤道:「明瑤妹子,我想起了一件事,前半夜,我曾經聽見有個女人在哭,而且像是在邊走邊哭,那是你麼?」
蔣明瑤不吭聲了。
我越發的起疑,而且越想越覺得那聲音就是蔣明瑤的。
可是,如果真是蔣明瑤在哭,她哭什麼?
難道她跟阿羅是一夥兒,故意引誘我出去,然後讓我著了阿羅的鬼道?
她不吭聲,我忍不住又問她道:「明瑤妹子,你要跟我說實話,夜裡哭泣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蔣明瑤幽怨看了我一眼。
真的是她!
她承認了,我一時間倒有些呆住了,也不知道該問她什麼好了。
「明瑤姐,你為啥哭呢?」老二的心思沒我那麼多,不管三七二十一,俯下身來就問。
「沒什麼。」蔣明瑤不情不願的敷衍了一句。
「沒啥?那為啥會哭?」老二是個不開眼的,張嘴又問。
「……」蔣明瑤一揚腦袋,不吭聲。
「你怕黑?」
「……」
「你怕鬼?」
「……」
「你怕壞人?」
「……」
「難道是比我還膽小?哈哈!」蔣明瑤一直不吭聲,老二也不知道沒趣兒,一直囉嗦個沒完,還興致勃勃的說:「還不對?讓我再猜猜……」
我心緒不安,聽得更加煩躁,忍不住說:「老二,你肚子不疼了?」
「肚子?突然就不疼了啊。」老二笑嘻嘻的說:「說來也怪哈,剛才我瞧見了明瑤姐的臉,猛地嚇得出了一身汗,肚子一下子就不疼了。」
「滾一邊去!」老二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惱怒起來。
「明瑤姐都不生氣,你氣啥?」老二白我一眼,又問蔣明瑤:「姐,你到底為啥哭?我再猜猜,對了,是你的臉——」
「好了,你別瞎猜了!」蔣明瑤也實在是被老二說的不耐煩,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說:「我哭,我哭還不是因為你們!」
「因為我們?!」這下連我也詫異了。
蔣明瑤說:「你們這一路上就沒有遇到什麼怪事?」
「怪事?那可就太多了!簡直是背運背到了姥姥娘家!」
老二扳著手指頭直數:「租給我們船的船老大是個黑心爛肚腸的,船漂到夜裡又遇見了鑿船屍爺,上岸碰上了吃人的水獺,剛才又被一家鬼坑了,喝了一大壺鬼茶,噁心的不能行,再一個,就是遇見了那根會吸血的籐蔓,對了!還有你的蛇,咬了我屁股一口!」
我:「……」
老二撓撓頭,想了想,說:「別的,好像也什麼了——明瑤姐你要說的是哪一件?」
「一家鬼?鬼茶?」蔣明瑤對這個很上心,立即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就是一家公鬼、母鬼,還有一個他們生的丫頭鬼。」
老二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湊了過來,說:「先是誆騙我們住他們家,然後又給我們講鬼故事,你說變態不變態,鬼還講鬼故事!姥姥娘的,現在想想都瘆的慌!最後還騙我們喝了鬼茶!」
「鬼茶是什麼樣子的?」蔣明瑤越發的好奇。
「就是太湖的水泡的水草!」老二說:「用的是墓地裡挖出來的瓦罐子,不知道當過尿壺沒有!」
「那你們怎麼喝得下去?!」蔣明瑤愕然了。
「當時不是叫它們弄得障眼法給騙了嘛!」老二說:「反正是喝的我想噦又想拉,不過也怪的很,我是想噦也噦不出來,想拉也拉不出來,胃裡還一直很噁心,肚子裡也還一直疼!」
「那你呢?」蔣明瑤連忙問我道:「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我沒事。」我搖了搖頭,道:「我只沾了沾嘴唇,覺得那味道古怪,就沒有喝下去。」
「哦。」蔣明瑤放心了。
「哎呀!我想起來了!」
老二說著話,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手,大叫一聲道:「哥,你說會不會是另一種情況!?」
「什麼啊?」我被他嚇了一跳:「你又一驚一乍的,有話好好說!」
「喝了鬼茶是不是會懷孕?」老二說:「我聽人家說,大肚子的女人會噁心,然後還肚子疼!」
「啊?」老二這麼一說,我也呆住了:「不會吧?男人怎麼能懷孕?」
「鬼弄出來的茶,誰知道憋著啥壞?」老二哭喪著臉看看蔣明瑤,說:「嫂——啊呸,明瑤姐啊,你覺得這感覺像不像呢?」
蔣明瑤搖搖頭,說:「我沒聽說過鬼茶這東西,我也不知道啊。」
老二說:「你是女人,你咋會不知道呢?」
蔣明瑤大怒:「我又沒有懷過孕!」
「好吧……」老二頹然坐倒,然後又慘叫一聲,屁股著了火似的跳起來——碰到傷口了。
看著老二的樣子,我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安,當即惱恨的說道:「不行,得想辦法把阿羅給找出來!」
「阿羅是誰?」蔣明瑤奇怪的問道。
「就是那個丫頭鬼!」老二說:「可惜了的,長得還挺水靈挺齊整的。」
「……」蔣明瑤無語的瞪了老二一眼。
老二咂咂嘴,回了回味兒,然後問道:「明瑤姐,講了這麼大半天,你還沒說你到底為啥哭呢。」
老二這麼一問,蔣明瑤就難為情的低下了頭,嘴裡不清不楚的嚅囁說道:「其實,我是一路跟著你們的。」
「啥?」我和老二都是一呆。
「我瞧見你哥,還有你,你們兩個走進一片墳地中,我想要過去叫你們,但是卻怎麼也走不到你們跟前——我想我應該是遇上了鬼打牆。」
「那就是阿羅家的三個鬼在作怪!」老二說:「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墳地裡!它們弄了障眼法,還以為是有房子住,有床睡!」
「應該是了。」蔣明瑤點點頭:「我大聲的叫你們,你們也沒聽見,我怎麼也找不著你們,也叫不應你們,走來走去,沒著沒落,淨是瞎胡繞圈子,一著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