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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苦戰

    私生子想殺的不是他芒大師,而是我。他只是利用這個借口,把我從大陸勾引出來。
    之前我便說過,私生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最起碼在我眼中。他是這個級別。而有句俗話說的好,最瞭解你的是,是敵人。在有些事情上,私生子可能比姥爺還要瞭解我。他知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救蘇銘,還知道如果在選擇擊殺他芒大師和他自己之前,我只會選擇後者。
    因此,將計就計,甕中捉鱉。
    至於先前死掉的幾十名槍手,只不過是他的小遊戲,仿若大餐前的開胃菜。
    一個把人命當作遊戲的人。你說他可不可怕?
    蘇銘看看我,又看看私生子,說:“好像麻煩大了。”
    眼前的狀況。何止麻煩大了四個字所能概括的?身為降頭師中的領軍人物,他芒大師的強大毋庸質疑。上次救我的時候,蘇三叔曾和他打過一場,結果並不是很好。即便是強大到幾乎可以在短時間內與鬼王拉納一拼的妖王,在對付他芒大師時,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現在別墅裡,有蘇三叔,有我,有武鋒,還有蘇家的幾名子弟。但誰也沒把握勝過他芒大師,更何況,四周還有其他的邪術人士存在。雖然不多,可最少也能減去我們一半的力量。
    而且,就如同私生子瞭解我一樣。我同意也瞭解他。我相信,這個可怕的傢伙一定還有後手存在,他絕不可能只請來他芒大師這樣一位重量級人物。
    這時,他芒大師看著我和蘇銘,忽然發出難聽如烏鴉般的聲音:“好。兩個都在一起了,省了一番功夫。”
    我心裡一沉,這老變態還沒放棄把我做成人形降的打算。雖說上次被他們那麼一弄,我的五感提升很多,但這種痛苦的過程,我實在不想再經歷了。人形降,不是世上最恐怖的降頭,但卻是最可怕的。只是,誰能幫我?
    上次能活下來。是因為我放棄自己,讓本命蠱護著武鋒和東方晴逃脫。他們倆回到大陸和台灣,找來了許多幫手,若非如此,現在的我,可能已經造成無比深重的罪孽。
    聽到他芒大師的聲音,蘇銘的身體也跟著一抖。我非常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他芒大師的變態之處,是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語言描述,只是讓你們能大致想像一番那場景,可實際上,真正經歷與想像,不知相差多少個級別。
    我在心裡不斷盤算著,是否有機會突圍。他芒大師雖然強,但也不太可能同時對付我們這麼多人。如果把那些邪術高手當作突破口,或許有機會跑出去一兩個。
    只是……讓誰跑呢?
    這已經不是和誰感情深,和誰感情淺的問題了,而是要從理智的角度考慮,誰更有把握逃脫。
    首先蘇銘這個重傷員要被去除,蘇三叔要拖住他芒大師,也不能走。剩下的,就是我和武鋒。我們倆必須有一個留下來幫助蘇三叔,而另一人,則帶領蘇家子弟突圍,能跑幾個是幾個。
    我沒有絲毫猶豫,對武鋒低聲說:“我和蘇三叔纏住他芒大師,你帶著他們跑。如果有人在途中受傷,不要管,也不要回頭,能跑多遠跑多遠。”
    武鋒看出了我的心思,知道這是一場必死的戰鬥。而類似的情況,我們已經經歷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有奇跡發生,可這次,實在找不到任何可能性。
    蘇三叔聽到了我的話,他沒有反對,只是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多照顧一下他們。”
    武鋒沉默著掃視周圍數秒,然後說:“很抱歉,我做不到。”
    武鋒的做不到,不是針對蘇家,而是真的做不到。因為四周不知何時,升起了一陣陣的濃霧。霧中有人影閃爍,有呢喃咒聲,強大的壓力,從四方湧來,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力場。
    我們站在場中,能感受到的只是邪氣。如果單單是邪氣,以聚玄宗法門對其它術法的克制力,還是有一定機會打通生路的。可惜,我們在霧氣外,聽到拉動槍栓的聲音。很明顯,私生子不僅對我們形成了兩層術法包圍圈,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還額外多了不知多少把熱武器。
    誰也看不到濃霧後有多少槍手,又站在什麼位置,再者,濃霧中似乎還隱藏著特殊的東西。因此,哪怕武鋒再強,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心中更沉,現在的情況,可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壞。雖然我們的力量增強了,但危險性也成倍的提高。
    這時,一名蘇家子弟忽然發出慘叫。我轉過頭去,見他渾身是血,不斷大叫著,用手指去摳挖自己的身體。一個個拳頭大的膿包,將其衣服都撐的要破裂開來。而這些膿包只要稍稍一碰,便會流出大量的血液和碎肉,彷彿他的血肉,都被皮膚吸走了。
    蘇三叔面色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麼,大聲喊:“把身上的血都擦乾淨!”
    但他喊的太晚,話音未落,剩下的幾個蘇家子弟,也如之前那位一般,慘叫著渾身飆血。膿包四處濺射,血與碎肉到處噴灑,他們的骨頭也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身體像被壓縮了一樣,變得又矮又小。漸漸的,膿包中不再有血和肉,噴出來的,是血紅色的骨頭。
    許多血骨向我們濺射而來,武鋒沉喝一聲,揮掌擊出。掌風帶著陽氣,把那些污物打飛出去,而蘇三叔沒有動,可凡是靠近他的東西,都在瞬間碎成粉末。
    此刻,蘇家子弟盡數慘死,他們的所有血肉皮骨,都噴的一乾二淨,到最後,連同頭骨一塊炸開,可謂死無全屍。蘇銘的牙齒,咬的嘎吱嘎吱響,我聽到他恨聲說:“屍咒降!這個該死的王八蛋!”
    我愣了愣,屍咒降?好像從沒聽說過,這時,面色陰沉,如有雷霆風暴的蘇三叔忽然看向私生子,說:“看樣子,這些槍手的身體裡,早就埋下了降頭,你是故意讓我們殺的。”
    私生子一臉微笑,點頭說:“難道你以為,我會是一個視人命如糞土的人嗎?就算他們要死,也得死的有價值才行。他芒大師,你說是不是?”
    一旁的他芒大師嘎嘎笑起來,像只快要老死的烏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此時我們都明白過來,槍手被屠殺,不僅僅是私生子的遊戲,更是他的一招暗棋。
    誰也不會想到,這些圍殺我們的槍手體內暗藏降頭,蘇家子弟殺人如麻,痛快無比。他們浴血而來,如地獄中走出的魔神,但是這拉風的出場,反而成了他們死亡的先兆。
    他芒大師毫不費力的引爆了所有降頭,除了不染血的蘇三叔,其他人死的乾乾淨淨。
    我看向私生子,他在微笑,像參加一場輕鬆的宴會。你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異樣,彷彿這裡發生的一切,就像孩子們過家家。
    從用蘇銘勾引我離開大陸,到引出蘇家,讓他芒大師形成巨大壓力。再到槍手這奇招,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完美到極點。似乎我們要做的一切,他都瞭若指掌,並一一針對做出了佈置。
    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的心,為什麼會狠到這種程度。用數十條人命,去坑殺不到十個人。更難以想像的是,他這麼年輕,如何能想出這麼狠辣的毒計。
    他,真是周小海的弟弟嗎?兄弟倆的差別,有這麼大?
    與私生子相比,周小海簡直連雞仔都比不上。
    蘇三叔望著私生子,他的眼神越來越冷。從沒有人,可以這樣設計蘇家,因為蘇家向來是以陷阱大師為名。敗給邪術聯盟,那是因為對方實力太強,純粹的力量碾壓,無話可說。但在這棟別墅裡,蘇家又一次失敗,對手僅僅是一名年輕人。
    蘇三叔應該是一個不喜歡失敗的人,或者說,他擁有極強的好強心。當初邪術聯盟尚未正式成立的時候,哪怕他芒大師親下命令,不准在會場殺人。可蘇三叔依然毫不留情的擊殺侮辱蘇家的人,從這點足以看出他的性格是多麼暴躁。
    如今,雖然有他芒大師做威懾,可蘇三叔能夠沉默嗎?
    如果他會沉默,蘇家可能早就被各種敵人剿滅了。因此,他芒大師的臉色忽然產生些微變化,他一手按向私生子,拇指上的骷髏戒指,亮起綠色的光芒。這光芒從戒指上湧出,如液體一般流動起來,又像一條擁有數十個頭顱的綠蛇。
    蛇頭向私生子纏繞而去,看起來,就像他芒大師在攻擊他一樣。可是,這些光芒在半途便斷開了,像被什麼東西切開了一樣。私生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一動不動,任由他芒大師施為。
    也不知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是什麼,他芒大師戒指上的綠光,被切的越來越碎,慢慢的像螢光粉一樣掉落。似乎,他無法抵擋敵人的攻擊。就在這時,蘇三叔發出一聲低哼,手指微動,以我那超人的視力,看到一縷絲線,從綠光中被抽出。
    有少許綠芒纏繞其上,而絲線如活物一般扭曲抖動,很快便將那些光芒甩落,回到了蘇三叔的身邊。
    他芒大師手指上的骷髏戒指,就此破碎,我看的眼睛一亮。哪怕是傻子也看出來,蘇三叔剛才在暗地裡向私生子發動了進攻,卻被他芒大師發現,並做出反擊。
    現在金線蠱無事,可他芒大師卻損失了一枚戒指,這麼說來,蘇三叔佔了小小的上風?
    但除了我之外,沒人能有這樣樂觀的想法,尤其是蘇三叔,他看向他芒大師的眼神,忌憚更多。他芒大師發出怪笑聲,說:“蘇家的老三,確實不錯,看似暴躁激進,實際上整個蘇家,都沒人比你更穩了。”
    蘇三叔沒有回話,他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也跟著望過去,只見他手指上多出一條血線,隱約可見,裡面有東西在跳動。
    我愣了愣,再抬頭看向蘇三叔的時候,心裡多了些不安。
    他傷口裡,很明顯是那條金線蠱,在這麼危險的時候用血來喂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金線蠱受到損傷,需要快速修補,要麼他想暫時提高金線蠱的戰鬥力。而無論哪一種,都說明他在剛才小小的交鋒中,並沒有如我所想的那樣,取得上風。
    他芒大師輕鬆隨意的態度,更是說明了這一點。
    至於私生子,差點遭到蘇三叔偷襲的他,此刻也收斂了一些囂張態度。他看著蘇三叔,像在打量一個陌生人,過了會,忽然抬起指過來,說:“想殺我的人,都死了,你也是一樣。”
    蘇三叔抬抬眼皮子看他,沒有搭理。
    這時,四周的五名邪術高手,同時上前一步。他們將手裡提著的器具放下,然後對著大聲唸咒。那些瓶瓶罐罐中,不斷飄出彩色的煙氣。如果放在婚禮現場,這可能是不錯的氣氛道具,可在如今,我們只有警惕。
    彩色煙氣不斷向我們飄來,蘇三叔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來路,低聲說:“這是毒蠱降,專門用來針對養蠱人。我們吸入了沒事,但如果被蠱蟲碰到,會有很大的麻煩。”
    蘇三叔沒有解釋清楚是什麼麻煩,但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讓自己的蠱與這種彩色霧氣接觸。本命蠱很不甘心的衝他芒大師叫喚,或許它覺得,如果喚來本體力量,有與他芒大師一拼的資格。
    但我不能冒險,蘇三叔似乎有他的部署,在這種時候,我應該聽從他的建議。就像一個故事裡講的那樣,倘若迷路的時候,你無法辨別方向,那麼就相信一個認為自己能辨別方向的人。
    他給你的選擇,也許不是正確的,但最起碼,在迷茫的時候,告訴你應該怎麼走。
    絕境,最難的不是活下來,而是踏出往生路前進的第一步!
    這一步邁出,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都不會再有遺憾,因為,曾經為之努力過,掙扎過。
    蘇三叔同樣收起了自己的金線蠱,在彩霧飄來的時候,他說:“這些人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逼迫我們不使用蠱蟲,如此一來,戰鬥力又會下降很多。可同樣的,這些東西會迷惑他們的視線,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抓住這個時機衝出去。”
    這確實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那麼,誰來領頭呢?
    一直不做聲的武鋒,立刻站了出來。但蘇三叔搖搖頭,他說:“你的力量,要留到最後,現在不能輕易用。”
    我很不解,武鋒那麼強,在蠱蟲受制的情況下,他可以說比蘇三叔還要強。在加上陽氣對降頭術的克制,這種時候,不讓他來攻堅?我不能理解蘇三叔的想法,但是看武鋒都不反對,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武鋒不上的話,難道我上?
    然而,讓我更意外的是,蘇三叔看向的不是我,而是在場眾人裡,可以算最弱的蘇銘。
    先前蘇銘受了重傷,雖然吃了我的蠱藥有所好轉,卻也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眼下,他只是能自己站立,保持不摔倒而已。蘇三叔看著蘇銘,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這件事,你來。”低剛叉血。
    我立刻表示反對,說:“蘇銘現在受了那麼重的傷,你讓他上,不是讓他去死嗎?”
    蘇三叔沒有回我的話,只是安靜的看著蘇銘。彩色霧氣,已經徹底將我們蓋住。看不到敵人,敵人也看不到我們,可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卻代表著,他們不會任由我們在這裡商量。
    私生子要的是死人,僅此而已。
    蘇銘沒有過多的猶豫,他在沉默中點頭。我大急,忍不住對蘇三叔說:“他傷成這樣,你還讓他去,他能衝破敵人的封鎖嗎?如果他失敗了呢?”
    蘇三叔瞥我一眼,說:“蘇家子弟,沒有失敗,只有死亡。如果他死在我們前面,我會踩著他的屍體衝出去。”
    這話聽起來冷酷無情,讓人完全無法理解。只是不等我再說話,蘇銘便拍拍我的肩膀,說:“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你的蠱藥,很有效果。而且……”
    蘇銘冷笑著,說:“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封住養蠱人,那就太小看蠱了。”
    我再次一愣,看著蘇銘那張蒼白卻不失自信的臉,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好像,我忘記蘇銘身上的某些東西了?
    還沒想明白,蘇銘便將我輕輕推開。我能感受到他手臂中傳來的巨大力量,下一刻,他彎下腰,腳在地上猛地蹬了一下。
    “卡嚓”一聲,幾顆碎石濺在腳面上,感受腳背上傳來的壓力,我深感意外。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一腳踏碎堅硬的地面,難道蘇銘真的已經恢復如初了?
    眼見蘇銘衝入彩色霧氣,蘇三叔不聲不響的原地轉一圈,身影剎那間消失了。我模糊中看到,他以極快的速度前進,跑的比豹子還快。可即便這麼驚人的速度,依然沒有趕上蘇銘。
    武鋒一手拉起我的胳膊,帶著我跑起來。下一秒,我聽到了慘叫聲。
    新鮮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隱約從霧氣中可以看到,一把巨大的鋒刃被揮動,殘肢碎肉漫天飛舞。
    蘇銘的動作很快,殺人的速度更快,我看到那把巨刃的時候,他已經往更前方去了。等我們路過那具殘破的屍體時,他已經衝入人堆。
    這是生與死的較量,沒有憐憫,沒有遲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候,每個人都會爆發全力。不僅僅是蘇銘,更包括敵人。
    我聽到有人喊出射擊的命令,子彈“噠噠噠”的響起來,這讓我下意識就要用手護住腦袋。這是人的本能反應,雖然手臂完全擋不住子彈的侵襲。可是,沒有一顆子彈能射到我們面前,所有的攻擊,都被擋住了。
    巨大的鋒刃飛舞,不,不是一把!
    是兩把!
    我驚訝的張大嘴,看到兩把鋒刃交錯,擋住所有的子彈。能夠射穿鋼板的彈頭,打在鋒刃上,毫無作用。蘇銘發出憤怒的吼聲,像要把這些日子受到的攻擊全部還給敵人。
    他高高躍起,那兩把鋒刃被用力揮下,看向了傳來沉重壓力的奇異力場。
    我心中又驚又喜,蘇銘能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戰力,真是出人意料。難怪蘇三叔會讓他第一個出手,可是,這樣的蘇銘,真是我們當中最弱的嗎?還是說,蘇三叔只是想借這個機會,激發蘇銘更多的潛力?
    我總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作為殺手世界,蘇家的一切行為準則,都以家族子弟的強大為首要目的。就算在最危險的關頭,他們也絕不會放棄這一點。
    然而,蘇銘這次瘋狂的攻擊,並沒有取得太大的效果。那兩把鋒刃砍在力場上,就像錘子砸在橡膠墊上一樣。
    我看到蘇銘身體一震,因為巨大的反彈力高高飛起。而此時,緊隨其後的蘇三叔出手了。
    金線蠱從他手指上的傷口中射出,如一根鋒利的長針,直插對方死穴。
    我不知道金線蠱是什麼品種,只知道那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奇蠱。它的強大是肯定的,否則也不會被蘇三叔用那麼多年。
    但是,沒用。
    統統沒用。
    金線蠱雖然刺入了力場之中,但它只深入半米,便無法再前進。更可怕的是,力場中的壓力快速凝聚,它們緊貼在金線蠱的表面,使之變得極為堅硬。而後,壓力開始下壓,金線蠱發出難聽的嘎吱聲,蘇三叔面色一變,他咬著牙,手往後猛地一縮。
    只聽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金線蠱從力場中被生生拽出。
    似乎是用了太大的力氣,蘇三叔的身體往後猛的退了幾步,差點沒有站穩。同時,他指縫中開始滴血,從緊握的手掌尾端,我看到深可入骨的傷口,那是被金線蠱傷到的。
    這在往常,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無論何時,本命蠱都可以把與養蠱人聯繫的那一段變得完全無害。哪怕是劇毒,也可以變成清水。這是蠱與人之間的和諧,可現在,蘇三叔的傷,把這件事徹底顛覆了。
    我和武鋒跑到跟前的時候,蘇銘剛好從天上落下來。他翻著觔斗,落地時勉強站穩,看著他化作巨刃的雙臂,我不禁感歎,姥爺說的很對,假以時日,蘇銘肯定有全身蠱化的那一天。到那時,才是他一生中最巔峰的時刻。
    但如今,蘇銘的進步,不能讓我有太多的歡喜。因為,他沒有砍破那堵無形的牆。
    蘇三叔的失敗,更讓我們徹底絕望。那麼強大的人都不能成功,我們還有什麼辦法?最關鍵的是,蘇三叔這次冒險攻擊,使得金線蠱除了遭受力場壓迫外,還受到毒蠱降的侵襲。
    我忽然想到,他之前說,一旦蠱蟲被沾染,會發生很麻煩的事情。看來,就是指這個了。
    原來,被毒蠱降感染的蠱蟲,會不分彼此的傷人嗎?幸虧沒有讓本命蠱喚來本體力量,否則它在此刻被感染,我們死的更快。但是,蘇銘為什麼沒有被感染?難道因為他的人蠱合一不同,所以才會不受影響嗎?
    這時,蘇銘的身體微動,如幻影一般出現在我們周圍。他揮動著兩把巨大的鋒刃,只聽一連串“砰砰砰砰”的聲音,無數子彈被擋飛出去。彈頭落在地上,發出一連串的輕響。
    如果換做其它時候,我會想著用這些彈頭來施展反蠱術。但現在,我沒那份心情。因為最需要解決的,是眼前這股奇怪的力場。破開它,那些槍手根本不足為懼。
    蘇三叔站在原地,他緊緊握著金線蠱,即便手掌的骨頭都被磨出了嘎吱聲也不放開。金線蠱在拚命的跳動,似瘋了一樣,我看了他一眼,想勸說放手,卻又說不出口。
    他是為了和我們一起突圍,才冒的險,而蠱與人之間的關係,更讓我不能把那些話輕易從口中吐出。蘇銘幫我們擋住子彈的同時,武鋒走上前去,他手掌泛紅,有微弱的紅光。
    那是陽氣,只是與以前相比,顯得很淡。可只有熟悉聚玄宗法門的人才知道,如今的武鋒,已經掌握了陽氣的使用技巧。以前他像新兵蛋子,拿到槍之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子彈全部打光。
    而現在,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分配力量,並能自由控制每一份力量的輸出。
    這是很大的進步,當初長玄風說,武鋒非常適合修行聚玄宗的法門,這話一點也不假。
    武鋒靠近力場範圍,他的手伸出去,慢慢前探。我緊張的喊:“小心!”
    武鋒沒有回應,他依然穩定的維持自己的動作,讓所有人驚愕的是,那手掌,很輕鬆的探入力場之中。從武鋒的表情和動作來看,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蘇三叔抬頭看了一眼,立刻明白過來,說:“你的陽氣可以克制他們,衝出去!”
    武鋒點點頭,他身手高強,倘若不受力場阻撓,自然可以輕鬆殺掉那些槍手和維持力場的邪術人士。然而,他剛要動彈,我便聽到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年輕人,不要亂動,否則,我可是會打死你的。”
    我轉過頭,看到他芒大師向這邊緩緩走來。他一邊走,一邊說:“也許你可以逃走,但這些人,會死在這裡。我聽說大陸熱都很講義氣,難道,你想拋棄他們?”
    武鋒沉默,而我則焦急的推他:“走啊!你在等什麼!難道真想全死在這裡?”
    說著,我已經喚出了本命蠱。而足足有半張桌子大小的本命蠱,在出來的剎那,便喚來了本體力量。古老的意志,帶著強大的力量降臨。融入本體後,本命蠱的體型立刻開始快速的增長。
    它就像一顆吹脹的氣球,沒人敢去輕易碰觸,生怕一下就炸開。
    但四周的彩色霧氣,也紛紛湧來,隨著力量一起融入它的身體裡。
    我能感覺到,本命蠱的體內多出一些東西,那些東西讓它的意志變得薄弱,沒有以前那麼清醒。它發出低沉的吼聲,我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便多出了幾道傷口。
    而在臉頰微熱的同時,微風吹了過來,那是因為鬚髮攻擊速度太快,所以我先受到攻擊,後感覺到風聲。
    武鋒沒再去想著逃脫,他一把拉住我,迅速向旁邊退去。而本命蠱也沒有攻擊我們,它現在雖然無法控制鬚髮,卻還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