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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落荒而逃

  這時候,我忽然感覺到手中握著的陶罐變得滾燙。低頭一看,陶罐裡像著了火一樣,閃動著明亮的紅光。
  這讓我大喜過望,想也不想,便把罐子揮起來,猛地上背後一甩。
  當初從強子身上獲得的變異蚊蟲,連烏土蠱都不能算,只是半成品而已。如今,我把一隻巫毒級別的蜈蚣蠱放在陶罐中,那股濃厚的火行蠱息,就像點燃的炮彈一樣從陶罐中炸開。
  只聽後背上方傳來一陣嘶吼,陰冷的氣息隨之遠離。我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頓時嚇的牙都差點掉了。
  一團火紅色的光,裹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如高空墜落的隕石一般朝我衝來。
  能把普通小鬼燒到連渣都不剩的火行蠱息,卻無法對這只凶鬼產生太大傷害。雖然它身上的黑色顯得黯淡一些,但並不足以致命。這凶鬼簡直就是不講理,硬是拼著被火力灼燒,也要殺死我。
  我又氣又恨,氣的是養鬼人太不厚道,出爾反爾。恨的是自己沒多生兩條腿,跑的不夠快。
  好在火行蠱息雖然威力不如想像中那麼大,但也確實對鬼物產生了傷害和限制,最起碼,那只凶鬼的速度,不如之前那麼快。
  偌大的待拆遷區域,被我撒丫子跑了個遍,不知繞了多少個彎,才看到最初進來的那巷子口。
  剛出巷子,就聽見有人喊:「大師!」
  抬頭看,周紹勇的大侄子站在轎車旁衝我揮手。不過他手剛揮了兩下就不動彈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精彩。一會青一會白,好似在玩變臉一樣。
  我衝他大喊:「快點開車!」
  他這才反應過來,哦哦兩聲,飛快的打開車門鑽進去。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讓我如久旱的土地求到了甘露,只要進到車裡,肯定就能擺脫凶鬼。那玩意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四個輪子的汽車快。
  然而,還不等我跑到地方,那輛小轎車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猛地向前一躥,然後刷的一下以每小時七十碼的速度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我愣了下神,然後才反應過來,當即跳腳大罵:「我他娘的是讓你開車帶我走,你他嗎怎麼自己跑了!」
  罵歸罵,人家自個兒逃了,又能有什麼辦法?只能靠兩條腿,繼續向前狂奔。
  凶鬼一路追著我,似乎必須殺了我它才能回去。
  我不知道跑了有多遠,只知曉到最後,蜈蚣蠱化作的火行蠱息,都硬生生被拖沒了。不過,那只凶鬼的模樣也很淒慘。
  它被蠱息籠罩的上半身,足有三分之一消失,此刻半個腦袋露出殘缺的眼睛,冰冷的眸子看起來更加駭人。少了一條手臂,但它不以為意,鬼物,本就沒有觸感。
  一路上,我瘋狂的呼喊體內本命奇蠱,但卻始終得不到回應。這實在太奇怪了,以往它就算再不聽我的話,遇到極其危險的時刻,也會主動出來支援。因為如果我死了,它也活不了。
  可這次,我喊的嗓子都啞了,它也沒出來。一時間,我有種賣身青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被人各種欺凌的奇怪感受。
  兩隻蜜蜂蠱也早被我召過來,它們趴在凶鬼身上拚命的蜇來蜇去,但似乎並無多大作用。幾十分鐘過去,凶鬼也不過動作略顯僵硬一些。
  我跑的實在喘不過氣來,兩條腿跟灌鉛似的。從三樓跳下來的副作用,在接連不斷的高強度奔跑中逐漸加重,以至於現在腿部每動一下,都像要徹底斷掉。兩個腳丫子,更是像時刻踩在刀子上,陣陣鑽心的疼痛,讓我汗流浹背。涼颼颼的三更半夜,硬是被我跑出三伏天大中午的味道來。
  鬼物沒有疲勞,它們可以永不停歇的去做同一件事情,和它們比耐力,簡直是自討苦吃。我知道,如果繼續跑,遲早會被追上。
  我很喜歡網絡上的一句話:「是要做一分鐘的英雄?還是要做一輩子的懦夫!」
  這句話在如今這種時候,用起來非常恰當。我不想像一個懦夫背對著敵人,充滿無助和絕望的死去。與其那樣死,還不如和它面對面,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鬥!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到這的時候,大家一定能想明白,那天晚上的決鬥,如果我沒有勝利,如今也沒機會給你們講故事了。
  不過,當晚實際上發生的事情,與諸位想像的有些不同,甚至就連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想明白。
  在我站住,轉身,沖那凶鬼大吼:「你姥姥的,來吧!來弄死我吧!」
  一聲吼,那只凶鬼猛地停了下來,然後唰的一下消失不見了。我的心臟,在當時都差點嚇停了。心想你他嗎真不地道,連正經決戰的機會都不給,還要隱身玩偷襲!
  然而,我警惕十足的戒備很久,始終沒迎來致命一擊。凶鬼消失後,就再沒出現過。
  兩隻蜜蜂蠱在空中飛來飛去,徒勞無功的尋找目標,卻沒有任何發現。從它們身上,我明白過來,凶鬼確實不在這裡。
  無盡的疲憊和沉重的精神壓力,以及腿部,背部那痛入骨髓的傷勢,都讓我昏昏欲睡。但我不敢睡,甚至連坐下來都不敢,很怕自己的屁股沾到地面,會立刻昏死過去,再也醒不來。
  沒有本命奇蠱幫忙封住傷口,後背的血嘩嘩的流。前一天我才剛流出來幾百毫升的血暗算泰國降頭師,現在又大量失血,頓時覺得渾身發冷,像隨時要掛掉一樣。
  我狠狠拍了幾下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一瘸一拐的,朝遠方而去。
  一路慢騰騰的走回城市,看著那熟悉的燈火與車流,我這心,有說不出的滋味,好似再生為人,重獲新生一般。
  那養鬼人實在太可怕了,我們去了將近十個人,活著回來的,一個巴掌都不夠數。
  武鋒和周紹勇不知道怎麼樣了,凶鬼雖然來追殺我,但養鬼人如果真想殺他們,肯定還有其它的隱藏手段。
  讓我疑惑的是,凶鬼為什麼會突然消失,難道被我嚇到了?
  雖然我不能算什麼帥哥,但長的也沒那麼嚇人才對。更何況,那麼凶的鬼如果能被我嚇跑,養鬼人早就被人趕盡殺絕了。
  很慶幸,那麼激烈的戰鬥,手機始終沒掉。進入城市後,靠著手機導航找到城隍廟廟。廟門緊緊關閉,裡面的居士早已熟睡。不過,我並沒想找他們,只是希望能借廟宇中的佛門氣息抵擋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想來,養鬼人再厲害,也不敢放鬼來城隍廟逞兇。
  為了以防萬一,我特意讓兩隻蜜蜂蠱分左右護在兩側,任何鬼物邪物靠近,它們都會立刻蜇醒我。
  腦袋靠在廟門上,意識瞬間就沒了,這段時間,實在過的太累了……
  第二天醒來,是被人硬拍肩膀拍醒的。睜開眼,見一位穿著僧衣的和尚站在旁邊,見我醒來,立刻問:「你怎麼會昏倒在這裡?出什麼事了?」
  我掃視四周,見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便說:「喝多了,好像跟人打了一架。」
  這麼一說,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各自散去。酒後鬥毆的事情太多,他們對此已經失去了新鮮感。就連那年輕的和尚,也搖搖頭不再理會,並催促我快些離開。
  我扶著門框站起來,立刻感覺後心火辣辣的疼。用手去摸,背後全是硬硬的血痂。那只凶鬼不知撕下我多少血肉,用手按幾下,能感覺某一片厚了很多。我疼的直咧嘴,想起昨晚有肉耷拉在背上,不禁暗罵幾聲。
  離開城隍廟,我自知如今這幅模樣,被警察看見,免不了要請進局子裡盤問一圈。便小心翼翼避開鬧市區,挑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巷子走。沒多久,找到一家有水龍頭的公廁。進去先是洗了把臉,又把衣服脫下來放在水龍頭下衝。
  衣服上沾了很多血,雖然已經結成痂,但被水一沖,依然嘩嘩的變成血紅色。幾個來上廁所的男人看見我,都臉色微變,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聲的離開。
  我側過身,對著水龍頭上的鏡子看了看後背。只見後心一大片血跡,試著用水沖了幾下,疼的厲害。強忍著沖趕緊,才發現,整個後背,有將近一半的皮肉都被撕開。它們從上面耷拉下來,幾乎掛到了腰上。
  血痂被沖乾淨後,它們與完好的皮膚分開,像塊破布耷拉在那,讓人感覺很怪。不過,那麼一大塊肉,我可不敢用手去撕,萬一感染,或者用力不當反而會讓傷勢更重。
  該死的養鬼人!等我學會對鬼物下蠱,非要你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強忍著心裡的彆扭和憤怒,正準備把衣服穿上,卻聽到手機鈴聲響起。拿來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號碼名稱是東方晴。
  我精神略有恍惚,隨後想起,那是強子的妹妹。做出舉手的動作會牽動背部傷勢,我只好將手機放在水台上,按下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