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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此刻,我倆坐在四方桌前,桌上的菊花茶散發著一股清香味兒,霧氣繚繞而上,隔音不錯的房間裡相當安靜,和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事情到這兒,似乎沒有什麼可疑惑的了,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有一個問題讓我很費解。
    如果周玄業當初是想用我煉製屍王,接納周玄禮的生魂,那麼周老二,也就是周玄業極端偏執陰暗化的那個人格,在小扶桑時,為什麼會想著要殺我呢?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譚刃道:“這個問題,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或許你可以去問他?”
    我連忙道:“算了算了,好不容易脫身,我可不想再攪進去了。”
    當所有的真相都被揭開時,我只覺得相當諷刺,不由感歎道:“他一直跟我說因果報應,行善積德,原來他自己就是這麼行善積德的?老闆,真的就讓他這麼一錯再錯下去嗎?”
    譚刃目光抬了一下,聲音微微提高:“行善積德?他做的那些事情,早把那點兒陰德敗光了,他是心虛才這麼做的,而且,這兩年你跟著他,運氣被他借了不少。”
    我一愣,不明就理,說運氣還能借?
    譚刃道:“古人將生辰八字,視為隱秘,報年、報月、報日,絕不報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風水格局可以改,後天的教育也可以自己改,你以為運氣這個東西不能改,不能借嗎?”
    我操。
    我道:“難怪我善事兒沒少做,運氣卻從來沒見好過,合著我積的那些陰德,都被周玄業給借去了?他怎麼借的?”
    譚刃想了想,道:“他並沒有全部借過去,如果是這樣,你還有命在?而且,他也不止借了你一個人的,宋僑明那些人,誰沒被他暗算過。”
    我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失聲道:“不是吧!他還對自己的客戶下手?”
    譚刃忽然笑了一下,道:“每個人的運氣是不一樣的,越是位高權重的人,氣運越重。他下手的對象,大部分是身份尊貴的人。你算是比較好下手的那一個,放心,他在你身上沒借多少。”
    我覺得挺鬱悶的,心說,難怪這麼半年我沒去散財,也沒見有多倒霉,原來是這麼回事。周玄業那狐狸,下手也太狠了。
    難怪古人對生辰八字這麼看重,讓那些街邊算命的混飯的神棍知道了也無所謂,但真要讓那些有本事的人知道,只要對方想害你,還真是防不勝防。
    譚刃說完,沒有繼續交談的慾望,低頭用平板看新聞。我雖然心裡相當憋屈,但想到周玄業已經沒有再從我這兒借氣運了,便也只能作罷。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很平靜,譚刃隔三差五就會來這兒蹭包間,點一杯最便宜的菊花茶,我還得搭上點心,來得早了還得包午飯,我覺得自己當老闆當到這份兒上,也真夠可憐的。
    原以為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了,誰知半個月後,我的茶樓裡,卻來了兩個非常奇怪的陌生人。
    當天沒什麼事幹,譚刃中午時分慢悠悠的過來吃點心,這時,領班的姑娘敲了敲門,將我叫了出去,旋即道:“老闆,有兩位客人,在這兒坐了一下午了,指名要見你。”
    要見我?
    如果是我認識的人,肯定直接打我電話,不會讓服務員來說。
    我於是一邊下樓,一邊道:“男的還是女的?”
    領班道;“男的。”
    片刻後,我下到了一樓的大堂,大堂的座位,都用屏風隔了起來,有專門老喝茶聊天的老年人,也有吃點心的年輕人,領班帶著我,往最靠近角落的位置走去。
    這是個挺吃香的茶位,有些客人就喜歡隱秘一點的位置,可以看到大堂的整個佈局,但別人很少注意他們。喜歡坐這些位置的客人,一般都是警惕性比較高,對人際關係比較不信任的。
    此刻,那角落的位置上,正有兩人對坐,沏了壺六百多塊的碧螺春,在我這個走中端路線的茶樓離,算是價格比較高的了。
    很好,我看他們頓時覺得順眼了許多。
    事實上,這兩人長得有些醜,無論是身形還是面相,看起來都非常凶蠻,我可以確定,自己不認識他們。
    “兩位,是你們找我嗎?”
    兩人中那個有地中海的金魚眼上下打量著我,最後開口道:“原來就是你。”他聲音不疾不徐,說不上有惡意,但絕對聽不出什麼善意就對了。
    我警惕起來,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我跟你們兩位並不認識,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或者,有什麼人,指使你們來的?”除了這個,我想不出別的可能性。
    那金魚眼依舊是那種冷淡的神情盯著我,說道:“我們當然不認識,但是你欠我們一樣東西。”
    我懵了,道:“我欠你們東西?”我懷疑這兩人是不是來找茬兒的,可我沒招誰惹誰,誰回來找我的茬兒?如果說是同行,這裡加上我,一共三家茶樓,其中兩家都是走高端路線的,客戶群是有錢的高端人群。我這兒走的是中端路線,為中產階級服務,我們在客源上根本沒有衝突,即便是同行,也不是冤家啊!
    思來想去,我有些火了,道:“兩位,我的時間也不多,有什麼話明明白白的說,別賣關子,我倒是想問問,我欠你什麼東西了?”
    金魚眼道:“時間過的太久,你可能自己都忘了,好好想想吧。”
    我哪裡想的出什麼來,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上門說我欠他們的東西,怎麼看也是來找茬的。我有些火了,剛打算招人把這二人‘請’出去,金魚眼對面坐著的那個香腸嘴就說道;“看這小子如此清閒,想必是貴人多忘事,估計他也記不得了。”緊接著就看向我,道:“不如我提醒你一句,一年多以前,是不是有人托付你給誰帶東西?”
    一年多以前?
    帶東西?
    難道是……
    我猛地想起了一件事,當初在雷鳴谷,江璽奪得了牝牡玄膽珠,他自己性命垂危,卻捨不得吃那東西,而是將之托付於我,並且告訴了我一個地址,一個人名,讓我將東西送過去。
    但最後,因為各種原因,那玩意兒被我給吃了。
    說到底,我失信於江璽,違背了對他臨死前許下的承諾。
    由於東西沒了,所以我也沒有去過那個地址,難道……他們就是江璽讓我托付的人?
    江璽當時只告訴了我一個人名,叫‘陳情’,莫非這二人中,其中一個就是陳情?
    說實話,這一刻我心裡有些慌了,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是我理虧。
    失信於活人能夠補救,但失信於死人,卻是很有心理壓力的。特別是大多數的中國人,受到傳統鬼神文化和生死文化的影響,輕易是不會承諾將死之人的。
    不過這會兒只是我的猜想,這二人的身份也還沒有確定,於是我道:“你們從哪兒來。”
    香腸嘴道:“天津。”
    這下子我確定了,沒錯,肯定是他們,因為江璽就是讓我將東西送到天津去。
    可是,江璽當時死了,羽門的人雖然知道我吃了牝牡玄膽珠,但並不知道江璽托付給我的事情,而知道這件事情的,又只有我們事務所的四人。
    正因為這件事情隱秘,所以幹了這件虧心事後,我也沒有後顧之憂。
    可現在,這天津的人,怎麼找上門來了?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誰透露出去的?
    譚刃和唐琳琳是絕對不會的,如果說周玄業……他這麼做,也完全沒有意義。
    我深深吸了口氣,坐了下來,道:“你們……誰是陳情?”
    金魚眼道:“陳情是我們的老闆,他沒有功夫來深圳,所以派我們過來走一趟,討回你欠我們的東西。”
    我道:“這件事情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們的?”
    香腸嘴喝了口茶,道:“誰告訴我們的,你就不用打聽了,東西給我們吧。”
    我哪裡拿得出來,只得耍賴,道:“什麼東西?我這兒東西可多了,你們說的不明不白的,我可聽不懂。”
    金魚眼脾氣稍微爆一下,輕哼一聲,道:“牝牡元膽珠,別裝傻,我們兄弟忙的很,沒工夫在這裡耽誤。”
    我道:“既然有人告訴了你們這件事情,難道他就沒有告訴你,牝牡元膽珠已經消失了嗎?”
    金魚眼眉頭一皺,剛要開口,他兜裡的手機響了,於是他沒說話,而是接了電話,便聽他恭恭敬敬對著電話裡喊了聲老闆,緊接著連連應聲,臉色也幾度變幻,最後道:“是、是,明白了,好,您放心。”說著,他掛完電話。
    對面的香腸嘴立刻有些緊張道:“老闆說什麼?”
    金魚眼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我,道:“我們老闆說,希望您能親自去一趟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