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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出山

    我回答之後,天然呆抿了抿唇,道:“你沒有下水,確實不可能知道。”船開始朝著懸梯靠岸,水面上被砍下的人頭越來越多,砍的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浮上來的屍體越來越少,而我們的船也在此刻靠岸,眾人將船繫上,立刻順著懸梯往上爬,爬到一半時,我們停止了動作,將燈光打向水面。
    橘黃色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個個人頭,隨著夜風飄來蕩去,那個明媚美艷的身影,終究沒有再出來,連帶著瞌睡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他已經被她弄死在水底下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時候你覺得自己很厲害,便如同那瞌睡蟲一樣,不將任何東西放在眼裡,但沒準兒下一秒,就會有一個更厲害的人來收拾你。
    人是群居動物,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互相依靠和仰仗的,便是古代的君王,往往也會為大臣們所左右。這世界上真的有說一不二,讓人無法反抗的人嗎?
    我覺得應該是沒有的,只要人活著,就總會有他自己忌諱的東西,就總會有一個能壓制他的人。說真的,瞌睡蟲死在下面,我是真的一點兒不覺得同情。一個虐殺成性,靠凌虐他人和動物來尋找心理慰藉的人,絕對是死的越快越好。
    再次回到閣樓裡時,所有人都很沉默,連帶著馬胖子和Estelle也沉默下來。
    我們身上的袍子都濕透了,人早已經凍的不行,因此回了閣樓時,便先去找袍子換上。在這閣樓裡住了兩晚,佈局我已經熟悉了,自己到後面找袍子換,剛換到一半時,我突然聽到後面有腳步聲,我以為是馬胖子進來換衣服,便順手找了件大號的扔給他,他將衣袍接住了,聲音很低的開口道:“我有些話想問題。”
    我一愣。
    這不是馬胖子的聲音,是周玄業。
    我忙轉身,便套衣袍,邊道:“周哥,什麼事,你說。”
    我發現他臉色不似平時那麼溫和,眉頭皺著,看我的眼神,雖然不像周老二那麼陰鬱,但也並不友善。我心裡咯登一下,說實話,這還是周玄業第一次用這種目光看我。
    難道我做錯了什麼?
    我裡肯想到了那個被我打開過的百寶袋,周玄業又不是傻子,裡面的定屍符少了,他肯定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我覺得有些緊張,道:“周哥,當時情況緊急,我不是故意查你東西的,我只是拿了定屍符,其餘的,不該看的我絕對沒看。”
    他反問道:“不該看的?”
    我一咬舌頭,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你這張快嘴,這不相當於不打自招嗎!
    不等我開口,他道:“照片你看了?”
    我點了點頭,道:“那匣子裡的東西我絕對沒看,我發誓。”周玄業這才笑了一下,道:“我知道,那匣子上了暗鎖,你沒有鑰匙,除非毀了它,否則是打不開的。”頓了頓,他道:“你沒有問題要問我嗎?”我知道,他指的是照片上的事兒,我道:“沒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強人所難;咱們認識一年多,你都沒有提起過,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如果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你不想說的時候,我不該問。”
    周玄業聞言感慨了一句:“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這個世界上,喜歡打著關心你的旗號管閒事和滿足自己好奇心的人太多了,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很難得。”
    這話算是褒獎了,我鬆了口氣,知道周玄業不會計較定屍符的事兒了,便紮好衣袍準備出去。誰知這時,周玄業卻攔了我一把:“你雖然不想問我,但有件事情,我卻得問你。我就是那種打著關心人得旗號,要滿足自己好奇心和管閒事的人。”他自嘲的說了一句。
    我覺得有些懵,道:“周哥,你別跟我繞圈子,有啥事直說吧,我這人還真沒什麼秘密。”一個人如果沒有秘密,其實也是一件挺悲哀的事。一個沒有秘密的人,想也知道,他必定生活在一個完全沒有隱私或者說非常簡單枯燥的環境中。在進入事務所以前,我的生活確實就是簡單而枯燥的。
    周玄業聞言微微點頭,看了看外面,自己則走到了靠角落的位置,並示意我過去,明顯是擔心會被別人偷聽。這下子我更覺得疑惑了,跟著走過去,也壓低了聲音:“到底什麼事?”
    周玄業道:“那天,她把你留下後,到底跟你說了什麼?”這個她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提起這件事,難道我之前的話,他根本不相信?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周玄業道:“我比你年長幾歲,見過各式,各樣的人,看人看事,沒有十成把握也就九成,你以為你那天說謊,瞞得過我的眼睛嗎?”
    我頓時覺得尷尬,回憶著自己當時是露出什麼破綻了,還是周玄業的眼睛真的這麼毒辣。這時,便聽他又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動作,你說謊的時候,眼神倒是不避不閃,比大多數人要強,但你的手,會變得很緊張。”我立刻想起當天的一個細節,那次撒完慌後,周玄業突然看了我的手一眼,當時我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現在看來,原來早就被識破了。
    周玄業又道:“剛才在船上,他問你原因的時候,你又撒謊了。你說的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沒有誰有權利強迫別人掰開自己的隱私。但是,你這次撒的謊,事關一條人命,所以,我就不能尊重你了。”
    他說完,就很嚴肅的看著我,明顯在等答案。這讓我意識到,這事兒或許瞞不下去,思來想去,我道:“周哥,這事告訴你可以,但是一定不能讓阿呆知道,否則就不是一條人命,而是兩條了。”以天然呆那種性格,知道真相後,肯定會不顧一切下水去救人。
    周玄業答應了我的要求,當即,我便簡言意駭的將當時的情況和約定如實相告,周玄業聽完,也是感慨萬千,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只是恕我直言,你這撒謊的本事實在不高明。他現在心思單純,若往後在世間歷練個幾年,人心見識的多了,再回想起來,你這謊話遲早得戳穿。”
    我道:“管他的,我咬死了不承認就行了,他還能為了一件過去的事情來揍我不成?”只要天然呆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在天然呆心裡,也不過只是疑惑對方為什麼救自己而已。這個疑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時間久了,還真折騰不出什麼事。
    這會兒正是黑夜,我們勞累了大半夜,這會兒都累的夠嗆,換了乾衣服,便倒頭睡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如今拿到了遺跡碎片,天然呆自然不可能再待在小扶桑了,為了他將來的生活考慮,我帶了幾件古貨,打算出去之後變賣,折成錢,否則以我每個月那點兒時不時被譚龜毛剋扣的工資,我可養不起一個大活人。
    眾人收拾妥當後,當天早上便啟程踏上了歸途。此刻陽光照射,水面上那些詐了屍的屍體早已經消失無蹤,估摸是躲到水底去了,聖湖中的人頭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天然呆說可能是被美女蛇給吞了。
    一路上天然呆話依舊很少,收拾東西時,他本來是要打包些衣袍炊具的,被我給制止了,心說你到了深圳,八九月份都能把人熱成狗的天氣,還至於穿這雪鬼袍嗎?
    我們這趟進雪山,加上前期的準備工作,足足花了兩個月時間,等走出無人區,回到拉薩時,已經是七月初了。這個時節,正是西藏的旅遊旺季,天氣不冷不熱,陽光正好,吸引了大批遊客,比我們五月初來這兒時熱鬧多了。
    我們找了一家藏族旅館住下,換下惹人注目的雪鬼袍,洗了個熱水澡,吃了頓熱食飽飯,換上新買的衣服,這才覺得活了過來。
    整個過程,天然呆很沉默,身上的衣服似乎讓他有些不習慣,時不時的扭動一下。他的目光透過窗戶往外看,夜晚還是有遊客出來閒逛,隨著旅遊力度的開發,人煙稀少的藏區逐漸熱鬧起來,晚上專門吸引遊客的夜市也多了起來。
    我順著目光看去,便道:“要不要下去吃宵夜?”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指著極遠處的黑暗地帶,道:“這裡我沒有來過,之前走不了這麼遠。原來世界這麼大。”
    我暗笑,說:“這就算大了,回頭我買個地球儀給你,到時候你就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了。要地球儀滿足不了你,我再給你搞個星系模型。”
    他八成是聽不懂,因此沒說話,但我看得出來,這小子其實是有些緊張的。為了緩解這種氣氛,讓他早點兒適應人群,我便招呼馬胖子和Estelle兩人,帶著天然呆下去溜躂,吃點兒宵夜。
    沒成想,就在逛夜市的途中,我竟然看到了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