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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消失了

    這會兒已經是黃昏了,那人的身影逐漸接近,他顯然發現了我們,不疾不徐,緩緩朝我們而來。
    片刻後我看清了,那是個穿著黑色外套,背著大包,鬍子拉渣,手裡提著一個大玩意兒的男人,看起來很頹廢,風塵僕僕的。
    等靠近時,我估摸著他年齡應該在三十多歲左右,手裡提著的是攝影器材,塊頭挺大,看上去很專業。
    難道是個攝影師?
    他直直的朝我們走過來,並且打了個招呼:“你們好?”一開口,我就發現這人說話的腔調用些奇怪,像外國人說中文似得,聽起來很蹩腳。
    可這人的外貌分明是亞洲人,難不成這位時韓國或者日本人?我自然是對日本人沒有好感的,而譚刃則十分討厭韓國人,因為韓國人曾經宣稱八卦是他們發明的,這算是抽了所有道門中人的臉。
    那麼我眼前的這個,究竟是韓國人還是日本人?又或者朝鮮人?
    那人打完招呼,指了指我們正在烤的魚,道:“一起好嗎”?說完,就在我們邊上坐下了。這人還挺自來熟的,我沒介意,好奇道:“你是哪國人?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你是攝影師?”
    那人聽中文還挺順溜的,聞言道“我是中國人,是的,攝影師。”
    “那你說話怎麼有點兒怪怪的?”
    那人顯得很疲憊,聞言歎了口氣,道:“我以為自己中文說的很好,看來還是需要努力去。我是中國人,在國外長大,抱歉,確實說的不太好。”
    魚只有六天,這會兒我也懶得多抓了,就將自己的兩條分了一條給他。他連忙道謝,似乎餓的狠了,狼吞虎嚥起來,一邊吃一邊說:“我在中國沒有朋友西藏很美,喔一個人來拍照片。”這種奇怪的調子聽了一會兒,我還覺得挺搞笑的,當然,為了不打擊這位華裔的自尊心,我憋著沒笑出來。
    不過,譚刃對這人顯然沒什麼好感,一句話不說,自顧自的吃魚,這人做了自我介紹,中文名叫楊名,據說取的是名揚天下的意思。外國長大的人就是熱情,再說白點,有些沒心眼,我啥都沒問呢,就將自己交待的差不多了。
    揚名的父親是個生意人,但生出了一個氣質頹廢憂鬱又富有藝術氣息的他,這句是他自己的原話,頹廢我是看到了,藝術還真沒看出來。
    雖然一直在國外生活,但父母還是很傳統的,讓兒女追求夢想,自由生活那一套,在揚名父母身上是行不通的,所以在無數次抗爭過後,揚名拿起了照相機,離家出走了。
    到現在,他父母也死心了,任由他奔放的追求藝術夢想去了。
    他這次來西藏去,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郭扎錯是他最後的取景地點。說完自己的事兒,揚名魚也吃的只剩一條骨頭了。
    他看出譚刃不好相處,就將目光盯向周玄業手中剩下的一條魚,一個頹廢的老爺們兒,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那情形就別提了,讓人想抽他。
    周玄業笑了笑,在對方目光灼灼的視線下,將魚大大的咬了一口。
    “咕嘟。”揚名嚥了嚥口水,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了氣兒,最後道對我說:“謝謝你的魚,你們三個中,只有你是好人。”不得不說,外國人說話真實誠。
    這話說完,除了譚刃冷笑一聲以外,周玄業就跟沒聽到似的,自顧自的吃魚。這人八成覺得沒勁,便起身感慨了一通這個湖真美之類的話,然後摸出帳篷紮營,而且就紮在了我們旁邊去,明明外觀看起來很頹廢,但做出來的事,自來熟到讓你想揍他。
    楊名的帳篷和我們挨的挺近,這東西本來就是一層防水布,往邊上睡一點,甚至還能隔著帳篷碰到他,讓我覺得很無語。
    臨睡時,我照例讓傅安守夜,這小鬼心理有些扭曲,一會兒聽話,有會兒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一分鐘能變好幾個臉。這會兒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臉色慘綠,青濛濛的,灰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我,怪滲人的。
    它道:“每次一出來就叫我守夜,你把我當成什麼,看門狗嗎!”
    我知道這小鬼又鑽牛角尖了,忙道:“怎麼可能,你才不是狗,我是、我是……我昨晚不還學狗叫了嗎!”八成是想起這事兒,這小鬼青濛濛的臉色總算好轉了一些,這才答應守夜。
    誰知半夜的時候,我卻突然感到了一陣心悸,這種心悸,立刻將我從熟睡中拉扯了起來。我腦海裡霎時間閃過一個念頭:小安出事了!這是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屬於供奉者和圈養的鬼物之間的一種特殊感應,這種強烈的感應,讓我的心臟如同空了一塊似的,瞬間沉到了谷底,連心跳彷彿都慢了好幾拍。
    帳篷外掛著營燈,被高原上的風吹得晃悠悠的,帳篷嘩嘩作響,我整個人包裹在睡袋裡,只剩一個頭露在外面。睜開眼的瞬間,我下意識的想坐起來,但收緊的睡袋讓我起身到一半,就又倒了回去。
    這一倒有些歪,壓到譚刃了,他整個人被我壓醒了,猛地將我人一推,低吼道:“姓蘇的,你想死就早說,我成全你!”他本來就有起床氣,更遑論被人給砸醒了。
    在譚刃拳頭揮過來,將要揍到我臉上時,我趕緊將腦袋縮進睡袋裡,喊道:“別打,我大哥出事了!”
    譚刃的拳頭一頓,我感覺他沒揍下來,立刻鑽出睡袋,顧不得其他,竄出帳篷喊道:“大哥!傅安!”外面黑乎乎的,除了營燈的光芒,哪有傅安的影子。
    我雖然知道它出事了,但並沒法感覺到它具體出了什麼事。譚刃和周玄業也跟著追了出來,見此情形,兩人不約而同的去查看楊名所在的帳篷。前幾晚上,傅安一直好好的,這姓楊的一來,傅安今晚怎麼就出事了!
    別說譚刃兩個了,就連我在這一瞬間,也有些遷怒,不管是不是和楊名有關,這種懷疑是免不了的。
    我趕緊跟了過去,喊道:“楊名!”聲音不可遏制的帶上了些許憤怒,而此時,楊名已經被譚刃和周玄業從帳篷裡揪了出來,譚刃脾氣是很不好的,直接將人拎出來往地上一扔,低喝:“你到底是什麼人!”
    楊名整個人都是懵的,身上還纏著睡袋,迷迷糊糊趴在地上,一張頹廢的臉上,小眼睛微微瞠大,用奇怪的腔調道:“你、你們幹什麼?”
    周玄業皺了皺眉,蹲下身,伸手捏住了楊名的下巴,道:“你一來,我們就出了事;你一個人,在藏區亂走,怎麼看你都不對勁。”估計這人剛出現的時候,周玄業就有些起疑了,所以才沒怎麼搭理他。
    “出了事?可你們……不是好好的嗎?”楊名被我們三人的神情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他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語言混亂,鬍子拉渣的臉上,露出一副害怕的情形,看起來就像我們以多欺少似的。
    我心裡急的不得了,畢竟這事兒和楊名有關也只是一個懷疑,到底是不是真是他幹的,我們也不能確定,萬一冤枉好人怎麼辦?
    思及此處,我道:“周哥,先別管他了,有沒有辦法把大哥找出來?”
    周玄業聞言,鬆開了捏著楊名的手,對譚刃說:“師兄,你先看著他,我請香試試。”
    說完,便進了帳篷,摸出一些東西準備起來。
    他拿出了一炷香,一個黃銅製作的小杯子,像古代的酒杯大小。緊接著,便讓我拿出神位,隨手在地上抓了三次土放在杯子裡,最後將香插入杯中。
    這三次土,被周玄業稱為陰土,傅安活動百米內的地方,都算是它的陰土,緊接著,周玄業點燃了香,雙手捏了個法訣,夾著神位錦囊在香煙中轉了一圈,隨即將錦囊打開了。
    香所冒出的煙霧,立刻順著飄入了錦囊中。
    周玄業目光從神位上移開,密切的注視著四周。
    直到整柱香快要燒盡時,終於有動靜了,但回來的不是傅安,而是一陣非常刺耳的笑聲,並且是個女人的笑聲。
    傅安……變成女人了?
    當然不可能,一個白色的,足足有三米多長的人影,跟麵條一樣,掛在了我們前方不遠處。
    黑色的長髮一直垂到腳後跟,兩隻露出來的腳就跟沒長骨頭似的,直溜溜、軟噠噠的垂著,整個臉細長細長的,被長髮遮了兩邊,只留下中間一段,露出青色的皮膚和猩紅的,咧的大大的嘴。
    而那陣笑聲,正是它發出來的!
    這、這女鬼哪兒來的?
    看她穿的衣服,分明是現代的裙子,這是在藏區,就算出現一個女鬼,也該是穿著藏袍吧?
    “啊!!!”不等我反應過來,楊名已經嚇的大叫一聲,兩眼一翻白,直接暈過去了。
    我操,看樣子,傅安的消失,肯定跟這人沒關係,這也太慫了!
    這女鬼雖然可怕,但我可能是這半年不乾淨的東西見多了,除了最初嚇的心跳漏半拍外,很快就反應過來。而這時,周玄業大叫不好,說:“傅安找不回來了,怎麼招來這麼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