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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見面

  我大吃一驚,道:「老闆,你怎麼自殘了。」話音剛落,譚刃伸出那只帶血的手指,忽然在我左右眼皮上各抹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我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然而,再睜開眼時,我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還是這片佈滿衰草的空地,但黑暗中,那種浮動著的陰暗霧氣,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我發問,譚刃便解釋了其中的緣由。他雖然只會些易占起卜,堪輿風水之類的東西,但好歹也是道門出身,比起我這個普通人,對於撞邪這類事兒,知道知道的多一些。
  譚刃說,我這種情況,不是什麼鬼打牆,而是『遮眼』,是被一些不乾淨的東西給盯上了,它們讓我看到了一些假象,然後利用這個假象,將我引到了這麼一個地方。
  這個所謂的不乾淨的東西,自然就是指鬼物了。
  我心下有些發悚,聽說傳言是一回事,真真切切見識到這些東西又是一回事。以前對於鬼神之說,我都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現在真實經歷擺在我面前,還真讓我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這時,譚刃又道:「所謂的鬼物,你可以見它看成是一種能量,人的精神,其實也是一種能量,兩種能量互相排斥,如果撞在一起,就會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也就是撞邪。」
  他這麼一說,到是變得容易理解一些,讓鬼神也顯得不那麼可怕了,於是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道:「你的意思是說,那顆人頭故意引我到這兒來的?那我剛才看到的那些霧氣又是怎麼回事?」
  「陰氣。」譚刃道:「很濃厚的陰氣,這地方應該有很多死人,奇怪……」說著。他看向我,道:「你一個普通人,怎麼會看到陰氣?」頓了頓,他反問我:「你有陰陽眼?」
  陰陽眼,民間俗稱的鬼眼,據說能看到鬼物陰煞一類的東西,但我活了二十多年,我可以確信自己沒有陰陽眼這類玩意兒,在進入譚玄事務所工作之前,我的生活十分平靜,甚至是平淡而乏味的,做著時間長工資低的工作,去不起酒吧KTV,唯一的娛樂是看看電視,或者用手機上上網。
  而自從進了譚玄事務所,這些怪事兒就接連而至,那些被火活活燒死卻在原地繞圈子的人,那可以讓我生不如死的陰屍蟲,還有現在這古怪的情況。
  我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走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所接觸的一切都顯得詭異離奇,讓人費解。
  見我搖頭,譚刃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看,片刻後,他也跟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詢問我陰陽眼之類的事。事實上,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如果說要有陰陽眼這類東西才能看到鬼物陰氣,那麼我剛才為什麼會看到陰氣?
  為什麼譚刃拿血在我眼皮上一抹,我就又看不到了?
  察覺到我的目光盯著他帶血的手指,譚刃將血跡擦了擦,順口解釋了一句:「中指連接著心臟,直通心血,心血為人一身的至陽之血,破百邪。」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電影裡的道士,最後關頭總喜歡割手指放血,原來還有這麼個講究。
  這麼說來,我和譚刃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麼,那個人頭,將我們引到這兒來,是想幹嘛?
  正疑惑間,我忽然發現,在我們左前方的黑暗中,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點昏黃的光暈,像是有什麼人開著手電筒一樣。我瞇著眼看了看,也看不真切。
  這大半夜的,除了我和譚刃,這地方莫非還有其它的活人?
  我想到了約我們見面的那個女人,心說莫非是她?
  這時,譚刃也發現了,他沒有多做遲疑,立刻朝著光源處而去,手裡的瑞士軍刀,彈出了最大的刀片,如同一把小型匕首。那光源離的並不遠,沒多久,我們便到了它的跟前。
  矗立在我們跟前的,是一層兩層樓的水泥建築,燈光是從二樓的窗戶裡透出來的。
  老舊的建築外層,爬滿了籐蔓類植物,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這地方……居然還有人居住?
  我立刻想到了23號,當即移動著手電筒,往上一打,可視範圍中,立刻出現了一個門牌:23號。
  果然就是這裡。
  媽的,怎麼約在這麼一個陰森森的地方。我看了譚刃一眼,心說還好我們是兩個人,這要是單獨一個人來,嚇也要嚇死了。
  譚刃手裡的瑞士軍刀轉了個圈兒,插回了腰間,用外套遮住了。緊接著,他走在前方開道,直接伸手去推門。
  門是那種老舊的鐵門,沒有內鎖,一推就開了,伴隨著吱呀的聲音,猛地抖落一層灰燼。
  我立刻覺得不對。
  怎麼會有灰?
  難道這扇大門很久沒有打開過?
  那麼樓上的燈光是怎麼來的?
  莫非居住在這裡的人很久沒有出門了?
  這一連串問題在我腦海裡閃過,就在我們推開鐵門的這一瞬間,我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的人臉,慘白慘白的,如果被壓扁了的人臉標本,就在門後直勾勾的看著我們。
  「我操。」我嚇的後退一步,連譚刃都跟著後退,顯然也被駭到了。
  但很快,我們便反應過來,那並非是什麼鬼怪,而是一幅壁畫。
  我摸索著打開燈,房間裡的燈似乎大部分都壞了,我按下了大約五六個按鈕,但真正打開的燈只有一盞,是靠牆角的一盞綠色的裝飾燈,陰慘慘的綠色光芒,將整個房間照射的模糊不清。
  就這慘綠的燈光,我發現門後面很空,幾乎沒有什麼傢俱,僅有的一架沙發,都已經破爛不堪,積滿了灰塵。正對著的壁畫上,畫著類似畢加索風格的壁畫,線條簡單,扭曲,透著一股灰濛濛的色調,牆上那個大臉的裸體人形,顯得很詭異。
  譚刃的目光巡視了一圈,開始往樓上走,蹬蹬蹬的腳步聲在空蕩的房間裡迴響著,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不是寒冷,畢竟這會兒是夏天,深圳的夏天很熱,和冷是沾不上邊的。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陰冷,直往四肢百骸竄。
  我觀察譚刃,發現他似乎並沒有感覺。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到了?
  我的身體,似乎是發生了什麼變化,這個變化是什麼引起的?那只陰屍蟲嗎?
  很快,我們到了那個亮燈光的房間,房門是打開的,靠窗戶的桌案處,已經早早的坐了一個人。我以為是那個約我們見面的女人,誰知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個男人。
  那男的側對著我們,頭髮半百,有些長,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察覺到我們的到來,那人側過頭,霎時間我嚇了一大跳,因為這人太瘦了,瘦的皮包骨,幾乎脫了形,大半夜的猛然一見,就跟見鬼了似的。
  那人看了看牆上的鐘錶,道:「我們約在十點鐘見面,現在已經12點四十五分,你們遲到了。」
  譚刃逕自朝著房內走去,我只好跟上。
  「就是你要見我?」
  譚刃說著,坐到了那個人的對面,我也跟著坐在了譚刃旁邊。
  那人點了點頭,道:「之前邀請過您一次,但您不肯相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還望譚先生不要介意。不知道我送的禮物,譚先生滿不滿意。」
  譚刃挑眉,冷笑道:「那只蟲子?」
  那人消瘦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道:「當然不是,是那把火。」
  我心頭砰的一跳,失聲道:「那六個人著火跟你有關。」
  那人看了我一眼,道:「小兄弟,老闆們說話,你就不要插嘴了。」
  我噎了一下,心中覺得陣陣發寒,我也不是傻子,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人和譚刃究竟有什麼糾葛,但就衝他剛才這幾句話,我已經可以斷定他的目的。
  這人應該是和譚刃有什麼恩怨的,而他之所以會提到那六個人,很顯然是一種威脅,明明白白的告訴譚刃:你在做什麼,我都知道,甚至還可以隨時插一手。我能讓那六個人不明不白的死,也能讓你不明不白的死。
  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看向一旁的譚刃,果然,他的臉色黑了下來,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顯示出他的內心也正處於憤怒的邊緣。像譚刃這樣的人,一定無法忍受自己的行蹤動作被人掌控。
  他願意是讓那兩個小混混和那六個人干一架,狗咬狗給顧欣出口氣,誰知那六人會活活葬身火海。
  沒想到,居然是眼前這個人在插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