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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譚刃

  別說我不解,那中年婦女也同樣不解,便直言不諱問道:「什麼一條龍,什麼問路?你們到底做不做生意,我只是想找到我女兒?」
  譚刃神情不變,依舊是犀利而不苟言笑,聲音沉穩,不疾不徐的回道:「問路就是告訴你,你女兒所在的地方,你們自己去找人,先交定金,找到人後,你再結剩下的款,總款一萬元。一條龍就是把你女兒在一個月內送還到你面前,事成後一次性收款二十萬。選一個吧。」
  中年婦女愣了。
  我也愣了。
  之所以會愣住,不是因為價格的原因,而是譚刃所給出的兩條選擇中,都很清楚的傳達出一個信息,那就是:一定能找到她的女兒!他並沒有說找不到一類的話,而是讓這個女人選,以哪種方式找到。
  中年婦女的嘴唇抖了抖,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又夾雜著激動的情緒:「你們真的能找到?」
  譚刃道:「前提是你有錢。」
  「我有!」那女人立刻點了點頭。
  譚刃也跟著點頭:「那就選一個吧。」
  這時,她遲疑起來,道:「我選問路,你告訴我地方就行,萬一找不到……」
  譚刃打斷她:「沒有萬一,事先會有合同簽訂,定金只需要交納一千。」一千塊錢,對於尋女心切的人來說不算什麼,對方同意了,譚刃便道:「好,晚上八點來我這兒拿資料簽合同。」
  送走了那女人,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譚刃哪來的這麼大的信心?他是不是騙子?我也被騙進犯罪團伙了?
  就在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譚刃問我:「你是周玄業招來的?」
  我點了點頭,說實話,面對這麼嚴肅的老闆,心裡還是很有壓力的。
  但讓我意外的是,他只是點了點頭,道:「好好幹,有機會還能賺外快。」緊接著,那女人寫的那張紙,被他壓入了一個加鎖文件夾裡,譚刃自己就洗澡去了。
  當天晚上八點,那婦女過來時,譚刃拿了份合同給她簽,然後又給了她一份地址,女人便走了。
  收了一千塊的定金,這個活兒,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這個事務所的一切,都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但可惜,我找不出這其中的原因。
  算了,為了錢,先幹著吧。
  我原以為這位老闆很不好相處,但後來我發現,他是個嚴肅不多話的人,也絕不會像我以前遇到的其它老闆那麼小氣而吹毛求疵,基本上,我在事務所幹什麼他都不會過問。認真打掃也好,或者乾脆玩遊戲也好,躺沙發上偷懶也好,幾乎當我是隱形的,只要他有事吩咐的時候認真做好就行了,並且……他幾乎很少會找事情給我做。
  俗話說,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一個月後,我在苦難生活中磨練出來的勤勞,幾乎被耗光了,特別是月底時,賬戶上準時轉來的四千塊錢,讓我覺得很是慚愧。
  每天打掃一遍事務所,幾乎就是我的全部工作。大部分包吃包住的工作,員工都是要給老闆做飯的,但譚刃在吃過一次我做的飯後,評價道:「豬食。」隨後就一直是叫外賣,當然,外賣錢也是老闆出。
  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員工,我每天只需要打掃一下事務所,然後包吃包住,月入四千,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已經走向人生小巔峰了。
  越是來的容易的東西,就越讓人感覺到不安,這個不安,在九月的月初終於出現了。
  那天,那個婦女再一次敲開了我們的大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來付尾款的,也不知道她女兒是不是找到了。不過,她進來的時候,神色十分奇怪,透露著一種不安,對我笑了笑,說:「我來結款。」
  結款?
  我心裡暗暗驚訝,難道真的找到了?
  譚刃根本連門都沒有出過,他是怎麼知道小女孩所在的地址的?
  這會兒譚刃還在睡覺,出於好奇,我壓低聲音問她:「女兒找到了?」
  她神色有些勉強,點頭道:「找到了。」我看得出來,她似乎出了什麼事,並且不想對我這個外人多說,於是我也沒有繼續追問,只問了一句:「欣欣還好嗎?」
  我對於小女孩是很有好感的,當然不是因為我戀童,而是我之前說過,在福利院裡,不正常的孩子比正常的孩子多,而正常的孩子裡,女孩兒又比男孩兒多。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父母會扔女兒,但我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看著那些叫我哥哥,會撲到我懷裡撒嬌的小妹妹,我覺得她們就是可愛的小天使。
  大約是我的叫法,讓這個婦女感到暖心,她道:「欣欣一切都好。」頓了頓,她道:「譚老闆在嗎?我、我還有些事情想請教他。」
  譚刃這會兒正在睡覺,我想了想,讓她稍等,然後敲了敲譚刃的房門:「老闆,有客人。」
  「滾!」一個什麼東西砸到了門上,房門震了一下,忘了說,老闆有起床氣。
  老闆就是錢,我不跟錢生氣,跟錢生氣的人是傻逼。
  於是我又敲了一下:「老闆,是上次找女兒的那個大姐,來結款的。」
  譚刃終於打開了房門,黑著臉,道:「讓她等著。」
  這位大姐挺有耐心的,或許是被譚刃的能力所折服,所以她真的規規矩矩等,足足一個半小時候,譚刃睡醒了,精神抖擻的出來,往老闆椅上一坐,道:「人找到了?」
  對方點了點頭,目光閃動了一下,從自己的包裡摸出了厚厚的捆綁的百元大鈔,我第一次見這麼多現金,忍不住盯著發呆。全款是一萬,她之前付了一千,也就是說還該結款九千。
  但桌子上這麼厚一摞錢,九萬也不止吧?
  譚刃挑了挑眉,神色有些意外,道:「什麼意思。」
  中年婦女看了看我,道:「我還有件私事想請您幫忙,您一定要幫我,多少錢我都給,這個錢不記賬,一點心意。」很明顯,這事兒不願意讓第三者知道,我摸了摸鼻子,自覺準備迴避,而這時,譚刃卻道:「這是我的夥計,信得過,有什麼直說。」他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不出喜怒,但那種壓迫感很強。
  說實話,我聽到這兒還挺感動的,有種被當成自己人看待的感覺。
  中年婦女遲疑了一下,最終一咬牙,道:「你能找到我女兒,就一定能找到他們,幫我找到他們,我要讓那兩個畜牲生不如死!」
  兩個畜牲?
  誰?
  為什麼要讓對方生不如死?
  這女人咬牙切齒,齜目欲裂的表情,與之前相差太大了。
  緊接著,她開始說起了找人的原因。
  根據譚刃給她的地址指導,她真的找到了顧欣,但……曾經可愛的女兒,已經成了殘疾人。雙腿被人打斷,在路上行乞。很顯然,她的女兒,是被犯罪團伙給拐走的,然後被弄成了殘疾,被迫乞討給犯罪集團賺錢,受著生不如死的虐待。
  她想過要報案,但這個中年女人,家裡也是有些人脈的,通過打聽才知道,這個團伙的勢力非常大,根本不是自己家的人能動的了的。
  也就是說,這個仇,她報不了。
  撼不了大樹,那還有小樹,總得討回一個公道吧?
  當時拐走顧欣的,是兩個混混,正是這兩個混混,將自己的女兒轉賣給了這個巨大的犯罪團伙。
  她要找的,就是這兩個混混。
  說著,她激動的抓住了譚刃的手,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
  我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其中,還會有如此的內情,想到照片裡的那個可愛的,紮著辮子的小女孩,被人為打斷雙腿乞討,如今已經是個殘疾人,我頓時覺得心頭彷彿被一把錘子給錘了一下,忍不住道:「這幫人渣!為什麼不報警,把那個犯罪團伙打掉,可以救更多的人!」
  中年婦女看了我一眼,旋即苦笑,說:「年輕人,謝謝你的好意,不過……」說著,她搖了搖頭,沒理會我,只是看向譚刃。
  譚刃抽回了自己的手,用一旁的濕紙巾擦了擦,這段時間我觀察到一個現象,這個老闆有接觸性潔癖,在其它方面都挺正常的,但幾乎不和人有人體接觸,一但有所接觸,也會馬上洗手或者擦手,很是奇怪。
  緊接著,譚刃說道:「抱歉,我無能為力,這個忙幫不了。」說著,他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錢,對我說:「數九千,剩下的還給這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