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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驕傲,猶如孔雀般綻放

  「喂,單眼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把東西拿過來給你!」韓朵大力的拍了下我的後腦勺,差點將我一個趔趄拍到了地上。
  我不滿道:「什麼單眼怪呀,沒名字你叫嗎?我姓陳,叫海生。」
  韓朵撇了撇嘴,沒有繼續理會我,而是轉過身去,握著葉良的雙手感謝道:「葉老闆,真的很謝謝您,你等著,弟弟妹妹們在您這吃了多少錢,等過一段時間,我一定送來給您。」
  葉良被她這麼一客氣,馬上跳了起來,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這幾個錢算的了啥呀,我要是有錢,你們這群孩子天天來吃,吃多少都沒關係,你真不用這麼客氣。」
  「謝謝你了,葉老闆」沉默已久,韓朵突兀展顏一笑,這笑顏晃得我有短暫的失神、
  她轉身走出了葉良的飯館,朝著一條小路轉了進去。等她走了過後半會,我轉過身,看著滿桌的孩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向葉良詢問起了這些孩子的來歷。畢竟在這之前,我在醫院見到過一個患了血癌的小賓賓,她們也叫韓朵作姐姐。
  葉良被我這麼一問,也沒絲毫的遲疑,開始將知道的一切給我娓娓道來。
  葉良說,這些孩子,包括韓朵在內,都是附近一個孤兒院裡孩子。這孤兒院成立的時間很久,至少差不多有上百年了,叫「童緣灣」來著,是一個國民黨的軍官後代從台灣回來成立的,現在的院長叫稪香,是一個過了60歲的慈祥老人。
  只是,據葉良聽來的說法,結合自己這一個多月以來對童緣灣的瞭解。這童緣灣的日子似乎過的很艱苦。儘管社會上有不少的熱心人士捐贈,可是童緣灣裡還是入不敷出,私人的福利院,如果沒有機構支撐,基本很難維持的下去。院裡的院長時常去工廠領一些零碎活回來幹,而一些在孤兒院長大,現在出外打工的孩子,每個月大家都幾百幾百的湊回院裡,供弟弟妹妹生活,讀書。
  「哎,這些小孩子們也真是懂事。我剛開張的時候,時常看到一張張髒兮兮的小臉蛋偷偷往我飯館裡瞄。但是,只要我一看到他們。或者我走上去時,他們就馬上被嚇跑。」葉良看著飯桌上的孩子,臉上滿是痛惜的說:「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孩子時常到飯館裡去撿人家喝完酒的瓶子,到馬路上撿瓶瓶罐罐這些廢品來幫補院裡。哎,你是不知道,有好幾次,我看著這些孩子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橫穿馬路,那心都碎了。」
  葉良的話讓我佇立沉默了很久,頓了很久之後,我漫步走到孩子們吃飯的飯桌。一個孩子抬起頭看著我,他的臉上髒兮兮的,嘴邊還帶著幾顆米粒,怯生生的眼神兒盯著我看了兩眼之後,繼續低下頭,大口大口的爬著飯。
  「好吃嗎」我摸著最靠近我身邊的一個小男孩,這小男孩的身體很瘦弱,衣服上全是補丁,感覺像個縮小型的濟公。
  「好吃,好香呢……」小男孩倒是不怕生,回給了我一個甜甜的笑容,只是,小男孩說著好香,但筷子卻沒去夾菜。不僅是他,我發現其他的孩子也是,都是大口大口的吃著飯,筷子都沒怎麼去碰桌上的菜餚
  「好吃你們怎麼不多些呀,光吃飯怎麼行,要多吃些肉才能長高呀。」我拿起筷子,往他們的碗裡夾菜。
  「叔叔……」這時候,小男孩卻抬起頭,表情有些怯生生的看著我。
  「嗯,怎麼了,菜不好吃嗎?跟叔叔說,不怕的」
  「叔叔,我們……我們想把菜帶回家裡,給媽媽和其他弟弟妹妹吃!」小男孩像是猶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氣,漲紅著臉朝我說,說完之後,他又低下了頭,好像怕我罵他時的。
  我忽然感覺到心裡好像有東西在塞著,鼻子酸酸的,淚水好想從眼睛裡絕提而出,我不是一個感性的人,相反,自小的環境造就了我的冷漠和孤獨。可是,看著這些衣衫襤褸,臉色蠟黃的小孩子,我卻好想哭,真的真的好想哭。
  他們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呀,幼小的年紀,本應享受家庭的溫暖,但是卻被父母無情的拋棄,有些還是殘疾兒童。他們不懂什麼是玩具,不懂什麼是漂亮的衣服。可是他們年紀小小卻懂得了互相幫助,互相愛護。
  葉良的大哥,飯館的前任老闆,是個吝嗇的小氣鬼。一毛幾分錢的易拉罐,啤酒瓶子都捨不得施捨給他們,看到他們就趕,用掃帚趕他們,放狗追他們。客人吃剩下的剩飯和剩菜,寧願餵狗也不願意給這些孩子。
  「哎,我那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小氣,不近人情。這麼可憐的一群孩子,他是怎麼打的出手呀。」葉良又是低聲一句歎息
  我暗自在手裡攥緊了拳頭,我覺得,我是必應該去做些什麼,枉我修行了二十年,整天教導別人行善積德,但自己卻從沒注意到身邊有這麼需要的一群孩子去幫助。
  我決定了,我不要韓朵的那張欠條了,我還要捐錢,盡自己的所能去幫助他們。這些孩子和我小時候一樣,年紀小小就失去了父母。但是,我卻比他們幸運的多,遇上了一個好師傅,還有一個好叔叔,有書讀,有飯吃,不用為了填飽肚子而四處奔波勞累。
  沒過多久,我看到韓朵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拉著我走出了門口,然後從腰袋裡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我道:「哪,這件東西給你,我知道上次坑你錢我也有不對地方。東西送你之後,我們沒拖沒欠了。」
  我疑惑的接過來,打開一看,嚇得差點把盒子扔到了地上。
  開什麼玩笑,把武穆遺書的金牌給我。青松叔才千叮萬囑完叫我不要碰這玩意……
  「擦……我不是要這東西」我嚇得趕緊把東西遞回去。
  「那你要什麼?」韓朵狐疑的看著我,然後……居然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抱緊雙肩,盯著我的眼神滿是戒備。
  介尼瑪的……想哪裡去了都,我在賓館裡真的沒猥瑣過你。一看韓朵這樣子,我就知道她想歪了,心裡頭叫那個哭笑不得,但是,我現在不可能跟韓朵說是來拿欠條,催她還錢的。現在我不僅不想催她還錢,反而還想送多一筆錢給她。
  我忽然有點懂了她死要錢的性格是怎麼來的。這看似孱弱的身子,其實擔著我根本沒法想像的重擔子。
  「額,其實,我不是要這東西,我是想跟你買這樣東西,畢竟這是金牌,我不能白要你的」望著韓朵,我吞吞吐吐的將話給掰了回來。
  沒想到,韓朵卻退後兩步,擺手道:「別,我雖然窮,但辨別是非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坑了你是我不對,但現在金牌給你了,就當你兌清你當初給我的那筆錢。以後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各走各路。」
  說完,韓朵轉身就走,給我留下了一句:「以後大家都不要再見面了,你不要再來找我。」臭屁而絕情
  「哎,等等……」韓朵剛走出兩步,我卻叫停了她。她轉過身來,叉著腰,不耐煩的道:「我說你這人有完沒完,像個娘們似的婆婆媽媽,有事你能一起說完嗎,浪費爺的時間。」
  「不是……你聽我說!」我撓了撓頭,理清楚思路,接著才鼓起勇氣和韓朵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魂魄被我叔的法眼神通傷了,現在你只剩下了兩成不到的功力。你明天有沒有空,來下我家,我配些中藥給你,你在多注意休息,內外調理。還有,你這段時間千萬別用法力了,在這樣下去,你不是耗費壽元而死就是精疲力盡成為傻子的」
  我說的是實話,在墓陵裡,韓朵令旗被毀的那刻,她早就已經是一個紙老虎了。回到深圳,她又強行出魂落地府,結果一到地府就神智失常,很明顯,她的魂魄已經受了重傷。如果不好好休息,及時調理的話,恐怕會落下後遺症。而且,她現在用的法術,是耗費自己的壽命支撐的。
  這對韓朵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即使她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可是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我敢肯定她會徹底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因為,魂魄的內修對馭鬼用兵的梅山,陰山法教來說是非常的重要,魂魄如果受傷而又強行召喚兵將的話,一個不好,招來太邪門的東西,就會和虛弱的我們奪取身體,也就是傳說中的奪舍。運氣好的,可能最後成功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運氣不好的……瘋瘋癲癲成為了一個傻子,或者,成為另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韓朵從來就看我不順眼的關係吧,我本意是好心的勸解她,但她卻只給我留下了一個背影,還有冷冷的扔下七個字
  「關你奶奶個屁事……」很臭屁,很倔強,非常欠揍。
  然而,透過她的背影,我卻看到了一種叫做尊嚴,叫做骨氣的東西,在她看似卑微的身體裡,猶如孔雀般,驕傲得綻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