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下山

    “一曲悲歌向天笑，古來今往幾人名？”
    吳玉寶大笑，站在千仞山的邊緣，仰頭飲酒。
    他於風中站立，煢煢孑立，有著屬於他的孤獨。
    高涵天坐在遠處喝酒，旁邊坐著陳長生。
    一個月後，太行山下見。
    陳長生起身，他真的有點擔心吳玉寶會掉下去。高涵天伸手攔住了他，沒有任何話，只是搖頭。
    陳長生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都是我把麻煩帶給了他。”
    “命。”
    高涵天沉吟，良久才說了這麼一個字。
    陳長生低頭，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他的手在發抖，“青雲子……真的那麼可怕嗎？”
    高涵天沉默，許久才道：“一旦他施展拔劍術與百步飛劍，真的是無人能敵。可值得他這樣出手的人，太少了。如果放棄這一招的話，他也算不得上太強。”
    其實這話就是廢話了，可高涵天也只能夠這麼說。
    一個人的強大，本身就在於他自身所會的有多麼多。
    哪裡說，誰放棄了什麼，就不成樣子了？
    若是如此的話，陳長生就可以和九尺道行的人打了，我符咒不如你，你別用符咒，我法術不如你，你也別用法術了。
    所以，這只是一個自我安慰。
    高涵天再度歎息，“或許，如今他要麼完成他心中所想，要麼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有資格殺他的，也是他認可的，就只有吳玉寶了。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要他的命，但凡要他的命，都得死。他早已成為了各大派的禁忌，知道的不會談，不知道的永遠不知道。便是我上清派知道青雲子的人，也不超過三個人。”
    這是緊急，是一個大恐懼。
    “九強呢？”
    陳長生輕語，“就是上次你逼退的那個人。”
    高涵天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當下眉頭緊皺，“我沒有辦法知道，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那九個人的確實力滔天。但是……”
    頓了一頓，高涵天又道：“那九個人，並不是非常的齊心。曾經隱隱中得到了一些密秘，就是這九人是東湊西湊的，並非是一個勢力，而是形成了一個特殊的聯盟。所以，他們裡邊的關係錯綜繁雜，甚至……他們之間也有仇怨，可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無法清楚。”
    高涵天臉色難看，“因為，不敢再查了，唯恐遭到了滅頂之災。其實，各大派也就是看著威風，真正恐怖的傢伙，都早已潛藏了起來。這些年，各大派的人也在追尋地仙的蹤跡，希望能夠得到一些地仙的答覆，從而剷除那九人……”
    高涵天看向遠處，“可太難了，當有一位地仙前輩剛剛回應我們的第三天，就被殺了。從此之後，各大派停息了下來，再也沒有人敢說這個事情。所以，這世間有兩個禁忌，一個是那九人，另外一個就是青雲子。至於他們之間的實力，青雲子飄忽不定，殺招又那麼狠，那九人也不可能每一次都三個人以上湊在一起，所以這很難。”
    “如果非要說，應該是互相忌憚吧。”
    “但是，青雲子不怕死啊，但是那九人卻不想死……你應該明白的吧？”
    不想死和不怕死的差別太大了。
    陳長生沉默，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都不知道該想什麼了。
    陳長生忽地看向高涵天，“前輩，你能夠告訴我一件事情嗎？”
    高涵天點頭，“你問。”
    陳長生思索了一番道：“你剛才也看到了，我有鬼眼仙鏡。”
    高涵天點頭，“我知道，那是你的。”
    陳長生道：“那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高涵天呵呵一笑，“我都二百多歲的人了，雖然我沒有去閉關潛修，可我早就活夠了，你覺的我能夠有什麼想法？覺的你是邪仙的後人嗎？”
    陳長生沉默，隨後又道：“那麼其他門派呢？”
    高涵天搖頭，“我只能夠管住上清派，其他門派的事情，我不知道。”
    陳長生歎了口氣，“這麼說來，給予仙經派一次補償，也是你的意思嗎？”
    高涵天搖頭，“這倒不是，這是我的弟子，也是現今上清派的掌門的想法。我師傅與張真人有那麼一點關係，當年曾經幫助過張真人創建仙經派。”
    陳長生點頭，他已經明白了許多事情。同時又道：“其實，我現在的情況，混元派和青城派肯定饒不了我。造化混元功，也在我的手中。”
    高涵天錯愕的看了陳長生一眼，隨後歎了口氣，“你的麻煩還真多。”
    陳長生又道：“青雲子，會牽扯到我師傅嗎？”
    “不會。”
    高涵天搖頭，“青雲子這個人做事情雖然沒有辦法按照常理來推斷，但是卻不會那麼無聊。前提是，你師傅不去找他的麻煩。否則的話，按照他的性格，定當會一劍殺了。”
    陳長生繼續問道：“那麼混元派呢？青城派呢？他們會怎麼樣？”
    高涵天沉默，“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你。”
    “背後不談人嗎？”
    陳長生笑了笑，“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剷除我仙經派對嗎？”
    高涵天無奈一笑，“不好意思。”
    “沒什麼，我都明白的。”
    陳長生面色凝重，“我知道的，他們肯定會對付仙經派。所以，我想讓前輩幫我一個忙。”
    高涵天看了陳長生一眼，“你說吧。”
    陳長生道：“你能否通過你上清派的勢力去通告所有世間，就說我陳長生叛出了仙經派。自身一切都將與仙經派沒有關係……另外，我希望前輩能夠收我師弟周玄為弟子，他天資不錯，若是有朝一日，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出來發揚我仙經派的話，還望前輩允許……若是他不願意去做這個事情，我陳長生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周玄是你師弟？”
    高涵天感覺到詫異，周玄雖然實力很一般，但是確實有自己的特色。之前就已經讓很多門派注意到了。
    陳長生起身走到一旁，跪倒在地，“陳長生請求前輩幫忙。我師傅對我有大恩，我師弟也是因為我才趟了這趟渾水，是我對不起他們……”
    高涵天連忙起身，“你這是何必……”
    陳長生苦澀一笑，“前輩，我活的幾率有多大？”
    高涵天遲疑，“不足一成。”
    “是啊，不足一成。”
    陳長生呵呵一笑，“若前輩應允了，我陳長生身上的東西，你隨便開口。武法劍，鬼眼仙鏡，道一仙經，我統統都可以給你。至於其他的，我陳長生若是有來生，定當啣草結環報之。”
    高涵天拉起陳長生，“我應了你了，我會親自收周玄為弟子。若是有一天，他願意出去發揚仙經派，便也由著他。”
    陳長生躬身再度行禮，“多謝前輩了，前輩大恩沒齒難忘。這鬼眼仙鏡，武法劍，前輩就拿去吧。”
    高涵天擺手，“我高涵天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則性，這些東西雖然非常的珍貴，但是對於我而言，並無貪戀之心。同樣的，我也不希望我上清派的人太過注重於外物。這些東西在你的手中，多少還有一點用。也許，也許還有那麼一點機會呢？”
    陳長生遲疑了一下，又道：“晚輩還有一個小事情，希望前輩能夠再幫一下忙。”
    高涵天道：“可以。”
    陳長生道：“我與玉清派的靈韻是舊識，之前也欠下了她頗多恩情。如果前輩方便的話，幫我傳個話給她，就說陳長生遠走天涯，過上了閒雲野鶴的生活，不想再去玉清派看她了。我曾經答應過她，說會去的。”
    高涵天應道：“可以，這個事情很簡單。”
    靈韻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玉清派肯定會封鎖一切的消息。同樣的，她也不會知道陳長生早已答應了玉靈霜，見她，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我心再無恐怖。”
    陳長生輕語，這一些的事情都是他所擔憂的，如今有高涵天在，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遠處，吳玉寶酒氣沖天，忽地抬手對著石屋一抓，那把古樸的長劍迅速的衝向了他，落在了他的手中。
    吳玉寶不拿劍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拿劍的那一瞬間，陳長生感覺到整個千仞山上都被一股可怕的殺意所籠罩。溫度都陡然間降低了幾十度一樣，非常的攝人。
    高涵天不著痕跡的將陳長生護在身後，因為陳長生擋不住這冰冷的殺意。
    陳長生也在這個時候趁機拿回了自己的鬼眼仙鏡。
    吳玉寶轉身，直接跳了下去。
    “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