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長夜（一）

  周拜天的一句話，林東才恍然有了覺悟。金小菊和金行異都姓金，是金家蟲術的傳人。林東在南昌祁漢典家中見過金行異用蟲術，不過林東萬萬沒有想到，金小菊的蟲術如此之高。
  電閃雷鳴之際就對小桃紅下手了。
  「我不認識你。」金行異一臉不高興，對於自己妹妹嫁給周拜天這樣的人，心中自然不高興。
  「你不用訓斥我。今天有人這裡攪場子，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幫他。」金小菊問道，只是氣焰沒有了剛才那麼囂張。就在此刻，原本帶著斗笠的兩人隱隱動了一下。
  林東暗叫不好，果然，只見戴斗笠的兩人筆直就朝金行異抓來，喝道：「金家的公子進來可好啊！姍」
  這兩個戴著斗笠的人分明就是方彪和謝保平。方彪是盧應羚的護衛隊的隊長，謝保平是贛中第一相師。兩人一左一右筆直朝金行異撲來。原來這金行異和金小菊之間有一段誤會，而謝保平和方彪正是得金小菊的力量，來抓金行異回去的。
  兩人一上花好月圓三樓，卻見到了林東上演好戲的時刻，所以暫時控制了下來，只等金行異獻身再抓。這金行異和林東都是兩人要抓之人。尤其是林東。
  林東見兩人出手，不是朝自己而來，心中就生出了疑惑。忽然感到身邊一陣寒風襲來，金小菊愣是對自己動手，肉呼呼的手揮了過來，一陣寒風吹起，林東急忙躲開，愣是這小桃紅被金小菊一掌打飛了，嘴角流出了血液妗。
  「小桃紅……」周拜天猶豫了一會，還是衝了過去，將小桃紅扶了起來，這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被最怨恨的女人打死了。周拜天全身上下，完全處在悲傷和無力的憤怒之中。
  和金小菊的相遇，是他發家的開始，但也是他噩夢的開始。他早在十八歲的時候，和十七歲的金小菊相遇，那時候金小菊看起來溫婉動人，幫著他出了不少主意，漸漸在上海灘站穩了腳跟。可是，過了幾年，他發現金小菊脾氣越來越差，身子也越來越重。聽鬼先生說，似乎金小菊在練一門很厲害的功夫。
  「你哭什麼？」金小菊一聲暴喝。周拜天原本鼓起的一點點男人氣概頃刻之間消散，無力爭辯。
  「周……我……：」小桃紅一句完整的話沒有說完，死了過去。
  周拜天咬咬牙，站了起來，冷笑道：「金小菊，從今日起，我周拜天跟你金小菊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金行異被方彪和謝保平兩人圍著，只見兩人皆是身情嚴肅，害怕從金行異的手上飛出什麼怪蟲。金行異一旦蟲術被人控制了，無異於雙手被人綁住。
  金小菊身子雖然山一般，但動作的確不滿，但蟲術根本上不是直接動手，而是間接接觸，但林東一方面要提放金小菊的蟲術，進攻方面就差了很多。這兩人鬥在一起。周拜天大叫一聲，兩幫人愣是沒有人搭理他。
  原有的賓客早已一哄而散，周鴻均和鬼先生兩人則躲在了角落裡。唯有寒冰風情不見，一邊抽煙一邊喝著紅酒，好似看透了上海灘的風流一樣，這種場面沒有什麼好怕的。
  周拜天原本是要激怒金小菊，這句話本就是氣話，叫出來之後，雙腿也是顫抖，見金小菊還是沒有反應，索性一咬牙，一條道走到黑，又是大聲叫道：「金小菊，今日我跟你恩斷義絕。」
  金小菊從打鬥的圈子跳出來，問道：「你說的是真話嗎？」
  「媽……我爸爸糊塗……」周鴻均也是嚇到了，衝上前給自己老爸求情。周拜天一股熱力從丹田之中奔湧上來，想起嫵媚動人的小桃紅，笑道：「我……我……我……說的是真話。」周拜天連說了三個我，才確定自己要說什麼。
  林東見金小菊去處理家事，今天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利用金小菊來處理周拜天父子，自己的目的也算完成了。無毒不丈夫，為了某些目的，林東這樣做，白害了小桃紅一條性命。
  「那你就去死吧。」金小菊性子暴躁，自己丈夫在外面養女人自己可以裝作不知道，可居然為了這個女人要趕走自己。肉呼呼的巴掌打了過來。周鴻均人雖是混蛋，但是對父親卻有點孝道。
  出於本能地擋在周拜天面前，金小菊半途收力，叫道：「你們父子是作死嗎？」
  「媽。爸對你怎麼樣？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對他怎麼樣，你摸摸良心問一下。這麼多年，你打了他多少回。他哪一回不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你真的要打死他嗎？」周鴻均死死抱住了周拜天。
  「小菊。當初的禁術，你本不該練習的。」金行異聽了這話，心裡也明白，為什麼金小菊會變成這個樣子。金小菊被兒子的話擊中了心窩，有那麼一刻，真是想成為一個溫柔賢淑的妻子，相夫教子其樂融融的。
  可是，那禁術如同溝壑一般，無法填補，自己的脾氣也越來越火爆。林東一心復仇，復仇的對象正是周家父子，自己在上海灘所遭受的一切，有一多半是因為這一對父子。
  林東更是懷疑周家父子和蘇壽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明花被殺，魏豹他們被通緝都和周家父子有關係。但這一幕妻子要殺死丈夫和兒子，林東心腸不由地軟了一點。
  「住手。都給我住手。」街道報案的巡捕房早已跟了上來，槍口對準了滿屋的人。林東將身上的手槍悄悄地丟到了一邊。方彪和謝保平這時才和林東正面對視了幾眼，幾個月不見，想必相互之間有些懷念吧。
  「我們只是在切磋武藝，沒有發生什麼打架鬥毆事件。」方彪聳聳肩膀，好笑地說道。周拜天和周鴻均兩人抱在地上，周家夫人金小菊蒲扇一樣肉掌舉在半空之中沒有下去。最近上海灘風頭最盛剛和蘇家鬧翻的林東也站在這裡。
  巡捕房隊長富大海如果還以為這是一場比武切磋的話，那麼他的腦子絕對是被驢踢了。富大海來之前是李談心直接給他打電話的，讓他直接來抓人。
  「今天夫人宴請賓客，來了些江湖朋友，所以引起了些誤會。」鬼先生笑道。富大海眉頭緊蹙，道：「你們是在喝酒吃飯，怎麼聽到有槍聲了？是誰打槍了，租界嚴禁帶槍的你們知不知道？」
  鬼先生故作驚訝，搖搖頭道：「想必是有人聽錯了。有一瓶香檳酒爆炸了。聽起來跟子彈的聲音一樣吧。」富大海冷笑道：「能一樣嗎？」
  富大海一面頂著李談心，這一面對著周拜天還有林東，跺跺腳道：「都給我看著。我打個電話。」富大海不是沒有心機的人，不然這種場面李談心也不會讓他來。
  「總探長。這邊出了點問題，周家一家人掐了起來。還有林東，另外幾個都不認識的。」富大春報告了情況。
  「你個狗東西。周家放一輛車，開到半路直接送到他們家，讓他們回家接著掐。另外的人都帶回來。來了我的地頭不打招呼，不能怪我不認真伺候。」李談心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罵了出來。
  「林東也要帶回來嗎？」富大春問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帶！」李談心嘴角吐出一個字，電話轟得掛上。富大春隨即打了自己一巴掌，罵道：「沒有的東西，這個都問。」在目前站隊方面，蘇壽庭很明顯是跟著日本人的，李談心和蘇壽庭沆瀣一氣，林東肯定要帶回來的。
  「統統給我帶回去。誰要是敢動手，直接槍子伺候。」富大春拿了李談心的尚方寶劍，說話明顯都粗了一些。鬼先生還要說話，富大海直接拔槍指著鬼先生，笑道：「鬼先生。我也是有命令，有什麼跟李探長談一下。」
  金小菊和周拜天、周鴻均三人上了一輛車，走在最後，開到一半就直接送回了周家。
  鬼先生和林東，金行異和方彪和謝保平無人被帶進了敞篷車，被拉回了巡捕房。
  「金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林東看了看表，正好是晚上十點鐘。林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聯繫到了魏豹他們了。金行異看了一眼林東，又看了方彪和謝保平，笑道：「怕都是洪都故郡的舊人吧。」金行異話頭一轉，對著謝保平說了起來，「話說回來。玄機派中達派勢力想必很厲害，謝先生這回是給誰賣命的。」這玄機派的立派基礎，不效力任何達官貴胄的，卻全部毀在達派手上。
  「金先生，人老嘴上卻不饒人啊。你為南方效命，我為督帥盡忠，有何不可？」謝保平冷笑道。
  「這裡面有什麼區別？謝先生清楚得很，何必要問我。」金行異一句話便問出了謝保平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