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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亡骨

  袁樹珊沉思了一會道:「上海地面上的風水協會可以起到一定作用。我可以去幫你聯絡他們。在此地安身立命的風水相師算命先生都要知會此地的風水協會的。」
  林東道:「找他們有用嗎?如果他們沆瀣一氣又該如何?還有,這裡的風水協會和玄機派有什麼關聯沒有?」
  袁樹珊點點頭,看著日漸成熟的林東,考慮問題越來越全面,心中越發高興,道:「放心。我相信他們還是會主持公道的。玄機派的手還沒有伸到上海灘來,這邊有幾個風水大牛,我可以找他們出面。」
  林東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我也不想弄出人命。畢竟都是玄門中人,都是中國人。」林東的意思在簡單不過,眼下洋人尤其是日本人橫行無忌,一致對外才是首要的人物。
  袁樹珊道:「林東。風水師可以找出來,但背後指使他的人,你又該如何處理?彗」
  林東一時語塞,如果真的有人花高價錢請風水師來對付自己,這僱主一定和自己有極深的仇恨。
  「加倍奉還!」林東啪地一聲打在桌子上。
  次日,薛三和薛四經過搶救,並無性命之虞。又是一天的大太陽,驕陽似火。林東和明花一起去孤兒院的工地上。薛大和薛二也回來做工了齡。
  「咦,你不是昨天那個要來教書的學生嗎?」有人認出了林東。薛大道:「這是老闆。」
  幾人面面相覷,想起自己昨天偷懶,手上的活不由幹得更快一些。
  林東笑道:「不礙事,天氣熱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明花也笑道:「昨天出了點事情,所幸薛三和薛四並沒有大礙,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希望以後大家做工的時候更加小心。」明花聲音好聽,一幫工人不由地聽癡。
  「薛大哥,薛二哥。你們過來幫下忙。」林東見這回日頭正盛,自己拿起一把鏟子。薛大和薛二兩人應聲各撿起了工具跟了上去。明花站在高地上,仔細地看著。
  薛大問道:「是要挖什麼東西嗎?」
  林東指著地面下,道:「下面有東西。」說完大概畫出一個位置,三人從不同方位開始挖,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挖出了一個深約一米的小坑。
  「你們都上去。」林東叫道。薛大和薛二看了兩眼,不知道林東要幹什麼,也沒多問,相互撐著就上了平地上。原本在砌牆的幾個工人也圍了上來。
  明花撐著一把洋傘,身上也被汗水濕透,叫道:「林東,要不要歇息一下,你都快成汗人了。」
  林東臉色肅穆,叫道:「明花,快去買幾丈白布過來,快。」
  「要白布啊!行,你等我,我一會就回來。」明花道。不過一會,就買回了五丈白布。林東全身已經濕透,將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脫掉,露出青銅般的肌肉,在陽光下格外地健康。
  「咦……那是什麼?」薛大首先看到了坑裡面奇怪的東西,一個白花花的骨頭。林東倒已經習慣了,叫道:「這裡面是個死人坑,你們若看不慣受不了的就散到一邊去。今天大好太陽一曬,將陰氣給除掉,從此這裡就不會鬧鬼了。」
  林東的話著實讓薛大和薛二兩人迷糊了一陣,這老闆怎麼還懂得幫人收斂呢?
  明花「哎呀」叫了一聲,將隨身帶的折扇拿了出來,擋住自己的鼻子,叫道:「我不看了,我去那邊躲著,也好乘乘涼。」扭著身段就到了樹下乘涼,暴曬之下的烈日將坑裡面的濕氣很快給烘乾了。
  五丈白布展開舖在地上,一絲風都沒有,樹上的夏蟬叫個不停,每個人的臉上都不斷地流汗。從坑裡面瀰漫的一股淡淡寒氣讓人膽戰心驚。林東已經換了一把小的鋤頭,正在仔仔細細將黃土給翻開。薛大只覺得眼前一昏,差點栽了進去,被薛二扶住,問道:「大哥,你是怎麼了?」
  「相許是昨晚沒休息好,被太陽一曬,有點中暑了。」
  「都後退點,讓太陽光暴曬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林東叫道。林東從坑上跳起來,陽光之下,蒸騰著一股淡淡的屍氣,瞇眼一看,還看得出是淡淡的黑色。從這屍氣可以判斷,埋入這裡面的屍骨應該有幾年了。
  屍氣分三種,白色、黑色和紅色,以白色為最輕,以紅色為最厲害,若吸入體內,輕則昏迷,重則喪命。圍觀的幾人聽了林東的話,不敢吱聲,推到幾米開外,中午的太陽暴曬之下,屍骨裡面的屍氣早已消失。這屍氣再厲害,在陽光面前也是小菜一碟。
  薛大的過了一會,才慢慢地恢復過來,並無大礙。
  「明花,當初是誰把這塊地給你的。」林東問道。打著赤膊,身上沾滿了黃土,一雙剛摸過屍骨的手也沒有洗過。
  明花用扇子擋著鼻子,道:「我是托人找了法租界的華人總探長的李談心,在他的周·旋下才弄到這塊地皮的使用權的。」
  林東若有所思點點頭,道:「明花,又要麻煩你了。去給巡捕房的人打個電話,給他們報案。有認得的記者也去打個電話。」
  明花嗔怒道:「你都把我當跑腿的,林東,你好好心肝,我可不是你跑腿的跟班……」
  林東笑道:「明花大美女,快去。晚上我請你去看電影,你看成不成!」明花這才點點頭,饒是天氣太熱,走起路來就是要出一身汗。
  「幫我接法租界總政治部巡捕房李談心探長。」明花撥通了一長串號碼,過了一會電話就通了。
  「我是李談心。你是誰?」
  「李探長。我是明花,上次給你要的那塊地,挖出了幾十具白骨。你還是來看看吧!」明花喋喋地說道。
  掛上電話,明花又給《花間小報》等幾個報紙打了爆料電話。讓小商販裝了十幾瓶小汽水,提溜著去見工地上。
  林東將地上埋著的屍骨全部起了起來,在白布上一一拼好,《花間小報》的採訪專車比李談心的巡捕房的車到得還要早,看來這跑新聞的人的確是鑽縫的蒼蠅。
  「你好,請問誰是負責人?」女記者莊文婷一臉嚴肅,手上的照相機已經開始噗噗……地照相,莊文婷看著地上的屍骨,沒有絲毫的懼怕,想必也是見過了生死之人。
  一字排開的屍骨足足有十三具,林東上半身赤·裸,身上沾滿了黃土,扭過頭看著莊文婷,道:「是你?莊大記者。」
  在木華的家中,林東和莊文婷見過面,當然在購買軍火的時候,兩人也見過面。莊文婷以為林東是軍火商人,對於他當日所言要開一家孤兒院,並不上心,到了這工地上才相信了。此刻莊文婷衣著清涼,林東身上曬得油亮油亮,手上還拿著一塊骨頭,還未能拼好。
  「你是負責人嗎?」莊文婷臉上表情並未變化,心中暗暗地驚訝,這個林東舉止可以看出,收殮屍骨已經不是第一回了,而且深情和當晚收殮二蛋的一樣。
  難道他就是那個蒙面人,莊文婷心中隱隱一動,臉上表情還是沒有變。
  「莊大記者,你怎麼不認得我了,我是林東。」林東又重複地說道。
  「你是負責人嗎?」莊文婷又問道。
  林東將手中兩根骨頭放好,叫道:「莊大記者。我不是負責人。我們家園長還沒有回來。」
  莊文婷心想著小子油腔滑調,怎麼可能是當日的蒙面人,算我猜錯了,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這些屍骨是怎麼發現的?」
  林東嚴肅地道:「就是今天我們要挖一個水坑做一個假山的時候,就發現了屍骨。哎呀,巡捕房來了。我希望你能夠獨立調查,查出這些死難者是誰?你如要要問我,可以單獨來採訪我,現在我不能再說了。」
  莊文婷是一個有獨立操守的記者,聽了林東的話,將相機的膠卷給拆了下來,又撞上了一個空白膠卷。林東快步上前,從莊文婷手上接過膠卷,道:「放我這要安全些。」
  莊文婷腦筋轉得也快,道:「你放好。小心讓它見光了。」
  「你是誰?哪家的記者?把膠卷給我叫出來。」一個巡捕惡狠狠地攔住了莊文婷,另外兩個巡捕一個將她的公文包給撿了過來,一個將她的照相機給搶了過來。
  「你們是流氓嗎?作為一個記者,我有採訪的權利。」莊文婷氣憤地叫道。兩個巡捕熟練地將包裡面和相機裡的膠卷打開,全部拉開,在陽光下一照,膠卷就毀了。
  「還有沒有膠卷,給我交出來?」巡捕有叫道。
  「你還敢搜身嗎?」莊文婷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巡捕。
  「哈哈。莊大記者,不要生氣,我也是為案情保密需要。」李談心穿了件夏日的支付,兩個女辦公人員也被帶了過來。李談心早就想到怕有女記者,所以將兩個女辦公人員帶來。
  「李總探長,算你狠。」莊文婷咬牙切齒。李談心哈哈大笑,兩個女員工將莊文婷帶到車內,仔仔細細搜了個遍,報告了情況。李談心讓你送上一封大洋,又將散落一地的文件採訪本採訪本收好,一臉媚笑道:「莊大記者,這也是案情需要嗎?別惱火了,天氣熱,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莊文婷接過大洋,灑在地上,叫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只要我還能說話,我就會說下去……」扭身就走出了工地。
  李談心搖搖頭道:「小丫頭還是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