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上海灘的規則

  「這不僅僅是我的恥辱，也是你們斧頭幫的恥辱！！」蘇壽庭掛上電話，今晚的事情已經有所耳聞，日本人欺人太甚，斧頭幫沒有骨氣居然躲在一邊看好戲。所幸是自己女兒現在有驚無險地回到家中，要是落到日本人手上，只怕……
  蘇壽庭胸中的怒火燒得旺旺的。
  「老爺。這事情怎麼善後才好。」范閒上前問道，和日本幹上不是什麼好事，眼下蘇家的生意有不少事和日本人做的，事情弄不好，弄成國際事件，就不好了。
  蘇壽庭道：「林東活了嗎？」「剛才有人來報，林東被趕下黃浦江去了。」范閒平靜地講敘著事實。
  「好了。」蘇壽庭擺擺手，有些睡意道，「明天看能不能見到日本領事大江先生？這件事情說大不大，只要日本不死人，我們這邊死一百個都是小事。」
  范閒點點頭，退了出去。
  「看來老爺對這個姑爺的生死並不太上心，我倒是想多了。」
  出門後范閒倒輕鬆了不少，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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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東原先結拜六兄弟加上痘子臉帶來的十人，後來又招了十個男工，一共二十六現在全部跳到了黃浦江裡面。
  「大哥。我受不了這口惡氣。」魏豹大聲叫道。
  「放心，明天我們的美名必定傳遍上海灘，比上一次幹掉斧頭幫還要轟動。再說，不就是跳到江裡面洗澡嗎？」林東開導地說道。
  「東亞病夫。」龜田八大聲叫道，村上更是歇斯底里，這一群人也不知道是誰想了辦法，齊齊拉開褲子，站在橋上對著江面開始撒尿。
  「大哥，我不能忍了，我要上去閹掉他們？」魏豹大聲叫道。
  「你娘的。趕路往下游游吧。別讓尿趕上我們了。」林東哈哈大笑地說道。痘子臉過來說話：「大哥，我認識江湖上幾個好手，要不要請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他們。」
  「痘子臉，上岸再說。」林東說道，一個猛扎，游出了幾米，岸邊的燈光漸漸地暗了，只傳來糞工刷馬桶的聲音。一行人靠了岸邊鑽了出來，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到了浦東的郊外，一溜溜的野草綠油油深，齊肩一樣高的蘆葦上面偶爾驚飛幾隻野鴨子，眾人尋了一個破舊的木屋，升起了大火，將身上的衣服烤得幹幹的。
  「日後我一定要干死日本狗，太有氣了，在老子頭上撒尿。」魏豹憤憤不平地說道。
  「大哥。蘇家今天反應也太慢了吧！」宋達說道。白毅踢了一下宋達，瞪了一眼。
  「二哥，你踢我幹什麼？」宋達不解地問道。
  「老二，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六的也是好心。這事情反正讓我明白一個道理，蘇家不是反應慢，而是不願意管。反正蘇玄雪躲到大舞台裡面就沒有事情，而我們就不一樣，沒什麼靠山。蘇家不要我這個姑爺，我還不想當。」林東憤憤不平地說道。逃命的時候的確是看到斧頭幫趕到了的，懶懶散散地完全不像是來救場子的。
  蘇壽庭如果真有能力，何至於一個小時之內連警察和幫派人員一個都沒有趕到。
  「大哥。你以後我們怎麼辦？上海我們還能回去嗎？」魏豹問道。
  武開和白毅齊齊地望過來，說實話，剛打開一點局面，沒想到就這樣丟了。一天能賺四百大洋，日後過一個安穩的日子，那是輕而易舉的，轉眼就要浪跡天涯。
  「沒事。我有辦法，明天咱們大搖大擺地回去。一切照舊。」林東拍著胸膛說道。白毅見林東說話的時候的確有些猶豫，這半個月時間，過得驚心動魄，林東次次都能化險為夷。
  真的希望林東可以化解這一次危險。
  「大哥說了就是，明天我跟大哥回去，就算蹲大牢，也無所謂。」武開也說道。
  一夜蘆葦蕩吹起，明月當空，林東也是心中難以安睡，想著明天，也憂心忡忡。豬耳鬼立在林東的肩膀，道：「林東，不要回去了，現在跟我去山上修煉，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豬耳鬼，你不懂我。活一百歲平平淡淡，遠不如活一天那麼轟轟烈烈。」林東翻了身接著入睡，破屋裡面，二十多人呼吸時高時低。還有些在呢喃不斷地說著夢話。
  豬耳鬼不再說，而是站在木屋頂端，看著月亮，不由地想起了它。
  那是一種沁入心底的思念。
  天一打亮，林東翻身起來，有幾個人已經半夜溜走了，怕因此受了牽連也情有可原，林東並沒有覺得可怕。
  「白毅，你帶著兄弟們大搖大擺地回去，被關起來也不要反抗。我要去找一個人，想辦法救你們。」林東笑著說道。林東想了一晚，甚至要動用陣法布下大局殺死這虹口道場這一群流氓地痞，但從此就要遠離，明花和蘇玄雪都不復相見，想了一晚終於想到了一個人。
  白毅點點頭，看著林東佈滿血絲的眼球，點點頭，如果一回去就被投入大牢的話，自己也心甘情願。痘子臉猶豫地看著林東，心底卻不是很想跟回去。
  「痘子臉，你走我也不會攔你。但你今日跟著我，日後我也不會虧待你。」林東平淡地說道。
  一夜不見，林東倒清醒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痘子臉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點頭道：「我跟著你回去。」林東微笑地伸出手同痘子臉握握手，一陣和風吹來，滿屋的花香，夜晚的野花已經散開。
  林東折了一把野花握在手上，進法租界的時候就被巡捕發現，林東並不擔心，法租界畢竟是法國人，總探長是李談心，而如果去公共租界更不好辦。到時候日本人還真是弄出來，也只有乾哭的分了。這李談心是斧頭幫的有輩分的人，要把這些人救出來，林東自然是想到了當下斧頭幫的大佬黃金榮。可黃金榮又是輕易能見到的嗎？
  林東見著魏豹一行人被抓，眼角倒有些累了，竟流出了淚水，弄了一頂帽子，回到了住處，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幸好住處沒有堵在這裡。
  又跑到了明花的屋外，將一串野花插在門上，然後依依不捨地離去。
  「小姐。今天的報紙。」秦媽的聲音響起。「啊……」身後傳來了糾結而痛心的聲音。
  如果今天失敗了，兄弟和女人都沒有了，林東邁著輕快的步子跑了起來，我怎麼可以沮喪呢。林東找了溫柔柔，要了一筆錢，筆直跑去找李談心。溫柔柔見了林東，如此著急，道：「林老闆，你放心去吧，我等你們回來。」
  「謝謝你，柔柔姐。」林東並沒有直接喊溫柔柔為經理，喊了一句姐姐。
  溫柔柔哈哈大笑道：「老闆，你把我叫老了。」林東莞爾一笑，道：「叫妹妹不是佔了你便宜了……」
  林東直接將張少帥和蘇壽庭送來的美元和金子一口氣砸到了李談心的桌上。李談心急忙站了起來，道：「蘇家大姑爺，這件事情說起來也是日本人弄出的錯事。所幸的是日本人並沒有傷亡。」
  「探長真是明智。」林東說道，收了自己這麼多錢也算是大吉大利了，林東雖說心痛這些錢，但一來是別人送來也沒那麼心痛，二來，兄弟們都出來，至少不是什麼壞事。
  李談心收了林東的錢財，到了下午時分就把林東的一幫人給放了，只是李談心心中不解的是，為什麼蘇壽庭一直沒有打電話來問問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林東出了巡捕房，對於蘇家的做派深深地記在心上，這一刻才明白，大上海裡面，自己如同一隻微弱的蒼蠅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拍死。
  「從來沒有人敢得罪風水相師的。」林東自言自語地說道。到目前為止，蘇玄雪都還沒有給自己道歉。這是林東心中隱隱不快的。林東心中一瞬間閃過幾十種術法來對付蘇家河虹口道場，讓他們一個個沒有好下場。
  林東剛想到這裡，一口熱血就吐了出來，整個人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倒在路邊。
  從牢房裡面放出的魏豹一行人見了林東，急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