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我們人每一個都是陳真

  林東知道蘇玄雪的個性，如果真的發飆起來，整個上海灘還不得給她弄翻天，一陣小跑，想著明花這樣甘心嫁給自己，又如此通情達理，自己莫非其妙地有了兩個老婆，想來也奇妙得很。
  不過那裡男孩十四五歲就娶老婆，女孩十三四就嫁人，我馬上就要滿十八了，娶老婆的年紀早就到了，也有男的找了個比自己大幾歲的老婆，林東便跑便想，倒覺得自己十八歲已經算晚婚了，明花比自己大幾歲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從蘇州路上來，林東一陣小跑，也沒攔到黃包車，心口一陣發慌，好像要出什麼事情一樣。
  剛到大舞台門口，遠遠就看著幾十個和服的浪人，繡著大黑龍的虹口道場的人密密麻麻地往大舞台而來，兩邊人嚇得急忙散在一邊，這些浪人在租借橫行早就有名聲，之前陳真踢過管，這半年來了兩個空手道的高手，夏口三和龜田八之後，氣焰更是囂張起來。
  這一隊人馬跟前正是夏口三和龜田八，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只是頭頂上的頭髮不知道被誰揪掉一塊。
  別提多醜。看來要出大事了。
  「你認識貧民窟的白毅嗎？」林東攔著在門口等生意的黃包車師父。白毅拉過黃包車，林東才這麼問。
  「之前跟我一起在這裡蹲點，後來拜了大哥轉行做生意去了。」黃包車師父說道郾。
  林東摸了五塊大洋，丟到黃包車師傅手上，道：「我就是他大哥林東，讓他趕來大舞台，能叫多少人就多少人。」
  師傅看了一眼林東，那晚林東跟斧頭幫幹起來的時候，還真看過，這張臉沒變，將五塊錢一推，道：「不就是送個信嗎？我這條腿快……」將黃包車一方，一撒腿就跑了起來。
  「姑爺，小姐在裡面，還生氣著，打了一個日本的浪人。你去勸勸……別讓她喝多了酒。」蘇一填上前道。
  「寫個牌子放在門口，快！快！快！」林東低聲叫道。三個快字嚇得蘇一填也是跑了出去。
  「還沒說什麼字呢？」蘇一填跑出去才想起來。「精武門。」林東大聲地叫道。
  這兩分鐘不到，三個毛筆大字就放在了門口，幸好大舞台經常貼海報，寫一張大字貼出去輕而易舉。「精武門」三個字生龍活虎就立在了門口。
  「就是這裡了。」領頭男子大聲叫道，「那個舞女說我等著我回來。」
  龜田八和夏口三兩人端著雙手指著門口三個大字，喃喃自語，道：「這三個字好熟悉。」
  兩人日語呱呱地說了一起，頓時眼珠子一亮，這不是師父臨死前寫的三個字嗎？
  「村上。這裡是你喝酒的地方嗎？這不是精武門嗎？」龜田八問道。
  村上點點頭道：「這三個字不是說這裡就是精武門，而是由精武門的人在這裡置辦了酒席，款待客人。」龜田八和夏口三聽了村上的話，也是猶豫不堪。
  「精武門好像很厲害……」
  「兩位是進來喝酒的嗎？」蘇一填也迎了出來，身後一票黑褂子的打手也人模狗樣地站著。
  「讓那女的出來，陪我一夜。」村上大聲地叫道。蘇一填喉結動了一下，這黑龍會一幫東西都不是吃素了，這個日本人找來了黑龍會，事情可能就麻煩。
  若是普通的舞女也就算了，偏偏看上了自己的大小姐。蘇一填再軟骨頭，此刻卻不能軟了。
  「要是喝酒就進去，要是不喝酒就請便。」蘇一填一番豪氣干雲的話。
  「把陳真叫來。我要拗斷他的脖子。」龜田三大聲叫道。即便聲音叫得很大，但是還是步子還是不敢往前邁一步。
  蘇一填見著門口三個墨跡未開的「精武門」三個大字，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姑爺，如果不是這三個字，只怕這一群幾十號禽獸早就衝進去打砸了，裡面的舞女還不得受了牽連。
  林東在大廳之中找了幾桌，才看到蘇玄雪，面前已經放完不少空瓶子，黑啤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臉色紅暈，面帶桃花，見了林東過來，罵道：「你這個沒有良心，我陪你出生入死，你卻花前月下，當眾罵我。」蘇玄雪已是意識不清晰，站著站不穩。
  林東也不好責罵，聲音軟和地說道：「蘇姑娘。你別生氣。你呆在裡面別出去。我來解決。」
  蘇玄雪伸手抓住林東的衣角，道：「你又要走嗎？」
  「蘇大小姐，你打人了，人家早上門來。你們兩個把大小姐看好了。」林東喝道，一股久違魔性湧上來，兩個舞女打了一個寒顫，不敢違抗，只是將蘇玄雪扶好，將溫水倒了一杯，餵著蘇玄雪喝。
  見了蘇玄雪沒有事情，林東才安心地走了出去。將兩根燈柱子上的鐵桿擰下來，綁在了褲腳上，又將褲腳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老子沒去踢你們虹口道場，你們居然就殺上門來了，林東心中默念道。
  「你要找陳真。」林東推開蘇一填。蘇一填全身已經濕透，在龜田八是空手道高手，無形中的氣勢一逼出來，蘇一填已是全身發軟，冷汗將衣服全部濕透，額頭上開始冒熱氣。
  這蘇一填原本是掃堂腿門中的高手，只是大舞台干了十幾年，手中的舞女天天在眼前晃，掃堂腿已經丟下了，玩女人的本事卻見長了。
  如過以前也不至於會這般吃力。身後這一票黑褂子的打手也是嚇得發軟。
  「你是誰？」龜田八問道。
  「我是陳真。我們每一個都是陳真。」林東大聲說道。這一聲暴喝振得人心亢奮，身後的一排黑褂子的打手也稍稍好了一點。
  但要跟這一群黑龍會的打，遠遠不夠，大舞台雖然養著，但蘇壽庭能力在哪裡，還真沒人來惹過麻煩，時間已久，這群打手除了嚇嚇人之外，也就沒什麼用了。
  龜田八的一聲吼，就嚇得要死，差點尿褲子。
  林東聲音吼了一句，外邊圍觀民眾也應道。
  「我是陳真。」
  「我是陳真。」
  「我是陳真。」
  一時群情激奮，不知道多少個熱血的靈魂回應著林東的聲音。
  我是陳真，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陳真。
  陳真在上海灘的知名度並沒有隨著歷史的消退而隱去，反而更加上升了一步，有些信念已經深入到了民眾的骨髓之中。
  「我大日本帝國的子民是不容侮辱的。」村上見林東站了出來，這蘇經理反而退到身後，只不過這人也太年輕了。
  「你要是做人的事情我們以禮相待，可偏偏你做的不是人的事情。你莫忘了，租界也是中國的。你犯了事我一樣可以打你。」林東氣勢逼人，村上原本仗著人多，說幾句狠話。
  被林東一口酒撞了回來。
  「媽媽個球……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陳真有幾分什麼本領。」夏口三淬了一口唾沫，就朝林東衝去，顯然是不願意跟林東廢話，直接拳頭上說話。
  這空手道招招都狠，拳頭更是鐵一樣硬朗，一拳劈來，林東伸手去擋，卻見夏口三另外一隻手就要絞過來，陰險毒辣。
  林東若不是腿快，這一下子就要被弄翻在地上。
  果然好狠。林東左手已經隱隱發痛。林東格鬥技巧多半在山中練習，手上有力，但卻比不上這種天天劈沙包的夏口三。
  夏口三心中也是藏著一股子惡氣，自己原本沒有去領事館，卻被大江叫去問話，才發現有人假冒了自己。
  林東退到三米之外，已然沒有退路，外圍的人群也是散開，這擺在大舞台門口的擂台已經打開。
  又是林東，對手換成了夏口三。
  這回中國人對日本人的格鬥，大家分外地緊張。但林東第一下就佔了下風，遠遠不是當年陳真的力道。
  陳真一腳踢到七個，那只是傳說中的事情。
  夏口三一試便試出了林東的底細。
  林東一咬牙，嘴角竟然流出倆鮮血。林東冷笑道：「我說我，我們人人是陳真。」
  夏口三大吼一聲，只想著一下子就將林東放到在地，好讓這一群中國人自信心掃地。哪知，林東身子一轉，竟迎面跑上，左右手交錯。
  竟抓住了夏口三的雙手，然後猛地叫一聲，將夏口三丟了出去。
  好快好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