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雨夜的貴人

  林東將床單斯成的布條繫在一張椅子上，又將椅子卡住。找了一張防水的葛布將《李蓮英日記》抱住，放在懷裡。
  雨越下越大，幾盞大燈四處掃視。乘著大燈掃了過去，林東從四樓的窗戶慢慢地爬了出來，雙手緊緊地扣在床單上。
  雨滴一瞬間就打濕了林東全身上下，偶爾從遠方傳來的雷鳴，震得熟睡的孩童發出叫喊聲「娘……娘……我怕……」
  塔樓上的幾個士兵竊竊私語，對於夜晚的忽然執勤大表不滿，強光燈四處掃視。
  林東如同一隻靈活的蝙蝠一樣，從四樓一彈而下，隨即落在三樓的窗簷上，房間的幽暗處，一個男僕人和女僕人偎依在一起，偶爾傳來陣陣喘息的聲音。
  「富哥，剛才有一道人影在窗戶閃過……」女僕人臉色微紅，興奮後的臉色紅撲撲，別有一番風情。
  「沒鬼……再來一次嗎？」富哥那裡管什麼鬼，正好今晚雷電交加，偶爾還能放肆地叫兩聲。
  「死鬼，大帥要是知道了，準備請你吃花生米……」女僕人嬌羞一聲，「啊啊……」
  「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要了……」富哥大聲說道，順著雷聲也大膽地叫了出來。
  林東原本被花好月圓兩姐妹弄得不舒服，此刻又無意看了這雨夜偷情的兩人，熱血上頭，手上一劃，直接從三樓窗簷滑落，林東心中一晃，雙手被著布條劃破，沾滿了鮮血，被雨水澆濕，瞬間沖淡。
  一種久違的感覺沖上心頭，林東被鮮血沖得一猛，差點就要叫出來的。在吉州城外，從墓穴裡面掙扎出來的時候，那時候的屍毒發作，又悟了風水圖，此情此景如此相似。林東眼前浮現種種錯覺，一下子失神。
  「謝先生快要回來了！！」屋內傳來的一聲傳令。
  林東才猛然地醒了過來，謝保平要回來了，自己必定是死路一條，落在地上，鬆開布條，林東翻身躍進花壇之中，不敢動彈，穿著雨衣的親兵到處巡視。
  一隻全身濕漉漉的蟈蟈兩隻大觸角沾滿雨水。
  蟈蟈倔強地同天地抗爭，雨水還是撲騰地落下。忽然，蟈蟈被雨滴撲到在地上，眼看就要隨著水流沖走。
  「還真是一隻頑強的蟈蟈！」林東心中暗暗地說道。伸出手將蟈蟈提了起來，放在口袋中，潛伏在草坪之中。
  汲水的聲音傳圓，林東快速跑了兩步。
  「咚……」暗處飛來的一顆石子打在了林東的頭上。
  「啊！」林東輕輕叫了一聲，從石頭打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影不快不急地走著。
  如果是要抓我的，直接大叫就可以了，這個人用石子是給我提醒，肯定沒有惡意。
  林東見黑影所走的位置，儘是守衛稀少，而且強光燈找不到的地方，看來這人對於這裡熟悉，有意帶著自己出去。
  穿過兩條林蔭小道，又躲過幾隊士兵，才穿到了後門。
  此刻的雨越下越大，似乎這場春雨一直要從春天下到夏天去。
  後門的幾個士兵已經失去了直覺，躺在水中。
  「是誰？」林東走到後門處，已經不見了黑影。
  回頭再望的時候，只看見黑影依稀拖著一條腿慢慢地走著。
  「老秦頭，莫非白日算到的貴人就是老秦頭！」林東已經沒有時間多想。把後門的鐵門打開，順著雨水走了出去。
  一陣風傳來，雨向換了位置。看來風向已換，改往東邊飄去。雲象變化，過不了多久，這場雨就會停止了，那麼沒多久，而且一到換班的時候，就會發覺有人逃走。
  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
  就在此刻，只見另外兩個人從後門闖了出來。
  「啊呀……有人跑出去了……」聲音低聲叫道。
  另外一種極為不情願的聲音傳來。傳來嗚嗚掙扎的聲音。
  「快滾。」來猛罵道。來猛和魏豹齊齊走了出來。
  「來大哥……」林東叫道。來猛手中的槍也收住，道：「你要走了。」
  「你是誰？」魏豹問道，「那幾人都是你收拾的嗎？」
  「就是白日牢籠裡的那個小先生。」來猛說道。魏豹原本殺氣騰騰一下子就熄滅了，眼角的淚水落了下來，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來猛之所以稱呼林東為小先生，是因為林東所說的一切，已經在魏豹身上應驗。魏豹生母原本收拾了幾斤地瓜干來集市來賣，沒曾料想集市上有人跑馬，魏母躲避不過，被馬蹄踩成重傷。
  魏豹趕到家中，母親已經奄奄一息，最終遺憾離世。而騎馬的兇手躲到了盧府裡面，正是謝保平的兒子謝小句。去警察局報案，卻說魏母亂闖驚嚇了謝少爺
  魏豹報仇心切，才回到府中伺機刺殺謝小平，被來猛發覺。
  為了保全魏豹一條性命，要將魏豹趕走。
  「豈有之理，老天都不長眼了。偏偏讓好人受罪，壞人享福。大男兒不報此仇，羞為男兒……」林東憤怒地說道。
  魏豹眼珠子又放紅，道：「先生，你說得對。師父，你別再攔著我……」
  「你……」來猛本以為林東會說一些軟話，讓魏豹放棄報仇。
  魏豹轉身就要殺回去，被林東一把拉住。
  「報仇後，你若死了。魏家無後，又該如何？」林東叫道。
  「這……」魏豹知道老母一直想著要抱孫子，現在若衝進去，即便殺了謝小句，自己只怕也會丟了命，這樣死去的老母如何能夠瞑目，可是即便如此，不報殺母之仇，羞為人子。
  「報仇不急在一時。殺人償命。這樣的人，我林東見了也不放過。留下性命，他日有機會殺了。」林東叫道。
  魏豹對於林東未卜先知早已心悅誠服。
  這兩句話將魏豹的心結解開。活下來，才能為老母報仇。
  魏豹握緊拳頭，重重跪了下來，朝家的方向拜了兩下。
  「小先生，以後我魏豹跟著你……」魏豹又在林東面前磕頭。
  前院大門，穿著蓑衣帶著斗笠幾人，騎著快馬進了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