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了我一眼，朝著教室那邊走去：「早就已經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了，半年前就哭過了。現在再來再哭一次，我沒那麼矯情。」
我知道她就是嘴巴這麼說說罷了，其實她心裡應該很在意的。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在意今晚這頓飯，還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
我看著手中那份離婚協議，一時間也有些為難，這樣交給陶叔叔，這不是讓他痛苦嗎？可是那邊要是真的已經帶著外國男朋友回來了，要是不告訴陶叔叔，好像對陶叔叔也不公平吧。
我想如果陶叔叔還是一個基層小民警的話，這個家庭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那個晚上，下了夜自習，我沒有回宿舍去。就算現在我的東西都已經搬到宿舍去了，但是今晚上陶靜這情況，要是沒人陪在身旁的話，她能哭上一個晚上了。
她走在前面，我在她後面幾步的地方跟著她。
羅定在網吧門口，抽著煙，打著人，看著我和陶靜這樣子，朝著我喊道：「寶爺這是回到半年前的模式了吧。」
我瞪了過去，就對他說道：「明天網上去下地下酒吧，現在沒空理你。」
明天晚上就要去跟熊河說說那件事。是要去跟社會上的人碰面，我更願意帶著羅定去。羅定身上的氣質更接近於社會上的人。打架也敢下狠手。當然我不可能只帶他一個人去。用他們的話說，那太沒有當老大的氣勢了。我的心裡已經初步確定了人選。羅定是一個，黃魚是一個，黃魚打架也狠，而且現在他已經開始接觸社會上的人了，這些事情我也不用瞞著他。就他們兩個就行了，地點就在地下酒吧，那地方也算我的地盤，熊河那邊也不至於不給面子。
轉進了陶靜他們家那小巷子，陶靜卻放慢腳步等我靠近了之後才說道：「你明天要去地下酒吧幹嘛？」
「找熊河喝酒。沒事的，就是兄弟喝喝酒。」
「傷都沒好利索就喝酒？喝醉了再摔一跤呢？」
「我什麼時候喝醉過啊？放心吧。」
她停下腳步，看著我問道：「能找到我爸嗎？給我一句實話！」
「這個……我打聽一下吧。呵呵，盡量！回去睡吧，睡著了就什麼也去想了。」
陶靜點點頭。可是那個晚上，她卻沒有我想的那樣哭泣，她就跟平時一樣，洗澡睡覺。甚至我以為她會躲在被子裡哭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她太過安靜了，反而讓我覺得很不安。說不上有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覺得這樣對陶靜不好，她還不如就像上次聽到她爸媽說要分開的時候那樣，扯著我哭一個晚上呢。
第二天，夜自習還沒上課呢，我就悄悄給了小小一百塊錢。讓她去買多點零食，然後陪陶靜一個晚上。還說好了，今晚上我估計不能去陶靜家睡了，讓小小抱著零食，去陶靜家睡一晚上。
小小有點意外，但是也沒有多問什麼。只說自己和陶靜是好姐妹，這件事絕對沒有問題。
打點好陶靜之後，我就出了學校，一邊給黃魚打電話，而且讓他也不用避著他那邊的上線。就是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擺出來。要是他那上線夠蠢的話，就會打壓他，那時候，他就有理由推翻他的上線。要是他的上線不打壓他的話，以後我們也能一起出來喝喝酒聊聊天什麼的。
出了學校羅定已經叫好車子了。在車子上，他問了我事情基本經過。我也說了一遍，他皺了眉頭：「這種事情，很難處理好。我們要是放手的話，別說你們十一中這邊難發展小混子，就是我們大專這邊也難有畢業出去的小弟願意跟著你的。這樣一來，惡性後果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你護不住這一個，那麼就會損失很多基層的小弟。打算怎麼做？」
「想好了，要是沒想好，我也不敢打電話約熊河出來啊。」現在的熊河已經放開了賴非了，對於他來說，幾乎算是沒有一點弱點的。我要跟他談下去，那就只能交出他想要的東西來作為交換了。
車子到了地下酒吧的時候，對於夜店來說時間也剛剛開始。來店裡賣唱的大學生剛在那調著吉他。因為不是週末，人也比較少，唱的都是比較輕柔的歌曲。
我們進去的時候，黃魚已經在吧檯那和鋼牙說上話了。熊河還沒有來，我們三個就在吧檯那說著話。
十幾分鐘之後熊河過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人呢。一看就是一副大哥的模樣。打手就在一旁撿張桌子坐下，熊河和一個助手走向了我們。他說道：「寶爺今天是想跟我聊什麼啊？我今晚有點事比較忙直接說吧。」
我點點頭，跟鋼牙要了幾杯好酒就帶著熊河進到辦公室裡去了。辦公室裡就我們五個人的時候，我把這件事又說了一遍，不過沒有說出我一早就想好的處理方法，而是說道：「熊哥怎麼想的？」
「這個還真是一個難題呢。當初我也沒想過要混，現在如果我鬆口說隨便他們的話，那我的威信可也不保了。你說是嗎？寶爺。」他這話裡的語氣就是不放手了。我要是跟他爭執下去，只會把事情鬧大了。他繼續說道，「這樣吧，寶，十一中那些願意跟我的兄弟，我可以放在你的場子裡。這樣他們名義上跟著我，實際上也是給你看場子。這樣也不傷我們的和氣。你看呢？」
我心裡罵道：媽的，他這是給我的場子安插眼線，想著慢慢侵蝕，等到合適的時候，把我這邊的幾個場子都回收了吧。之前是他開口送我的，現在說要回收總要有個理由。他用這招連理由都不需要了。
羅定比較沉不住氣，就說道：「熊哥，你高三那些兄弟一天沒有跟過寶爺，你現在要就要了，也用不著放我們這裡來礙地方吧。還是說我們可以調換一下他們的崗位呢？」
熊河瞪了過去：「羅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就是計承寶的一個小弟。在這裡，你沒有說話的權利。」
羅定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來。我剛要說話，辦公室的人就打開了。而我們都想不到的是，走進來的人竟然是陶靜！在鋼牙他們看來陶靜就是我的女人，她要進來，鋼牙是不會攔著的。
陶靜站在我們面前說道：「熊河，好久不見了。這件事你跟高三那些人說的原話是，『想要混的就過來找我，不想的，也不逼著。』沒錯吧？我瞭解道，那個男生根本就沒想著混。他在那邊也不是跟著計承寶的，而是跟著他爸爸的。
他就是去他爸開的洗頭房幫忙洗毛巾，洗床單什麼的。這種不算是混吧？還是說你的小弟就是洗毛巾的？他愛跟著他爸是他的事情，跟計承寶有什麼關係啊？你要就這件事來把事情鬧大了，不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嗎？
高三那些混子，也不是畢業了就全都是混子的。也有那麼幾個是考上大學的。難道之前跟過你的人你都要人家現在來跟你混？行！你安排得下嗎？再說了，那些人的能力參差不齊，你要了他們，也不怕養著吃白食的嗎？就像那個在家裡給自己爸爸洗毛巾的，你想要你就要吧。計承寶沒有這麼多閒錢養著那種人。」
我手裡拿著酒杯都僵住了，我沒有想到陶靜會過來，也沒有想到她已經把這件事都打聽清楚了。而且她的話比較犀利，讓我有點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熊河呵呵笑道：「你女人還是那麼厲害啊！寶，你是什麼意思？聽女人的話？」
我也笑道，站起身來，把陶靜拉到身旁，讓她坐在我身邊，同時手放在她的腰上，才說道：「熊哥，你這個兄弟可不可信？」我看看坐在他身旁的人，年紀比較大，能跟著熊河到這裡來，應該是比較信任的人。
「你直說吧，這人絕對沒問題。」
我說道：「我的最終目標，你們都知道，那麼我也不隱瞞著什麼。熊哥，我不會在這條路上走多遠的。以後我還要考大學的。就算我以後怕上最高的位置，又怎麼樣？我要離開，總要有人頂上，要不然我也不可能離開。頂上的人，不能太弱，太弱了鎮不住事。而且還要能真真正正讓我離開，是讓我信任的人。熊哥，我一直把你當兄弟。所以這次的事情，還請你表面上讓讓我。你看呢？」
熊河沉默了一會，點上了一支煙。羅定臉上有些急地看著我，卻也沒有說話。黃魚就比較鎮定地點了煙，這個結局，他早就想到了。他說道：「寶爺哪天要是離開了，我跟寶爺一起考大學吧。寶爺考哪裡？」
我就笑了：「好啊，加油，好好讀書，交個成績好的女朋友。七中往年的升學率挺高的。」
他點點頭，笑著拿著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熊河在思考一會之後說道：「行，寶，希望你以後考個好學校。你也放心，等真的到了那天，我絕對能讓你好好離開這個圈子，不會有任何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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