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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金砂點鬼蟲

  我身上沾滿垃圾堆的怪味,頭髮完全被汗水濕透,完全如同一個流浪漢,飽受人間的苦難,流落到這裡.
  按照慣例,我一個人被關在審訊室裡面先別擱置兩個小時,算是故意製造心慌的機會,一個人被關在房子裡面就容易孤獨想不開,看不到世界,往往容易迷失自己。
  凌晨三點鐘的時候,我被鎖在椅子上面瞌睡的時候。審訊室的門推開了,沈易虎沒了精神,和負責看門的人說了一陣好話,才放他進來看我。
  沈易虎說,現在事情很被動了。刀疤醫生四肢受傷還上吊自殺,顯然是有人動手。現在懷疑是你殺死了刀疤醫生,而且你們鎮子上有人舉報,說當日白懸之死和你脫不了干係,而我收了錢包庇你。
  我一拳打在審訊桌子上,罵道,一定是馬艷那個賤人。早知道就應該把她鎮住的,讓她永遠怕我。
  沈易虎接著說道,而且蟲老五現在就在這座大樓裡面。我倍感絕望低聲問道,我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易虎眼神示意我,說審訊室裡面有攝像頭,不要有這種想法,而且從這裡逃出去的概率小於零,整座樓房裡面都是刑警,就算出了大樓,門口也有人把你攔著。
  沈易虎估摸著時間,時間差不多了,小聲囑咐我說道,你記住了,什麼都不要認,什麼都不要認……等陳荼荼的解剖結果出來……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一句話都不要說,咬緊牙關……打死也不能說,等我出去找人……這些話說的很小,只有我一個人聽到。
  沈易虎當了差不多十年的警察,知道審問犯人的時候會用什麼樣的手法。
  沈易虎提起拳頭,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面罵道,你個狗東西連累了我,老子打死你。一巴掌打了過來,臉上蒙上一個五指印。
  一個很小的黑色的東西鑽進了我的嘴巴裡面。
  我笑道,忘恩負義,你給我滾遠點……兩個守在門衛的警員沒料到沈易虎把一切都怪在我身上,衝進來把沈易虎拉了出去。
  和蟲老五一起聊天的胖子顯然職位要比沈易虎高很多,沈易虎暫時停職就是他的安排。
  沈易虎說的沒錯,刀疤醫生的傷口是無名蔭屍刺中,但是這種話丟在警察局一個信的人都沒有。泡在福爾馬林裡面的死屍醒過來殺人除非是拍鬼片,用這種說法讓多年的刑訊專家相信幾乎是不可能,而且從刺入刀疤醫生四肢的手術刀上面採集指紋的話也一定毫無收穫。蔭屍不可能在上面留下指紋。
  警方認為,刀疤醫生是殺死白雨和田寒、還有那無名蔭屍的話,殺死刀疤醫生的人又會是誰?必定是沈易虎、韓宗楠和我當中的一個。
  沈易虎首先被排除懷疑對象,接著韓宗楠也被放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被關在審訊室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我看到了和蟲老五一起的胖子走了進來。
  和基層的審訊室不一樣,江城市審訊室的佈局是中間用鐵柵欄擋住了,用電腦錄音打字的。
  胖子一個人進來後,沒有帶負責電腦輸入錄音的隨從,我覺得有些古怪,和善地笑著,年輕人都招了吧。又看了我臉上的巴掌印,呵呵笑道,沈易虎打的吧?
  我冷笑了兩聲,呸了一口,都是忘恩負義的。還有你是蟲老五什麼人?你為什麼要害我?
  胖子笑道,我害你幹什麼啊,小朋友,你殺死葉醫生,法律上面是不會放過你的。即便是殺人兇手,你也無權殺害,這樣你就成為了殺人兇手了。
  原來刀疤醫生叫做葉准,是美國一所醫學院高材生,畢業那年進入市中心醫院,後來一次醫療事故,當時患者家庭十分強硬。葉准甚至被人暗算,後調入我們學校。
  我看了胖子一眼,你是王漢?葉準是你們殺死的?
  哈哈哈,胖子忽然站了起來,龍游水的外孫果然有些腦子。
  直覺告訴我,我面前笑態可掬的王漢,是蟲老五的大哥,他的口袋裡面或許裝上奇怪的蟲子,而且比任何歹徒還要令人可惡。他奸詐、陰毒、深悉人心,隱藏在官員系統裡面,他若要弄死我,如同弄死一隻螞蟻一樣。
  我冷笑道,你和蟲老五是親兄弟?為什麼一個姓蟲,一個姓王,你們到底有幾個爸爸?
  我原本以為他要生氣,可沒想到王漢的忍耐比我要高。更可怕的是他在審訊室裡面直接跟我聊天,內容如此露骨。
  王漢道,要不要出去上廁所?
  我明白上廁所的意思,就是拉出去到廁所裡面打一頓的意思,我一天沒喝水沒吃飯,哪裡需要上什麼廁所,沒等我拒絕。王漢就替我做主了我要上廁所去,敢情剛才他跟我小弟弟打了電話了。
  門外等著的兩個警官打開門就把我架上去,手上的手銬被拷著很痛。走廊上面遇到了走動的警官見我被帶著上廁所,都明白是什麼意思,紛紛笑瞇瞇地讓開路。
  兩個警官把門打開,瞧著門喊道,都出去一下。
  我知道他們要動手了,果然兩個人上前踢了我兩腳,罵道,我們老大問話你還不老實,是不是找死啊。
  我笑道,人從來是不會找死的,多半是找活的。
  媽個比的,還敢頂嘴,一個人把我拉到水龍頭上,開著水就是一頓猛衝,等到水放滿。咕嚕咕嚕地要把我嗆死,過了一會把我腦袋提起來,你還招不招,不招嗆死你。
  我笑道,有本事弄死我,我沒殺人,堅決不會承認。
  頭再一次被按下去,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蟲老五。見了蟲老五,我倒不是很驚訝。
  蟲老五問道,蕭棋,多日不見現在還好吧,上次請你吃的癩蛤蟆味道怎麼樣?
  蟲老五說話的時候,兩個警官很自覺地開門走出去了。水滴從我頭上流下來,很快把地面打濕了,我懶得去擦頭上和臉上的水,問道,蟲老五,這一回你想怎麼弄死我,最好動手快一點,不然你等我活過來,你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蟲老五呵呵笑了兩聲,你現在日子過得不錯啊,還養了一隻極品女鬼,養兩隻寵物,買了一輛車開了一家店,小日子過的舒坦,我都眼紅了。
  我一頭撞上去,你要是敢動他們一根毫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能超生。雙手被銬住了,蟲老五很容易就躲開了。
  蟲老五道,我回去之後,大哥深刻教訓了我,說什麼五隻蟲子那都是毛毛雨,那小子身上有一個銅罐子很不錯,有些玄機,不如要過來吧。
  蟲老五貪婪的眼神如同毒蛇一樣,看著逼到絕路的我,嘴角得意的微微揚起,好似最後的勝利者。我整個身子癱瘓在地上,有些無力,這種絕望比在牢裡面關著還要強烈。白懸是一隻惡狗,蟲老五是一條毒蛇。他咬上一口就是致命的傷。
  我撐著站起來,說可以把東西給你,從此我們互不往來,你保證我沒有事情從這裡走出去,你保證不再傷害和我有關係的人。
  蟲老五道,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一樣東西給你。我猶豫了一下,只見蟲老五從耳朵裡面掏出一隻金色的蟲子,晃動著尾巴,你若是敢動歪腦經,它就會咬死你的。
  我說,難道你不知道我吃了五條蟲族寶蟲,其他蟲子對我沒有用處了,你又何必多費心思。蟲老五咯咯地笑道,你把它吃下去就是了,它不是害你的蟲子,是幫你的蟲子,吃了它,一旦發作,可以睡得動五頭母豬。
  我,這太猛也太狠了,一旦發作就要精盡人亡。
  蟲子落在我的手心上,慢慢地畫成一粒金砂的樣子,順著手心鑽了進去。
  金砂點鬼蟲。
  我在《集成》之中看過下蟲的方式,蟲師以自己精氣豢養的某一類屬性的蟲子,而他本身必須食用大量屬性一致的東西。從蟲子顏色來看,蟲老五應該是金屬性的蟲師,這小子估計沒事就愛買兩斤鐵皮回去啃,才養出了一隻全身金光溜溜的鬼蟲。我一時好奇問道,蟲師之中有沒有兼通五種屬性的?
  蟲老五炫耀地說道,精通一門已經是了不起了,我大哥是土術之中的高手,我們蟲師歷史上我知道的有一個是精通五行養蟲術的。我悶了一聲,估計王漢沒事就應該去泥塘厘米挖兩斤泥巴吃的吧。
  出廁所門的時候,我問蟲老五,如果我把東西給他,如何幫我推脫責任,還有,我必須知道刀疤醫生葉準是怎麼死的?
  蟲老五摸著下巴,頗為自豪地說,我們蟲師殺人神不知鬼不覺。即便葉準不能動了,我也有辦法讓他站起來,到時候把責任推到那個大學生身上就可以了,害怕他不招,沒事的,你把東西給我就可以了。
  我終於明白了,葉准之死是蟲老五躲在暗處用了驅蟲術。我問道,不相信,你真的能殺死葉准?
  蟲老五笑道,走吧,我從來不說大話的。見了蟲老五說完話,我輕輕笑了一聲。
  我站住了問道,葉准真的是你殺的嗎?我還是不信。蟲老五罵道,是老子殺的,還需要騙你嗎?
  蟲老五和王漢一起,帶我去拿銅罐子。開到半路的時候,我說把東西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不在家裡。王漢伸手掐住我的喉嚨,狗東西,別跟我耍心眼,老子殺人不眨眼,別跟我蟲師鬥。
  車子停在一棟廢棄的建築面前,我說,就在上面,怕你們知道就藏在裡面了,你們要是沒膽子上去拿,就在下面等我。
  蟲老五笑道,老子幾十歲的人害怕你一個小年輕。我看著蟲老五在陽光下的稍顯蒼白和英俊的臉,忽然想起,他可能和刀疤醫生一樣,借用了誰的臉。誰知道他的面皮下面是一張怎麼老態的臉呢?
  上面爬滿了麻子還是滿是蟲子咬碎的。我胃部吐出苦水。
  「你怎麼了?」蟲老五問道。
  我笑道:「只要想起你們五六十歲了,還留著一張自我陶醉的臉,我就覺得噁心,就忍不住想吐……」
  王漢笑瞇瞇地,你小子找死吧,上前,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我慘笑道,跟我上去拿東西吧。
  我知道,把東西給他們,我也是死路一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