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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離開故鄉

  我瞧著他的模樣,心想你在外面養女人,就不許你老婆養男人了,平白無故頂著綠油油的西瓜,怕是預示綠帽子已經給你戴上了。
  這些話我當然不能告訴吳振。
  我告訴吳振的是,盆子裡面的水倒遠一點,還有毛巾最好丟火裡面燒了。
  我看瓶子裡面的青蛇差不多泡好了,陳醋的味道也可以了,便把蓋子打開,推到吳振面前,很嚴肅地告訴道:「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是總比你頂著一個西瓜腦袋要強,把它喝了去,最好是第一滴都不剩下來。」
  吳振眼珠子瞪得大大,對我說的話還是信服的,把罐子舉起來,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全部喝下去,小青蛇順著喉部進了胃部。
  他居然是一口氣喝下去的,我差點驚呆了,我以為他會分幾口喝的,他是我目前見到最怕死的人,因為怕死所以口氣喝下去了。
  喝完了帶著醋味和蛇味的飲料,吳振咕咚咕咚又喝了半壺涼茶才緩過神來,看著鏡子裡面的西瓜慢慢變小,才完全鬆了一口氣。
  我站起來告辭。
  吳振說:「兄弟救了我一命,怎麼地也要請你吃飯?」
  我說:「不是我不想去吃,而是我不敢吃你們的飯,上次被你們抓進去打了一頓,差一點廢掉了,我還敢吃你們的飯嗎?」
  吳振抱歉道:「又不是吃牢飯。我們可以賠償你,蕭兄弟一定要去,現在就去下館子,我掏荷包親自給你賠罪道歉。」
  我心想又來了一個賠罪道歉,笑道:「你是領導能有什麼錯誤,不用賠禮道歉,我要走了,過兩天就要離開小鎮,沒時間吃飯。」
  白懸收了十萬塊錢替蟲老五辦我,吳振沒有收點意思打死我也不信,但我為什麼出手救下吳振,我只不過是想給父親和母親找一個比較踏實點的靠山,因為我要離開鎮子。
  吳振拉著我死活不讓我走,讓老婆苗晴花打電話張羅中午吃飯,說:「知道兄弟這幾日不能吃葷腥,我們就去吃素吃齋,你再客氣我就不高興了。」
  我說可以,但是要把馬艷叫上,我想敬她三杯酒。吳振似乎明白了癥結所在,原來我氣憤的是馬艷,當即拿電話給馬艷打了電話,自己跑了兩回廁所,看著飯點到了,帶上老婆。
  我們三個人就往一處吃齋的寺廟的去,是宋溪村所在的山上廟宇,常有不少縣裡人跑來吃齋。
  宋溪村我聽母親說過,有個相面纏著村子的老劉醫生讓他歇業一年,老劉醫生不聽,當年給人打針就死了一個人。
  到了宋溪村,村支書宋出息聞風親自要帶著吳振上廟裡面吃齋。馬艷換了一身超短褲加絲襪,身上穿著個小坎肩一類的,打了個摩的早就等在廟門口。
  苗晴花從車上下來,第一眼就看到馬艷,看樣子恨不得上去把馬艷的絲襪給撕下來。
  馬艷看到了苗晴花和我,頓時臉就沉下來了,上前叫人,嫂子,您也來了。
  苗晴花是吳振的髮妻,之前吃苦耐勞帶孩子,後來吳振當上了所長就心花了。
  苗晴花看著馬艷絲襪短褲,兩眼吐火,乾脆利落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馬艷的臉上,惡狠狠地指著馬艷一頓臭罵,我苗晴花不是好欺負的。
  我抱著雙手看著經常出現的一幕。
  吳振拉過老婆苗晴花的手,喝道:你再胡鬧就給我滾回去。」
  苗晴花意猶未盡地收手,眼睛死勁地剜馬艷。
  廟裡面的齋菜做得還不錯,倒有點不是齋菜的感覺。比如雞蛋面,和面的時候打上雞蛋,吃起來爽口無比。
  嚴格的出家人謹遵蛋奶戒,吃雞蛋也是不允許的。廟裡出於大家嘗鮮的考慮,弄可口一點也是正常的,要是到廟裡吃鹹菜饅頭,誰還來吃呢!
  飯桌上,加上宋溪村支書宋出息一起五個人。宋出息本來招待大家喝酒的,可吃齋菜,最後弄來了米酒。
  吳振給馬艷找了個大碗,說馬艷啊,現在單獨給蕭大師敬三碗米酒,事情就算過去了。
  我笑道:「馬警官喝了就算了,我當事情沒發生過。馬艷沉著臉,咬著嘴唇。:
  宋出息不明情況,笑呵呵說道,要不我替小姑娘喝了吧!
  我站起來就要走。
  吳振勸住我,拍了一下桌子,馬艷,喝不喝?
  馬艷眼珠子蹦出來地盯著我,把米酒倒上三碗,一口氣喝了下去。我並不是要找馬艷的麻煩,只是想殺一殺她那股氣焰。飯局上面開始一浪一浪沒營養的話。
  苗晴花想讓我給她兒子算一算前程,宋出息希望我算一算他兒子宋八豆今年能不能考上公務猿,都被我拒絕了。
  飯局完的時候,由苗晴花出面給了我一個紅包,算是救命錢和賠禮的錢。
  我被人一頓毒打,最後得了五千塊錢的紅包,也算是莫大的玩笑。
  吃完飯後,我說想到廟裡面逛一下,到佛祖面前拜一拜。西方哲人說過,每一座廟裡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人的苦難和憧憬,借此希冀前路要好走一些。
  我是俗人也不例外。
  吳振和苗晴花兩人不再挽留自己先回去了。吳振本來是要捎上馬艷的,但是苗晴花哪裡肯。馬艷站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打了摩的才回到鎮上去。
  廟裡有幾個老和尚和幾個年輕和尚。年輕和尚頭髮短短密密的,手上還拿著個手機,正在和千里之外的陌生妹子在聊曖昧,問今天晚上要不要發兩張衣服少一點的照片來參拜佛祖。
  稻草蒲團上,我跪在佛祖面前,給他磕了九個頭,我希望父母雙親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剛起身的時候,便看到了宋小雙。
  宋小雙臉紅撲撲的,滿懷心事,見了我高興極了,「學長沒想在廟裡面遇見你,真是有緣分?」我也沒想到會在廟裡面遇到宋小雙,等她拜完佛,一起出了廟門,瞧她心事重重,便問她有什麼事情。
  她起初不肯說,後來說起來停不了。原來在基層當公務員想升上去很難,在小鎮子裡面根本無法體會到城市那種生活,心中很寂寞,想離開小鎮到上面去,哪怕是縣上要好些,總之現在過得不開心。
  我說,找找關係調上去,再不行花點錢試試。
  宋小雙道,我一個女孩子沒那麼多錢,家裡也沒什麼關係,不過,上回縣裡面有個領導來鎮上面開會,私下來誇我聰明想把我調上去。
  我這才明白宋小雙的苦惱的來源,她來佛前也是為了找一個答案,謀生的艱難和升職的艱難讓她對捷徑的渴望,一個沒錢沒背景的女孩通往捷徑的道路也只有身體了。
  我並不想傷害她,因為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已,我問道:「他是想包養你嗎?你答應了沒有?」
  宋小雙咬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女孩子面對這種問題,即便再風塵再放得開還是會難為情的。我見她不說話默認了,勸道:「你要考慮後果。實在是不願意做這份工作,你可以辭掉工作去你嚮往的大城市找個工作。」
  最終我也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會有什麼樣的安排,種種人間的艱苦讓人有各種各樣的選擇,誰又能杜絕這一切呢?
  從宋小雙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未來的另一個馬艷。從廟裡面回到鎮上,宋小雙便走了。
  我到超市裡面父親選了一個大的富光牌子的飲水杯,他的高樂高杯子摔壞了。不過用了那麼多年也該換了,買杯子花了二十五塊錢,開了一張一百塊錢。又到菜市場買了一條鰱魚,看見魚販子魚框裡面有幾條小魚,邊和他討價一番買回來給小貓吃。又到豆腐西施家裡,點了兩塊豆腐,去酒店打給了兩斤陳年老谷燒的燒酒,滷味鋪子裡面賣了半斤豬頭肉和半斤豬順風,弄了一碟花生米,一共花了七十六塊錢,最後滷肉店老闆張大牛說沒一塊零錢算了,算下來總共花了一百塊。
  走到鎮上的路上,隔壁大哥飛馳的錢江摩托停在路邊,叫道,蕭棋回家吧,一起走,買這麼多東西,明白要走嗎?我嗯了一聲跨上了摩托車。
  在《愛情買賣》轟鳴的歌聲中,一路狂奔,過了石橋不到五分鐘就到家了。
  小賤第一個聞到了我的味道,小貓則是衝著魚來的。我找出一條小魚丟給了小貓何小姐,她咬著魚很熟練跳上了房梁,嘰咕嘰咕把魚吃掉了,只剩下白森森的魚刺,吃得可真快。
  母親見我提了大袋的東西,問道,明天要出去了嗎?
  我點頭道,你給我爸炒幾個菜,我去跟我爸聊聊天。我把大富光杯子拿出來,用開水燙了一下,將裡面的塑料味道去掉,把那種街上五塊一斤買回來的茶葉抓了一把,倒滿了開水後,泡了一杯茶水。
  父親在房間裡面看著電視,接過我的杯子,不由地誇道:「質量不錯,很貴吧?」
  我摸摸腦袋道:「不貴,十塊錢買回來的。」父親喝了一口熱茶,不知道我撒謊,他要是知道杯子二十五塊錢,還不得要我回去退貨。
  我坐在他旁邊,兩人一陣冷場不知道說什麼。
  父親開口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咬著嘴唇,道:「我去江城找工作,安安穩穩地找個職業。進報社找學校當老師都可以的。」
  父親眉間的愁容解開了:「今晚爺倆喝兩口,對了,找工作別眼高手低,別心急,人只要往前面走就不會憋死的。」
  我點點頭。
  母親的廚藝是五星級的,把魚殺了之後紅燒,做了一個家常豆腐湯,幾個青菜都炒得色香味俱全,小賤已經在廚房門口轉動了幾個來回,吃完魚兒的小貓何小姐也蠢蠢欲動。
  我在院子中間支了一張桌子,把豬耳朵放上看了一眼身邊的小賤和小貓,又把豬耳朵收起來了拎到廚房裡面。我叫道,媽,我也露一手。把菜刀握在手上,把豬頭肉切開加上青椒放在鍋裡面一頓爆炒,瞬間香味四溢。母親把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三副碗筷調羹和酒杯,喊我出來吃飯。
  我把炒好的豬頭肉端上來,把兩斤燒酒打開,給父親和母親各倒上一杯,給我自己倒上一杯。
  我說道:「爸,媽。我跟你們喝一杯,祝二老身體健康,心情快樂。」
  母親怕爸喝高了:「少喝一點,別又喝醉讓我伺候你洗腳。」
  父親有點不高興:「難得兒子給我買酒,你還不讓我喝!」小賤在腳下使勁伸舌頭舔我腳,我給它一塊肉,它沒要,我心中嘀咕難道小賤不吃肉,給它倒了半杯酒。小賤伸出舌頭舔了一口,估計是辣得在地上一個翻滾,過了一會,嘎巴嘎巴地開始舔了,二兩酒被它喝完了,我心想要不給你再來點。
  小賤卻四隻腳走起貓步,搖晃了兩下倒地酣睡。
  小貓何小姐站在房樑上,喵喵地叫著,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嘲笑小賤。
  吃到天黑的樣子,母親把碗筷收拾了,父親喝高休息了。我有點頭暈,把一些衣服稍微收拾一下,準備明天出發去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