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師傅張三毛

    由於是晚上，員工們大多數都回自己宿舍睡覺了，讓我跑過一個公墓去叫他們，我也不高興，所以只能在旁邊的倉庫裡面挑了兩件壽衣還有一件紅色的壽被匆匆上了靈車來到了醫院。
    他沒有告訴我死者是男人還是女人，胖子還是瘦子，所以我拿了一件男的，還有一件女的，反正只是先套著，不合適的話到靈堂再換。
    我按著他發給我的地址一路趕來，等走到第一醫院七號病區的時候，問了一下護士，護士說的確是有一個老人剛剛病死了，不過這個老人是因為肺癌入院的，所以旁邊的人幾乎都沒有人敢去接觸他，而且老人的家屬從老人進入醫院以來都沒有來過，一直都是一個中年男人在幫忙照料，可是今天凌晨突然就不行了，她們就趕緊通知這個中年男子過來。
    這中年男子是誰還用我多猜麼，那不就是我的師傅，張新雲了？
    「嗯，謝謝你了，對了，那老人的死亡證明開了嗎？我是殯儀館來接收屍體的，還有，按照你這樣來說，那麼這個老人不是應該馬上就要火化了麼？」我一邊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新的口罩帶上，然後又穿將塑膠手套拿了出來，一邊帶著一邊對著那護士站裡的護士說道。
    那護士看了一下手錶，搖頭說道：「肺癌不會傳染的呀，為什麼要馬上火化？」
    我微微一笑：「沒有家屬，你們醫院應該也會下死亡證明的吧？而且老人是因為肺癌進醫院的，期間也沒有什麼親屬關係過來看過他，我想應該是留守老人唄，那麼也沒有必要開靈堂等人來弔唁，明天是週末，呃……我去，今天下午火葬場三點關門，再說下午焚化屍體也不吉利，明天後天我想過去燒頭爐的人會很多，沒辦法，只能暫時停放在停屍房了，等他家人過來再說，如果沒有家人的話……」
    「好了好了，就你嘴皮子利索，快去吧，老人等著呢。」那護士極不耐煩的朝著我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就去做自己的事兒了。
    我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尼瑪，這些話我說給她聽幹啥，一死人的事情，再怎麼說人家也是一個小姑娘，於是我就火急火燎的拿著一個擔架，肩膀上背著兩件衣服還有幾張壽被就來到了那個病房外圍。
    話說這裡的人都好像沒有見過死人一樣，圍在病房的外面，又不敢靠近，我歎了一口氣，這些人又的捂嘴竊竊私語，有的正在搖頭惋惜，還有的人，竟然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那病房裡面的死人，就跟看戲一樣，我瞬間明白了表姐之前跟我說的的那一句人世間的冷暖，只要在醫院裡面逛一圈我就都能瞭解。
    「走開走開，看什麼看，沒看過死人啊？」我一邊拿著擔架，一邊退嚷著那些人群，我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醫院收屍，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那麼多人竟然對於一具屍體如此感興趣，或許現在正是大家吃早飯或者起床的時間吧。
    我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身穿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頭上還有三根白髮的男人，這三根白髮是他的顯著標誌，人稱張三毛，不錯，此人正是我一進殯儀館就跟著的師傅。
    「你終於來了，老人的身子我已經洗乾淨，眼耳口鼻也都塞了棉花，壽衣帶來了嗎？」師傅正在幫助屍體緩解屍僵，所以一直用手戳動著那老人的雙手。
    其實我們都明白，這根本沒有用，我想這個人一定對師傅很重要，他才會下意識的做出這種動作。
    「帶了，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帶了兩件，擔架還有消毒液我也都帶了，要把他帶到我們殯儀館麼？可是殯儀館停屍房都已經滿了，要不要考慮一下就放在太平間了？」我急忙把身後的包裹放下，然後拿出一件藍色的壽衣給老人替換上去。
    此時，師傅卻有些惱怒的說：「誰說要放在停屍房的？設靈堂，最大的廳子裡面給我放進去。」
    我眉目一皺：「老人不是已經沒有親人了嗎？按照我們殯儀館的規矩，沒有親人的屍體是不能放入靈堂弔唁的，師傅，這不符合規矩。」
    在我說出這句話的下一刻，我就知道我說錯了，他馬上瞪大了眼睛對著我怒斥道：「你小子，如果不是我當初把你帶入行，你能又現在這麼順心應手嗎？還跟我講規矩，我告訴你，我這朋友家人還沒死絕，最不濟不是還有一個我嗎？我給他弔唁，我給他披麻戴孝，總之你給我去辦就是了。」
    沒辦法，我這師傅脾氣一向火爆，既然他已經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辦？只能先用消毒水擦拭屍體全身，然後穿上壽衣抬到了我開來的靈車下部了，一路之上師傅都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睛坐在我的旁邊，我想問什麼，又怕說錯啥，為了不挨罵，索性就直接閉嘴了。
    我事先給表姐打了個電話，不過聽她接電話時候的聲音，像還在林詩纖房間裡面安慰，當我跟她說了這件事情之後，她就對我簡單的一句什麼都聽你師傅的吧，我竟然無言以對。
    師傅跟我表姐認識了很多年了，聽說以前在鄉下就是搬運屍體的，兒子來城裡了，跟著兒子來讀書，想找工作，但是那些保安之類的工作太累，錢又少，聽說師傅剛來的時候，表姐的父親還活著，他也算是這個殯儀館裡面資格最老的員工了吧。
    我把車子停在了靈堂門口，這個時候，趙巖竟然早早的已經守在了門口等候，師傅看到他的剎那愣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馬上說道：「趙巖，你今天不是休息麼？怎麼來上班了？」
    「呵呵，師傅，我是看到了靈車就來了，也不知道是您啊，怎麼樣，早飯吃了麼？要不要出去給您買點早飯？」
    我白了趙巖一眼：「你不是被開了麼？怎麼還會在這裡？拿了東西就早點走吧，殯儀館很忙的。」
    「胡鬧，誰說要把小趙開了？你 ？」突然，師傅一下轉過身子指著我的鼻子大聲的說道。
    我眉目一皺，對於師傅的這個反應有些詫異，當即就楞了一下說道：「昨天晚上我帶他進入停屍房，他一進去就跑出來，還吐了一地，不是我們不要他，是他根本不適合這個殯儀館，不適合這份工作，你也知道我許姐是什麼樣的人，她難道會讓一個人白吃白喝的在這裡？」
    師傅聽罷，狐疑的看了趙巖一眼，問道：「小逸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吐了？」
    趙巖臉色一白，馬上解釋道：「不是，不是的師傅，是因為這個傢伙把停屍房的門給關了，還讓我站在屍體的腳邊，我下意識的吐了……我不是故意的……」
    「哼，要是故意的，你也出息了，做我們這一行的最不怕的就應該是那些已經死去了的人，小逸啊，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畢竟這個小青年肯來這裡做，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下次再犯錯，不用你，我直接就讓他滾蛋了。」師傅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