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成VS曹大

　　冰冷並不是一瞬間的，而是持續性的。那寒冷愈發厲害，讓我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明明這都是很久的事情，但隨著四周慢下來的關係，對於別人來說，彷彿是一瞬間。
　　好怪的感覺……
　　我的體內有一種暴戾的情緒正在蔓延，無論如何也克制不住，頭腦傳來了一瞬間的暈眩，那讓我愈發暴躁。恨不得大吼出聲，恨不得毀滅一切。
　　「卡擦。」
　　就在這時，我清楚地聽見刀鞘傳來了一道碎裂聲，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手裡的慈悲就自己揮舞了出去。
　　一切，彷彿都是這麼慢。
　　那鮮血如盛開的彼岸花，在空中濺射開來，我面前的一個和尚腦袋被慈悲徹底砍碎。而我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血液的綻放，每一滴都讓我記在心裡，彷彿一道道拋物線，四散開來，明明血腥，我看著卻是覺得那般艷麗。
　　血液沒能落在地上，沒能飄向天空。慈悲如同一塊磁鐵，將血液全都吸進了刀鋒內。這個時候，時間彷彿都恢復了，人們呆若木雞地看著我，而地上的屍體與刀鋒產生了一道紅繩。
　　不。那不是繩子，而是血液凝聚在一起，看著像一條繩子。
　　「魔物！」
　　血鬥門的有個和尚驚呼一聲，這群根本就不怕死的和尚立即朝著我衝來。原本我這時候躲在人群中一起防禦是最好的行為，可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了。
　　或者說，我整個身體，都被這把刀所牽引著。
　　那彷彿是一場舞蹈，美麗，艷麗，卻充滿血腥味。
　　樸實在慈悲在我手中畫出一個個漂亮無比的刀花，虛虛實實，連我自己都摸不清哪個是真的刀影。這些和尚精湛的武技，在我眼裡看著卻是那般緩慢。
　　「太慢了……太慢了……」
　　我忍不住喃喃出聲，我能看出這裡每一個和尚的破綻，能成功砍進他們每個人的要害部位。
　　咽喉，太陽穴，眼睛，心臟，腹部。
　　慈悲掠過的地方，都會帶起一陣血畫，眨眼之間，已經有四條血液繩索連接著慈悲。
　　這是第一次，這是第一次我明明在殺人，地上卻沒有一絲血液。
　　刀鋒如一條貪婪的野狼，完全不知道飽腹為何物，瘋狂地吸收著每一滴鮮血。那些鮮血到底去了哪兒，我並不知道，手中的慈悲卻是變得越來越重。
　　隨著我的力量增大，我一直覺得慈悲有點太輕了，可現在這重量卻是在逐漸增加。越來越往我理想的重量發展。
　　好了……停。
　　我在心裡這樣默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默念，就彷彿與慈悲已經有了一種戰友般的默契。而忽然間，刀鋒不再吸食鮮血了，那血液忽然散落開來。讓人聯想到雨天，遍佈大地。
　　人們都是看呆了眼，那和尚領頭人喃喃道：「好快的身手……好快的刀……」
　　我感覺慈悲可以聽從我的命令，但並沒有這麼簡單。明明在重量方面我們的意見一致，可我停下來了，它卻沒停。
　　那股暴利，想要殺戮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反而隨著鮮血的介入，讓我的想法更加強烈。
　　「江成，你怎麼了？」
　　曹大是第一個看出我不對勁的，他下意識朝我走來，我想叫他不要過來，可卻張不開口。我明明想張口，可嘴巴就是張不開。
　　「嗡！」
　　當曹大靠近我，慈悲忽地動了。那破空之聲發出，卻與平時的聲音截然不同。比平時要更加清脆，快速，短暫。
　　曹大下意識後退，刀尖劃過了他的胸口。一道血花在他胸口綻放。這讓曹大驚得坐在地上，見到這場景，人們都是驚呼出聲，連忙就過來拖走曹大，十分警惕地看著我。
　　我悲痛地看向曹大，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眼神裡的意思，他此時滿臉是詫異，最後咬緊了牙關，緊緊握著佛陀八千斬。
　　「這傢伙被魔物控制了，都先不要靠近！」
　　那群和尚也是紛紛後退。不敢再接近我。當我身邊沒了活人，我忽然覺得恐慌，全身忍不住顫抖得更加厲害。
　　我想殺人……
　　我想殺人……
　　我想殺人……
　　想要鮮血在我面前綻放，想要靈魂在我面前消散，想要將一切都毀滅。明明毀滅就在我面前。我有一種感覺：我不能觸摸不到它。
　　「嗚……啊……」
　　我喉嚨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手中的慈悲忍不住自己揮舞起來，我在心裡告訴它，不要對曹大等人出手，要殺就殺這群和尚。
　　殺……殺……殺！
　　剎那間，我整個身體都飛奔出去，慈悲在前面指引著我，我跑得比以往都要快速。與其說是我握著慈悲在奔跑，不如說是它在拖著我！
　　和尚們都是驚恐地瞪大眼睛，那領頭人連忙抽刀擋在我面前。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刀鋒在空中消失不見了。
　　不，那不是消失不見。
　　是快得看不見！
　　「噗嗤！」
　　還不等這傢伙將刀舉起來，刀鋒已經砍進了他的腦袋，順著向下，將他豎著一分為二！
　　當再次嘗到鮮血的味道，我的心裡開始有一些放鬆。此時慈悲沒有再吸食血液，我看著地上的鮮血，那倒映在上面的影子讓我觸目心驚。
　　那是……我？
　　倒影裡的我臉色冰冷，但嘴角卻是掛著一點微笑。如同在嘲笑生命的脆弱。
　　這些和尚終於被嚇破了膽，他們朝著安全地點那邊瘋狂逃竄。慈悲並沒有指引著我去追他們，而是帶我轉過身，刀尖落在地上，一步步走向曹大等人。
　　「磁……」
　　鋒利的刀尖在地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偶爾路上有幾塊石頭，卻被刀鋒霸道地直接砍成了兩半。就好像那並不是石頭，只是一塊豆腐。
　　「江成……」
　　曹大捂著胸口，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隨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他緊緊地握著佛陀八千斬，用刀鋒對著我橫於胸前，咬牙道，「停下來，你該停下來了。」
　　「他那刀鞘……」雲墨子這時候反應過來，他快速說道，「那刀鞘上都是佛教梵文，可以鎮壓凶氣，必須讓刀回到刀鞘裡封印著。」
　　曹大轉頭看了雲墨子一眼，隨後點點頭，眼睛死死地看著我手中的慈悲。
　　快跑……
　　為什麼不快跑……
　　我在心裡焦急地催促著他們逃跑。我知道的，我能感受出來，這個時候的我，曹大根本就抵擋不住。
　　然而……
　　他卻是用佛陀八千斬指著我，低吼道：「來吧。管你是什麼東西，把我的兄弟還回來。」
　　他站在那片空地，身影看著單薄，臉龐卻充滿毅力。
　　這個時候，我動了。
　　我急速跑向曹大，他將佛陀八千斬放在腰間，刀尖向後。
　　當我們即將接觸在一起的時候，他忽然揮刀，一道華麗的刀鋒立即出現。與此同時，我也立即揮刀。我能感覺到，我砍中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砰！」
　　一把刀飛向空中，在陽光下晃得刺眼，我瞇著眼睛，這時候才看清楚--是佛陀八千斬。
　　「呃……」
　　曹大的胸前多出了一道劃痕，從他的左邊肩膀一直到右邊腰間，傷口很深，鮮血幾乎是一瞬間就噴湧了出來。
　　「噗通。」
　　他倒在地上，身體一抽一抽的。我看著曹大，心裡瘋狂地讓自己停下來。瘋狂地責備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師傅不是說過嗎，這個刀鞘可以鎮壓住刀鋒的凶氣，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
　　但……我沒有停下來。
　　我站在曹大身邊，此時我終於開口說話了，然而那話語，卻是我千萬般不樂意說出口的。
　　「你……太弱。」
　　剎那間，慈悲順勢向下，直直地砍向曹大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