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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生

    我發燒了兩天,這其間一直是承心哥,如月還有沁淮在照顧我,老張夫妻也來得挺勤快!

    這一年,老張照顧了我不少,承心哥他們就是老張看我越來越不像話,然後叫來的。

    那一個我喝醉的晚上,也是老張帶著他們滿城的找我。

    兩天後,我的燒退了,人也好得差不多了,而如月說要和我談談,其實在這兩天,他們都一直迴避和我談話的,如月是第一個要找我談的。

    是談如雪的問題。

    關於如雪的問題,我覺得如月比我看得開,經歷了短暫的悲傷以後,如月就恢復了,反而活得越發的堅強和有朝氣,我很好奇,這是為什麼,所以我也沉下心來決定和如月談談。

    短暫的扯了一點兒別的,如月果然開始說如雪了,她的第一句話是這樣對我說的:「姐姐又不是呆在那個漆黑沉沉的龍墓裡,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會去龍墓『施術』讓蟲子沉睡,其餘的時間都是生活在那片森林裡,多好啊。」

    「有什麼好的?見不到親人,也不見不到朋友。」還有一句話,很自私,我沒說,那就是我和她也彼此見不到了。

    面對我的話,如月幽幽的歎息了一聲,一邊看著我一口一口的喝粥,一邊對我說到:「三哥哥,如果那片森林就真的如你和承心哥描述的那樣美好,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姐姐在那裡是不會那麼難過的。這麼多年來,你一直不瞭解姐姐,她是一個喜歡把每一個重要的人都放在心底的人,她不需要日日和誰相守,她只需要知道這些人在她心裡,如同她在意這些人一樣,這些人也同樣在乎她就夠了的人。」

    我放下碗,看著如月,好像領悟了一點兒什麼東西。

    如月繼續說到:「其實姐姐很苦,她守在月堰苗寨是守,守在龍墓也是守。可是那樣一個神仙般的地方,充滿了靈氣,又有那麼都修煉的前輩,還有那麼多珍奇藥材,姐姐說不定還得到了一段機緣,三哥哥,你覺得是有什麼不好嗎?」

    是啊,有什麼不好嗎?我愣了!

    如月歎息了一聲說到:「三哥哥,當初不是說好,祝福我姐姐,坦然放下的嗎?你就放下吧,雖然我知道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需要時間,可是你總得讓我們看見你有放下的心啊?」

    我不說話了,因為我知道如月說的都對,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只是心太痛,那一幕離別對我來說太慘,我也就任由自己沉淪在悲傷裡了。

    每一個關心我的人,都在『寵』我,師兄妹,朋友,親人,他們都在給我時間讓我去消化傷痛,難道他們不難過嗎?他們只是不想打擾我,有些事情不是旁人去勸,我就能做到,就如如月說的,我需要時間,但如今,一年了,時間也該夠了吧?

    想到這裡,我摸了摸鬍子拉渣的臉,忽然就笑了,還像小時候那樣,寵愛的摸了摸如雪的頭髮,說到:「嗯,我知道了,再過幾天,陳承一,就回來了,如雪會在那裡生活的很好,陳承一也會生活的很好。」

    如月聽見就笑了,就像小時候那樣,皺起鼻子笑,很是可愛,也如同一縷陽光,照亮了這一年來,我一直陰霾的心情。

    窗外,雪早就停了,窗外,竟然有冬季裡罕見的陽光,那陽光透過窗戶,照的我瞇起了雙眼,照的我暖洋洋的很舒服,我的神情在這一年以來,第一次有了放鬆,這種放鬆讓我覺得連呼吸都暢快了起來。

    也不知道沁淮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看見我,忽然就鼓掌了,大喊到:「嘖嘖,歡迎啊,咱們的英雄陳承一歸來了。」

    我望著沁淮,說到:「你小子再這麼誇張,信不信我要找你單挑?」

    沁淮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一把就把我從床上扯起來,嘴上喊著:「走,跟我去衛生間,看看到底是你誇張,還是我誇張。」

    一年來醉生夢死,兩天來都幾乎躺在床上,我的腳步有一些虛,幾乎是沁淮扶著我進的衛生間。

    剛進去,沁淮就拉我在鏡子面前站定了,然後他人站在我身後,扶著我,大聲說到:「看看你自己,陳承一,你說到底是誰誇張?」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頭髮蓬亂,雙眼也沒有什麼神光,這一年瘦的厲害,因為都喝酒,不大吃東西,喝完了又吐,連胃都隱隱有些毛病了,怎麼可能不瘦?外加,那很久沒刮過的絡腮鬍子,讓我看起來,就如同老了十歲,像一個深山裡來的野人似的。

    「不說話了,對吧?覺得自己誇張了,對吧?要不是我和你認識那麼多年,你的眉眼我早已經記得清清楚楚,你說我TM敢認你是陳承一,是我那鐵哥們嗎?別動」沁淮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就手腳麻利的忙開了,先是在我臉上用熱毛巾敷了一會兒,然後給我塗上了刮鬍膏,開始用刮鬍刀幫我刮起鬍子來。

    我不說話,任由沁淮幫我刮著鬍子,就好像當年在四合院裡,他用水幫我整理頭髮,硬是把『崔健范兒』給我弄成『乖學生范兒』,免得我回去被師父痛揍!

    鬍子夾雜著刮鬍膏,一縷一縷的掉落在洗手池裡,就如我那頹廢悲傷的情緒也一點一點的被刮掉,我的臉乾淨了起來,心情也慢慢的沉澱了下來。

    煉的苦,沉的痛,我用了一年,終於是快要走到了光明,師父,我有些明白了。

    十來分鐘以後,沁淮仔仔細細的把鬍子給我刮乾淨了,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我望著鏡子笑了,沁淮一把把梳子塞我手裡,對我說到:「承心哥在外面等著你了,說和你去江邊走走,有話和你說,你自己收拾整齊點兒吧?最好洗個澡!人精神點兒,那還有什麼事兒放不下?自己都把自己弄成那德性了,就是等著人來可憐嗎?」

    「得了,別囉嗦了,我知道了。」我打燃熱水器,爽快的脫起了衣服,沁淮還站在那兒沒走。

    「咋了,你還得看我洗澡,是吧?」我調侃了沁淮一句。

    「得,這一年,每次我來看你,包括酥肉這天寒地凍的還抱著我乾女兒來看你,你哪次不是一副要死要活,就差沒說我是要飯的頹廢范兒?這一下還真不習慣。」沁淮搖著頭說到。

    我笑著把衣服扔他肩膀上,說到:「行了,你就是怕老子帥哥歸來,搶了你的風頭,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X,你省省吧。」沁淮笑著離開了,我能看出來他是真的開心。

    陳承一或者不幸,少時離家,青年離師,還痛失一生所愛的女人,可陳承一,其實也很幸運,因為他身邊的人對他的感情都很真,包括離開的每一個人。

    熱水打在臉上,我的想法就是這樣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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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收拾了一番出來,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舒服了很多,沁淮陪著我一路走出門,走下樓,他告訴我承心哥就在院子裡等著我,我也弄不明白,是有多嚴重的事兒,承心哥要搞得這麼鄭重其事。

    只是走到樓下的時候,沁淮忽然叫住了我:「承一!」

    「嗯?」我詫異的回頭,看見沁淮的表情有些複雜,我微微皺眉,不知道沁淮這是有什麼事兒。

    「我我準備明年春節過後,就和如月訂婚,不是結婚,就是訂婚。」沁淮說的吞吞吐吐,彷彿這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一般,還特意給我解釋了一下只是訂婚,不是結婚。

    我皺著眉頭,望著沁淮,忽然就大步的走了過去,沁淮以為我要抽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頭,我卻一把給了他一個熊抱,然後在他耳邊說到:「哥們兒,我真的為你開心,是真的!和如月要幸福!這話,你要我說一百遍,你才肯放心嗎?」

    沁淮鬆了口氣,然後也感動的抱了抱我,然後離開錘了我一拳,說到:「我這能放心嗎?總覺得我是趁人之危了,況且如月這麼多年一直喜歡你,現在你和如雪又那樣,我總覺得我自己要和如月訂婚,不地道,想著是不是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有如月會好點兒呢?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沁淮聽認真的對我說到。

    我對他比了一個中指,罵了一句:「傻X!」

    沁淮樂了,沒生氣。

    然後我轉身就走,說到:「得了吧,妹妹永遠都是妹妹,你對她好點兒,就是我最開心的事。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代替誰,也沒有誰的感情是可以偉大到讓出的,因為感情不是東西!我有一天能讓下如雪,如月有一天,也會心裡乾乾淨淨的嫁給你,就是這樣。」

    沁淮在後面沒有做聲,只是忽然就用四川話罵了一句:「陳承一,你個狗日的,剛才竟然裝著要抽我,嚇死老子了!」

    我哈哈的笑了幾聲,抬頭,看見承心哥就在院子的大門口,懶洋洋的依著門站著,微笑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