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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千里孤魂

言西月帶我們去的地方是懷素山,是清線以西的一座山,是清線天然的瞭望台,海拔並不高,但卻是清線的標誌,在漢語中稱此山為會仙山,因山上有著名的懷素寺而聞名,我們登上山頂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山坡上開滿五色玫瑰,山頂白雲繚繞。

言西月說有人想見我,一路上我也沒問是誰,言西月有這等非凡相術,想必見我的人也非比尋常,在山頂我以為他會帶我進懷素寺,在我想像中既然是高人,在這會仙山上怎麼也應該在寺廟裡才對。

可言西月帶著我們繞過了懷素寺,再往前穿過一片林蔭小徑到了山巔的一處不知名的地方,這裡視野很好,雖然山不高,但站在此地遠眺心曠神怡。

「誰要見我?」我看看四周無人,詫異的問。

言西月把鳥籠掛在樹枝上,動手嫻熟看樣子這裡他經常來才對,手裡還搓揉著玉把件,看著一處土丘淡淡的說。

「他想見你。」

山頂的土丘很尋常,這懷素山上到處可見,我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過去,並沒發現有什麼特別,剛想問轉身的時候在土丘旁邊的樹上看見一行豎刻的小字,字的輪廓隨著樹的生長有些變形模糊,但我還是能依稀辨認出。

雨打羊毛一片膻。

我一愣,回頭再看看那土丘,連忙轉頭和言西月對視,他安靜的站在原地默默對我點了點頭。

我淡淡歎了口氣,蕭連山實誠所以手裡還拿著昨天在文武財神廟沒燒完的香燭,我要了過來點燃後插在土丘上,默不作聲的看著。

「哥,你好好的給一堆土丘上什麼香?」蕭連山大為不解的問。

「你們也點柱香吧,他鄉埋龍骨有夢難圓,既然今天遇到就清香一柱算是慰藉。」我聲音很低沉的回答。

越千玲走上來,看看我插香的土丘好奇的問。

「這裡……埋的有人?是誰?」

或許埋在這裡的人並不想別人知道,所以連一塊墓碑都未曾留下,但是那樹上刻著的字也不難知道這土丘的主人。

當年,朱元璋曾出聯,風吹馬尾千條線,當時還是皇太孫的朱允炆對下聯的便是這句雨打羊毛一片膻,而燕王朱棣卻對答出日照龍鱗萬點金。

雖是尋常吟詩作對,可也不難從中也看出了朱允炆的儒雅和中庸,也反應了朱棣的雄心,最終這兩句對聯卻成為二人命運的讖語。

「這土丘下面……埋的……埋的是建文帝朱允炆?!」越千玲聽我說完驚訝的問。

我黯然的點點頭,落難帝王埋骨他鄉,巧合的是我居然也有帝王命格,就連遭遇也和長眠於此的人一樣,只是不知道結局會不會也相同,土丘並不是隨意修建在這裡,土丘向東北方直望中原,到最後這位落難天子也未曾停止過對故土的懷戀,空有凌雲志,難成千古事。

真是應了那句話。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我慢慢轉過身看著言西月聲音有些惆悵。

「你說要見我的就是他?」

言西月點點頭,緩緩走到我身邊,側頭看了看土丘後回答。

「太祖朱元璋駕崩,密詔皇太孫朱允炆繼承帝位,改國號建文,建文三年,已經蟄居隱退的劉伯溫密見朱允炆,直言燕王朱棣是真龍之主,定會推翻建文帝取而代之,朱允炆當時並不相信,擁全國兵力和人力是朱棣三倍之多,可僅僅一年時間,建文四年,朱棣便攻入南京。」

「這段明史我知道,朱棣攻入皇宮後並未找到建文帝的屍骸,因此朱允炆的下落成為明史十三大懸案之一,怎麼會……會埋在這裡?」越千玲驚訝的問。

「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朱允炆雖然沒聽他當初忠告,可他早已未雨綢繆,朱棣既然是真龍之主早晚要一統天下,就連時間劉伯溫提前算好的。」言西月不慌不忙的說。「他提前安排好建文帝出逃路線,讓朱允炆逃過一劫,一路向西南最終在暹羅安定下來。」

我眉頭一皺,很是不解的問言西月。

「建文帝出逃到暹羅……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為什麼不想想劉伯溫一個已經蟄居隱退的人,大明江山易主關他何時,為什麼他給朱允炆示警,並幫他潛逃呢?」言西月意味深長的反問。

我想了半天還是想不通,只有詫異的搖頭。

「劉伯溫當日救朱允炆是有條件的!」

「條件?!」陳婕本來是一直插不上話的,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朱允炆都被推翻了,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和他有什麼好條件談的?」

「劉伯溫告訴朱允炆,他日如果有帝星入世會途經暹羅,只要在昨天的日子在文武財神廟前,設相攤一處,能說出朱允炆三字的便是入世帝星。」

我的眉頭緊鎖,劉伯溫以神機妙算,運籌帷幄著稱於世,想不到他竟然在那時就能算到我會來這裡……我突然一愣,這才意識到劉伯溫僅僅只是一個人的名字而已,就如同秦一手當初所說的那樣,活了兩千多年的人,又豈會只有一個名字,和朱允炆談條件的人是劉伯溫,或者說也叫秦一手。

就算我能想到這一點,可我還是不明白,讓我到這裡來見一個死了幾百年的人有何意義?

比我剛著急的是蕭連山,心急火燎的問。

「你還沒說完呢,等我哥以後呢,就到這裡來看看?」

「朱允炆得到劉伯溫提點,在暹羅有人相助世代富貴。」言西月說到這裡,看看手裡一直把玩的飛龍在天玉把件,有些依依不捨的樣子,最終伸手遞到我面前。「這東西如今是你的了。」

我茫然的接到手裡看了半天才問。

「給……給我這個有什麼用?」

言西月由重新拿出一條娟帕,打開裡面有一張殘缺僅剩一半泛黃的紙,一共遞到我面前。

「這就是條件,如若遇到入世帝星,朱家後人以一成家產相贈,以這飛龍在天玉把件為憑,這張紙是當年朱允炆和劉伯溫的契約,朱允炆滴血其上,如果後世有人反悔,世代斷絕家破人亡!」

越千玲把頭湊過來,替我接過言西月手中的契約,不解的問。

「這契約就只有一半啊,另一半呢?」

「在朱家後人手中,兩份契約合二為一,再以飛龍在天玉把件為憑證,朱家後人有祖訓,一定會遵守當年約定兌現承諾。」

秦一手算到如果帝星入世會來暹羅,可不多不少給我留下朱家一成財富,我不明白他留給我這個有什麼用,事實上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一成財富到底是多少。

「既然留下這半張契約,另半張契約在朱家後人的手裡,那我上什麼地方去找朱家後人?」我心不在焉的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言西月回答。

「你不知道?」我和旁邊的越千玲、陳婕和蕭連山對視一眼,遲疑的問。「你既然能把這個交給我,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言西月心平氣和的笑了笑回答。

「我只是負責帶話給你的人,後面的事就要考你自己了。」

其實我真對什麼一成財富並不敢興趣,就算我找到朱家後人,拿到這筆財富又有何用,我現在更想知道是黃金臥虎兵符的下落,看言西月舉止從容談吐不凡,再加上他相術也高深莫測,看他的樣子在泰國的時間不應該短。

既然巖未和陳婕都能看過虎形的圖案,我心懷僥倖的拿出我臨摹的圖案遞到言西月的面前。

「言先生,這個圖案你在泰國可有影響?」我沒報多少希望的問。

「我沒見過。」

言西月僅僅只看了一眼就否定的回答,我旁邊的越千玲她們都有些失望,可那一刻我心裡很清楚,言西月是知道這個圖形的,而且他還很清楚,從他的表情和目光中我能讀出了一絲心痛和哀傷,這個表情我曾經也在他臉上見到過。

昨晚他一連給我測了六個字,唯獨十字他說自己不會測,言西月當時的反應和神情和現在如出一轍,他是在有意的迴避什麼,好像這個臥虎圖形以及那個他未說出來的十字,是他揮之不去的痛楚。

我知趣的收起臥虎圖案,相信言西月沒有打算告訴我的事,我再怎麼問也無濟於事,至於那個言西月昨晚沒有測給我聽的十字,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就有想過,言西月能直言不諱的測出我們會偷玉佛,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會比盜泰國國寶更大的事。

插在土丘上的香燃燒了一大半,其實之前在尋找明十四陵的時候,我心裡一直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既然明十四陵的秘密是歷代帝王口口相處,至於魏雍和秦一手是怎麼知道的我已經不去考慮,畢竟以他二人的道法修為,又有多少事是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