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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龜妖的秘密(下)

    村長的幾句念叨,基本已經勾勒出來了一個事件的大致。
    正川哥的震驚自不必言,很難想像聶焰擒住一隻大妖,關押在此,甚至避過了那一場浩劫,目的是為何?
    而我,卻是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嗎?這基本上很難想像。
    比人格分裂更加複雜的事實。
    這一番訴說,似乎是勾起了村長的心事,讓他陷入了長長的沉默當中…回去的一路,幾乎沒有說什麼話。
    相比於進來時的麻煩,回去的路就簡單了許多,雖然也不是很直接的對穿對過,但也基本上只是按照最簡單的迷陣走法,就能夠走出去。
    進去的時候,用了差不多快3個半小時,出來的時候,卻只是短短的四十分鐘。
    只是到出口的時候,大門依舊是緊閉著的。
    倒是那個形容枯槁的葛老兒被人照顧著,安然的坐在一張躺椅上,似乎是在等我們回歸。
    見村長走過去了,那葛老兒半瞇的雙眼陡然睜開,開口只是一句:“一切還順利?”
    說是和村長說話,他的目光卻是來回不停的打量著我,沒有惡意,只是一種深深的打量,可能經歷的歲月太多,已經讓人看不出他眼神之中所蘊藏的心意了。
    “順利,也有一些變化。那老烏龜不安生。”村長回答的很簡單。
    葛老兒卻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又讓人扶著躺回了躺椅,幽幽的說到:“戲裡正主出現的時候,什麼魑魅魍魎不也都會跟著出現嗎?不急,也急不來。各行其事這世間就亂不了,但願我這把老骨頭也有一天能活動一下筋骨。”
    “嗯。”村長看著葛老重重的點了點頭。
    葛老似乎不太想說話,睜眼也只是看我…村長如此說了,他便重新閉上了眼睛,揚揚手,讓身邊的人去打開了大門。
    ‘吱呀’的一聲,沉重的墓地大門被打開了,外面的陽光溫暖,在裡面卻是霧氣沉沉,仿若兩個世界。
    村長帶著我們沉默的朝著外邊兒走,走到了門口,卻是猶豫了一下,考慮了好一會兒,又忽然折返對著葛老小聲耳語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卻看見葛老猛然睜開眼睛,那深邃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之前他的雙眼之中還有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十足的像一個就快行將就木的老人的眼神,此刻雙眼卻是精光凝聚,強大的氣場瞬間爆發,我甚至產生了某種幻覺,眼前這個人就如同一人殺入敵軍還能呼嘯而回的猛將,哪裡是什麼老人?
    我甚至被他的氣場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那是一種真正經歷無數戰鬥才能有的,真正的凌厲氣場。
    但那氣場也只是出現了一瞬間,那眼中的精光也很快黯淡了下來。
    在看了我足足五秒之後,葛老再次閉上了眼睛,說到:“讓孩兒們都歸來吧。是時候了…若這一次,第一重的封印能夠順利,就把那件事情說了吧。”
    “葛老,你肯定聶主他能…”村長似乎有些猶疑。
    “猶疑的是你自己的內心吧,看來安逸日子過久了,你就忘記了先輩的腥風血雨,你不行,差了血性兒。也不怪你,村子一向是你們一族負責守護的,選中的人也離不得。”葛老看似隨意的說了兩句。
    卻讓村長的臉上變得既羞愧又尷尬,唯唯諾諾的應了,帶著我們出去了。
    ‘轟’的一聲,我們背後的大門就在我們踏出沒幾步的時候關上了,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升起一股悲涼。
    這個和平的如同世外桃源的望仙村,這個承載了我童年以及少年記憶的望仙村…村長的猶疑,何嘗又不是我的猶疑?
    已是入冬,晴好的天氣原本難得,能有一個上午已經是很好。
    村長徑直帶著我們回了他家…路上卻是飄起了冰冷的雨,夾雜著點點的冰渣,很是寒涼。
    我和正川哥急著要告別,畢竟所剩時間已經不多,這鬼市若真的能解決我靈魂的問題,我們必須是要跑一趟的。
    村長卻是不許,這樣對我們說到:“既然來了,一餐飯總是要吃的。不論去到哪兒,也不差這點兒時間。”
    而村長的家中,依舊放著戲曲《牡丹亭》,幽幽的唱著‘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伴隨著冰冷的細雨,莫名的讓我心中有了一點兒悲涼的意味。
    村長不說話,只是坐在院中籐架下的木桌旁咬著他的旱煙桿兒,我和正川哥也不好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
    村長老婆很是賢惠,見我們回來了,手腳麻利的就做出了一桌吃食來,熱騰騰紅艷艷的面片兒,配上一個小蔥拌豆腐,一個韭菜炒雞蛋,一大盆子煮的軟爛的大骨頭,讓我和正川哥直嚥口水。
    經過了那麼大一番折騰,我和正川哥也是餓了。
    “吃。”村長放下旱煙桿兒,也只是說了那麼一個字,我和正川哥就西裡呼嚕的大口吸溜起面片兒,也顧不得油膩,抓起大骨頭,啃的香甜。
    “男人就該這麼吃飯,也要多吃肉才有氣力。我常常就對我家傻小子這麼說,看這形勢,他也快回來了。”村長望著我們淡淡的說,眼中卻是欣慰的光芒,說起了自己的兒子。
    可我能感覺到,他隱約也有那麼一絲擔憂。
    我和正川哥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放慢了吃飯的速度,看著村長,村長卻是對我們說到:“傻看著什麼啊?吃吧!”
    而他卻似乎沒有什麼胃口,面前的面片兒動了兩筷子,就放下了,我知道他心事重,待勸他再吃兩口的時候,他卻忽然開口說到:“這老龜妖,是聶主生前親自獵下的最後一隻妖了,也是唯一在他手下生還的妖。”
    終於…說起了,我和正川哥心裡裝著的就是這事兒,聽村長說起,哪裡還敢打斷,趕緊認真的聽著。
    “都說聶主追命奪魂,出手無情…其實,在他手下伏誅的妖物,哪一個不是血債纍纍?他曾經說過,百姓苦,妖禍這種事情,就不要再讓無辜的百姓來承擔了。而他們死了,也不能白死,總得有個人為無辜的百姓報仇伸冤。”
    “比起那些伏誅的妖物來說,這龜妖的殺孽不算太重,因為就算化妖,許多妖物,能化去一身妖形,也化不去靈魂中的獸性。嗜殺的妖物總是那虎狼一輩的,龜這種傢伙,生性慵懶,不好爭鬥…這也是算殺孽不太重的原因吧?”
    “你們看見那隻老龜妖,原本就出生在秦嶺,曾經的修行之地,是一處湖泊說起來,距離關押它的地下深潭也不算太遠。只不過,也不知道受了什麼蠱惑,在修行稍微有成以後,竟然一心要走那捷徑,準備用血肉之靈來強行提升自己的修為。”
    “它是沿著地下暗河,進入了當時的世間的…就在一處河道支流作怪,被聶主擒住之時,吞下的百姓豬牛等物已經不能細算,人命也攤上了十幾條。原本按照聶主的做法,莫說是這十幾條人命…就算一條人命,也必要要付出代價,一般就是那妖物的性命。”
    “可是,聶主放過了它。原因,別人都以為與那瘋癲的算天一脈有關。覺得聶主終於動了一點兒‘貪心’,有了一點兒人該有的‘人性’,不好聽一點兒,就是人的劣根性。”
    “但實際情況根本不是如此!那個時候,除了跟隨在聶主身邊的…也就是望仙村的幾位老祖宗,沒人知道聶主已經不能再殺一隻妖了,而原因。”說到這裡,村長咬著旱煙桿兒又不說話了。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麼讓嫉惡如仇的聶焰,放棄了殺死這一隻血債纍纍的大妖。
    村長卻是歎息了一聲,說到:“說來好笑,可能你們也不太相信。這原因,其實就連我們的祖宗們也不知道…但,這絕對和聶主莫名的身亡有著莫大的關係。”
    “有些話,我不知道現在當不當說…可是,已經拉開了話頭,說了也罷!這是我們的祖宗流傳下來的消息,說是聶主在一路獵妖的一生一種,已經接觸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即使是聶主修為蓋世,也擋不住身亡之禍。”
    “什麼秘密?”我擰緊了眉頭,忽然想起我常翻看的那本冊子。
    最後聶焰親筆手書的凌亂話語,最終停留在一個重合之上…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已經放在嘴邊的一筷子菜也是忘了吃。
    村長卻是瞄了我一眼,說到:“什麼秘密?說是山海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