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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儀式

  這種震動是那麼的明顯,明顯到根本不是石碑上傳來的那種震動可以比擬的!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整座山的律動,就像是要衝出這片大地!
  我一下子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在下一刻,我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就從地上翻身跳了起來,懸崖的邊緣,凜冽的山風,讓我的身體站立不穩,差點兒從這山上翻了下去。
  是正川哥一把抓住了我,他有些憤怒,衝著我低吼到:「老三,這是在山頂邊兒上,你忽然這麼激動做什麼?」
  我被正川哥扯了回來,踉蹌前行了兩步,卻是猛然的回頭,拉著正川哥就朝著那邊的山下走去,我說到:「這一次它是真的活過來了,下山,我們下山...」
  我是用力如此之大,正川哥都被我扯動了兩步,但他卻又一把拉住了我,對我說到:「不管什麼活過來了,咱們現在下山也來不及了。如果真有危險,也是要當我個明白鬼,你看那邊...」
  我一轉頭,看見的正是燈火通明的『養豬場』,此刻那個裝著十二顆豬心的大瓷碗被放在了院子的中間,全村的人竟然一個個的走到了那個瓷碗麵前,一個個亮出了刀子!
  我的呼吸暫停了一刻,彷彿在模糊之中看到了一個古老儀式,卻是怎麼也看不分明!
  我好像知道他們在做什麼?目的是什麼?仔細一想,卻又什麼都不知道...我活了十幾年,就從來沒有這樣恍惚的一刻...
  等著下一刻,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竟然看見第一個村民已經用刀子朝著自己的手腕劃了一下...鮮紅的血從上空處的手腕滴落到了碗中。
  那個村民卻是麻木的站著,隔的太遠,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看著他放了一定的血之後...就這樣捂著手腕退開了,從另外一邊,走來一個村民,抹了一把也不知道是不是藥草的東西在他手腕上,動作熟練無比的包紮起來。
  接著,就是下一個村民...
  「老三!」正川哥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到:「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說它要活過來了,但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正川哥,說到:「這不是你信不信我的問題,而是...而是...那麼明顯的,整座山都在震動,難道你感覺不到?」
  「山,震動了?」正川哥一臉的詫異。
  「就是震動了一下,和石碑上的震動如出一轍,只是強烈了那麼多?你又感覺不到?」我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渴的感覺,這種事情為何只有我能感覺到?正川哥不是一向靈覺出色嗎?
  正川哥用一種我從來未見過的陌生眼神看著我,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師弟,而是另外一個人,他在努力適應一般。
  但終究,還是恢復為了師兄弟之間的那種親密,下一刻卻是苦笑著搖頭,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正川哥是真的感覺不到?!
  我有一種氣餒外加氣憤的感覺,這是老天爺在玩兒我嗎?幾乎是如同賭氣一般的說到:「既然如此,你還相信我做什麼?」
  正川哥的雙手搭在我肩膀,很鄭重的說到:「也許在很久以後,你會以為是別的原因。但現在,我只想說,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是我師弟...那麼,你說一句,我就會信任到底的。整個山門,除了師父,就是我和你了...對於你來說也許還有親人,朋友!但對於我來說,你,師父幾乎就是我大半的..大半的人生。」
  我很討厭這種抒情,因為我很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面對這種抒情,我自己就會先起一身雞皮疙瘩,我不是不感動,而是不懂怎麼去回應。
  說話間,正川哥轉過了頭,又輕輕的拍了一下我肩膀,說到:「老三,注定我很多地方是不如你的!但,我也是期望你給我同樣的信任,我說我相信你的說法,它要活過來了,但絕對不是現在。」
  「嗯?」我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想要再走了,我沒說過多的話,但在行動之間,已經把信任完全的給了正川哥,儘管這個地方一再的讓我不安。
  正川自然也是感覺到了我的態度,眼中流露出感動,說到:「我在這裡是有危險的感覺,那是因為這裡藏著危險。但我感覺不到危險會在現在爆發!所以,我在今天晚上必須弄懂這個村子的秘密,看他們要做什麼...這就是原因,只是憑著靈覺。」
  「正川哥,你沒有不如我。」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輕輕反駁了這麼一句話。
  在我的心中,正川哥近乎完美,好看的樣子,惹人喜歡的性格,靈巧的手藝(做什麼,包括做飯都能做很好),出眾的天分(師父都肯定的靈覺),又有刻苦的耐性...就連在望仙村兒讀個書,也是出類拔萃的出色...相比之下,我就是一個只知道抓緊一切時間瘋玩的,沒心沒肺的傢伙,哪裡能和正川哥比。
  他竟然說他比如我...這一點兒我不承認,在我心中本能的也想維護自己的師父和師兄。
  正川哥聽了我這話,只是輕輕一笑,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緊了緊,然後低聲說了一句:「傻小子,以後你就知道了。」就不再言語!
  而我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總感覺正川哥在這一刻和我有了一點點距離,他是意識到了什麼嗎?我不懂,總覺得山風的冷,比不過我心中的那一點冰冷。
  我想表達表白自己的態度,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靠正川哥近了一點兒:「正川哥,總之你是我師兄,也是我哥,我不會變的。」
  「傻小子,誰又會變來著?」說完,他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山下,輕聲說了一句:「可能也是我,太急於證明自己了。」
  證明自己也許也沒有什麼不對吧?我這樣想著,卻是順著正川哥的目光看著山下,此刻,這個村子的人還在對自己放血...整個過程就如同一開始那樣井然有序,可是又詭異的默然無聲。
  彷彿不是在給自己放血,而是一群犯人,在默默的排隊領過自己的一份吃食而已,在麻木中竟然還透著深厚的,穿不透的絕望感。
  這種事情如果自己不是也跟著看麻木了,那就不能想...一想,那情景是有一些恐怖的。
  整個村子的成年人也就是一百多人,每個人放的血不算多,但這麼多人輪下來以後,連那個負責包紮的人也沒有錯過...那個大瓷碗終於被盛滿了。
  我站的遠,也看不仔細,只是在燈光下能看見血淋淋的一碗。
  我也不想靠近了看,想必人血跑著新鮮的豬心,這畫面也不怎麼讓人愉快...在這個時候,那個最先祭祀的老人又上前了,懷裡好像抱著一個什麼罐子之類的東西。
  在完成了整個放血的過程以後,他打開了懷中的東西,朝著那一晚血淋淋灑了一點兒什麼?
  我雖然看不分明他的動作,但我敢肯定,他是灑了一點兒什麼?因為在那一瞬間,我分明看見那一碗血亮了一下,就好像被灑了一層螢光粉似的,但也只是一瞬間。
  那是什麼?我心中動容..轉眼看了一眼正川哥,他沒有任何的反應!我沒有敢說話,因為我這兩次表現出『異常』,正川哥都好像有些莫名的情緒在其中,我只能安慰自己,正川哥也是看到的,只是沒有我這麼一驚一乍!
  山下的儀式進行到現在,也幾乎就要結束了...因為我看見出現了12個女人,手中拿著一個怪異的容易,開始小心的分裝碗裡的血和豬心。
  然後那個老人舉起了之前抱在手中的罐子,其餘的人都跪拜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麻木還是虔誠...正川哥喃喃自語到:「然後呢?他們又要做什麼?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實際上,我的心裡卻有一些悲涼,忽然想起了這個村子的貧困,在這個年代,恐怕也不是每一家人都有電燈這種東西存在的,卻在『養豬場』這個地方弄的燈火通明。
  養這麼多豬,不是殺了吃了,或者賣了,改善生活,而是要進行這麼一個詭異的儀式...我想起了,村子裡的人忙碌著,幾乎就是在四處的割著豬草,想起他們麻木的樣子...我的心在悲涼之中還痛了一下!
  是的,一來這個村子,我就覺得他們衣衫襤褸的像乞丐,在這個時候,才找到他們更像乞丐的原因,那就是面黃肌瘦。
  就算這樣,也還要放血嗎?他們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如果是被迫的?誰來拯救?這也是正川哥執著的原因嗎?
  風中,我歎息了一聲,卻看見那十二個分完了那一碗血淋淋的東西的女人,把那個奇怪的容器抱在懷裡,首先走出了『養豬場』,然後村民跟上了!
  就像一條直線一般,走出了養豬場....直線?我忽然想起在懸崖邊上看養豬場和山頂之間那條直線,我的心驚了一下。
  而正川哥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低聲說到:「他們怕是要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