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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壓抑的恐懼

  到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更加的緊張嗎?畢竟一扇門外就是看起來一切正常的世界,一扇門內則是異常恐怖的未知...但我卻莫名的放鬆下來,只因為門一關,好像關上了最後的退路,我整個人只有豁出去了,反而鬆了一口氣。
  所以老周和老陳不愧是最瞭解我的朋友,他們對我的評價異常中肯,一個真正的矛盾體,一個骨子裡的『葉瘋子』,在事發之前比誰都想的多,在事發之後比誰都豁的出去,是他們的評價之一。
  而最經典的評價是,平時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生人勿進...其實內心火熱,對感情一旦擁有就不肯放手,這麼一句文藝的話,被『有才』的老陳總結為『悶騷』。
  我是悶騷嗎?管他的,老陳說話一向很『笨』,詞不達意...喜歡引經據典,卻錯字滿口,我不贊同。
  我揚了揚眉毛...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即便什麼也看不清楚,也感覺好了很多...在豁出去以後,消解了緊張的情緒,我原本繃緊的肌肉也稍微有一些放鬆,想起了老周和老陳,自然也想起了老周的處境,我忍不住在房間裡大喊到:「老周,老周,你在哪兒?」
  「呵呵呵...」我的喊聲引發了我身後一連竄的笑聲,聽起來是如此的讓人不爽,就好像是一個老巫婆,想努力的裝的和藹,卻掩飾不住陰森的發音那種感覺。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轉頭喊了一聲:「笑你妹!老周在哪兒?」
  在這個時候,我發現,在我背後一雙閃著螢光的眼睛,就像在深夜的貓眼...給人的感覺,因為人的眼睛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效果。
  貓妖來了?我原本放鬆的肌肉再次緊繃了起來,眉頭也一下子皺了起來...這種緊張不是那種之前源於心理上的壓力,而是來自於對這裡的警惕,有偉人說過,在戰略上輕視敵人,在戰術重視敵人應該就是我現在這種狀態,我忽然覺得我也有挺有悟性的,一下子抓住了偉人話中的精髓,我有點兒得意。
  當然,這只是自我調侃...在逆境之中最無用的情緒是缺乏勇氣,而最有用的情緒是樂觀,我應該樂觀一點兒,不是嗎?
  在樂觀之下,腦子自然是很清醒的...一開始我判斷是貓妖來了,之後,我才發現,這不對勁兒,因為我看過貓妖的本體...像一隻小豹子,如果不是站起來的,眼睛的高度不會如此...而我覺得貓妖不至於在我來了以後,就發神經站起來,這只能說明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人,然後他在我身後,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這是毛主任的眼睛!
  「還能他媽的再超越常識一點兒嗎?」我在心裡怒罵了一句,然後盯著毛主任低聲的說到:「你到底是個人還是隻貓?」
  這個問題是我下意識問的,卻又引來了毛主任那讓人煩躁的一連竄笑聲,接著他用一種精神病患者才能有的語氣對我說到:「我自然是人,人當然最好了,萬物之靈...擺脫獸形,化為人形,不是才有更接近天道的資格?呵呵呵...可是,人有什麼好的?醜陋的東西,什麼都能往嘴裡吃的東西...就是因為這種比豬還不如的天性,好養活,才能成為所謂的萬物之靈吧?人,總是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可笑的很,其實他們知道什麼?知道什麼?他們以為自己看見的世界就是全世界了...人真是可笑,對不對?對不對?你說...」
  很詭異的話,首先一個醫院的主任和我談起了天道,第二開始大肆的指責人類,就感覺他好像就不是人一般...但我的臉色卻很平靜,在他最後情緒有些失控的癲狂之中,我卻還能很平靜的打斷他,說到:「我不管你是個什麼東西,老周在哪兒?」
  原本,我是不緊張的,但在提起老周的時候,我的心中莫名的再次緊張起來...這屋子裡充滿了怪異的腥味,中間分明是有血腥味兒的,我怕老周...想到這裡,我的聲音也變得陰沉了幾分,對毛主任說到:「還是那句話,不管你是個什麼,如果我的朋友有什麼不測,我保證你會變成世界上最慘的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其實,我有一種莫名的不受束縛的本性,如果眼前這個毛主任真的傷害了老周,我想我是不會走什麼所謂的正規途徑,而是親自動手打死他,哪怕是我自己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那個我不怕,打死他如果是因,我自然會承受結果...可我要對得起自己的內心。
  面對我的威脅,那個毛主任卻是毫不在意,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聲,那感覺就像是螞蟻在威脅一隻大象,他對我說到:「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那麼的沒有耐心,你們既然是好兄弟,我那麼善良,怎麼忍心不讓你們見面?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好好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命,另外....」
  說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如同抽風一般的在屋子裡走動,那感覺好像是在跳舞...我能看清楚,只因為他那雙用『賊亮』都不足以形容的眼睛,簡直是黑暗中的微型手電。
  「另外,在這之前,我們不應該談談嗎?」說話的時候,毛主任猛地摁亮了屋子裡的燈...即使是暗紅色的光線,也讓我忍不住瞇了一下眼睛,才適應。
  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屋子之所以那麼黑暗,是因為屋子裡透光的地方,全部都拉上了厚厚的,沉重的黑色窗簾,一點兒光都照不進來...而在暗紅色的燈光來自我頭頂的一個不大的燈泡,上面糊著烏紅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而在燈泡的下面,是一張帶著滑輪的單人床,說起來就像把人推進手術室的床...床上也有烏紅的痕跡,只是看到這個,我的胃就開始收縮...因為我彷彿看見了一幕場景,在這張床上無助的人,被劃破了血管,鮮血甚至濺射到了燈泡上。
  「紅色是不是很美?」毛主任的聲音陰沉的突兀的出現在我身後,一直不怎麼害怕的我,忽然背後就起了一竄雞皮疙瘩。
  我如何敢把後背對著這樣的人?我一下子轉過身去,看見的是毛主任莫名的笑臉...還是那樣,牙齒上帶著糊著紅色的東西,一雙眼睛很亮,哪有一點兒近視的樣子。
  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一個讓人看了安心的老實人的臉,如果扭曲陰沉起來也是如此的可怕...毛主任和我對視,我看見了一幅終生難忘的詭異場景,他的瞳孔在慢慢的縮小....慢慢地....
  我的心開始猛烈的加快跳動,我以為我不會怕的...但在這個時候,手心卻滲出了很多的冷汗,人類的瞳孔一般都保持在正常的大小,可是你能想像一個人類的瞳孔會幾乎佔據了四分之三個眼珠嗎?看起來就像套環...然後不斷的縮小,變成了整個眼珠的三分之二大小才停下來。
  這分明就是貓的眼珠!!!而當人的眼睛變成那樣不征程的狀態,光亮異常時...你會發現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知道毛主任和貓妖有脫不了的關係,即便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都能接受...可是,我怎麼能接受一個人變成貓?你無法知道那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我吞了一口唾沫,我感覺我的雞皮疙瘩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脖子,甚至有往臉上發展的趨勢...毛主任還是那副陰沉的表情,坐在了一張四方桌子面前,桌子上罩著一個平常人家常常用來罩菜的罩子,也看不清楚上面擺了一些什麼。
  而這個客廳不大,在此時我已經看得清楚...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只是凌亂無比,亂的就像一個垃圾場...各種亂扔的牛奶盒子,煙頭...衣服...甚至讓人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剛才我也是踩著很多雜物進來的。
  「看夠了沒有?」毛主任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對著我說到:「那個死女人有潔癖,家裡非得要乾淨不可...哈哈哈...現在好了,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敢管我?老子原來那麼的不平凡,不,老子就是不平凡。」
  這說的是什麼瘋話?我心頭的恐懼稍微消失了一些,臉上也恢復了表情能力,我的眉頭緊皺...毛主任的家就如他描述的那樣,之前是那樣的乾淨整潔,我和老周不是沒有見過,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我的心情沉重了起來。
  之前,我以為毛主任的老婆是不是貓妖只是一個無稽的想法...因為,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毛主任最怕的人就是他老婆,這種慣性的思維讓我實在聯想不到...聯想不到他老婆已經...
  「你到底過不過來?我吃飯已經被你打擾了...你決定要和你邊吃邊談!你過來!你過來!!你過來!!!」毛主任的情緒忽然變得無比的暴戾,有一種控制不住的徵兆,我還麼有動,他忽然站了起來,指著那張帶有滑輪的床,對我說到:「不然,你就躺上去!」
  在那一刻,他的臉開始抽搐了,眼神像深林中的野貓看著獵物。
  我不是傻X,我會躺上去?我心裡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看了毛主任一眼,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看我走了過去,毛主任的臉色變得平靜了一些,剛才大吼鼓起的青筋也慢慢的消了下去....他用一種扭曲的笑容看著我說到:「大吼沒有關係,這房子的隔音很好很好的...」
  這個時候,我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下了,我強迫自己看著他那怪異的眼睛,問了一句:「你老婆呢?你殺了她?」
  「誰說的,她在啊。」毛主任望著我又是一笑。
  毛主任的老婆在?難道已經同化了?毛主任是公貓,他老婆是一隻母貓?這聽起來就像一個冷笑話....可是,我卻無法笑的出聲,看著凌亂的屋子,我只好這樣去解釋,毛主任的老婆變成母貓以後轉了性,從一個潔癖變成了一個粗枝大葉的女漢子。
  我在胡思亂想著...桌子上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而毛主任的手卻已經抓在了罩子上....
  不要,不要打開...我在心中這樣狂吼著,我實在不想在看見什麼亂七八糟怪異的東西了,我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瞳孔,已經是在強迫自己適應恐懼了...在這種時候,我不想再來一點兒更那什麼的心理刺激!
  可是,毛主任卻不理我的想法...嘴角帶著貪婪,忽然一下就打開了桌上的罩子...我的手一下子就在桌子底下握緊了。
  我不是想面對這一切,但我只能面對這一切...他要談,就是對我最好的消息,我必須要拖延一點兒時間,等著老北,雖然我靈覺很差勁兒,但進入了這間屋子,我就感覺老周還沒有死!
  我想閉上眼睛,但桌子上的一切卻已經收入了眼底....一個蓋著的鍋,一個巨大的盤子...我的心跳咚咚咚的加快,但也有一種安慰的意思,至少我不是看見一個人頭擺在盤子裡。
(大家既然要求我不壓著寫,那我就放開了,今天一更大章。看山海的人知道山海其實就是道士2,而很多朋友覺得山海少了道士那種深刻的感情描述,多了驚悚,少了深度,其實也不是,只是山海現在還處於切入點當中,是我想換個手法來寫山海,調整了一下,相當於插敘,還沒有到描寫的程度。畢竟是我寫的東西,自然有我的感情影子,只是沒爆發出來而已。我說過,要完整的構築一個現代神話,而在神話中充滿了我想要和大家探討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