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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招魂(下)

  我行法從來不考慮代價,如果在我看來是有必要的事情。
  就好比我現在施展的這個術法,一旦成功,給提供消息的孤魂野鬼提供三年的供奉就是代價,而其餘的孤魂野鬼我也少不得要給它們辦一場法事。
  是提供祭祀布食也好,是送與念力也罷...總之,這些事情都是很嚴肅,萬萬開不得玩笑的。
  一旦出了什麼岔子,老天爺降下來的因果是算在我頭上的。
  但我從來在這方面就沒有多餘的考慮,如果覺得應該那麼做就做了,這也就是我師父口中評價的,不考慮代價,只要我覺得有必要的話的由來,也就是為什麼他和師兄會一口一個三愣子的叫我的最大願意。
  其實,我很難去給師父和師兄說明,這根本不是我楞的原因,而是因為我靈覺不出色,對事情的好壞沒有先天的預料和感應...就好比一個眼睛近視的厲害的人,人們遠遠都看見了前面是個坑,他看不見,還非得走近了不可。
  掉坑裡能怪誰?
  最初的溝通是我的難關,但我並非沒有靈覺,況且也只是溝通孤魂野鬼,當絲絲的感應出現時,我強大的靈魂力就起了作用。
  這種事情原本就像居委會大媽發佈通知...而我在這個時候,腦中也不停的在存思著老周的形象,然後在強大靈魂力的幫助下,我就如同一個大功率的音響,很快這個消息就在孤魂野鬼中四處的擴散開去。
  當然是在我許以代價的情況下,不過...在我感覺差不多的時候,就收了術法。
  畢竟,我的靈魂力到底有多強大,我自己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師父常常說的就是要控制,偏偏我自己感應又差,如果無限制的擴散下去,倒不是一件好事了。
  至於為什麼不好?我在收術之後,有些疲憊的想著師父的又一句神叨叨的話,在一定的範圍內,存在的不僅僅是孤魂野鬼,在這昭告的事情,一定得控制好範圍,驚擾了不該驚擾的存在,惹到了不該惹到的麻煩那就不好了。
  但我很難想像,在城市的範圍內,除了孤魂野鬼,還有什麼樣未知的存在?而我又是一個有問題絕對不會憋死自己的人,所以對於這件事情我當時就問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師父和師兄用複雜的眼光看我,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迴避般的沉默。
  在施術完畢以後,我有些累,想起這些事情心情不知道為什麼悶悶的,忍不住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一支煙,叼在了嘴邊。
  我的心裡有兩道無法迴避的傷口,而我越是在強行迴避的時候,越是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忍不住通過千絲萬縷的細節想起兩道傷口。
  這也就是人不能對自己的內心太『用力』,而是要自然面對一切的由來,因為越是用力,反而越是適得其反,而對內心某一處用力,不管是慾望也好,傷痛也好,甚至別的什麼也好,都是執念最基本的由來。
  煙味苦澀,可是道理知道,做起來卻是那麼難,既然難,那也就只有錘煉了。
  房間裡安靜,只剩下老周的掛鐘在『滴答滴答』的響著,我腦中的念頭紛亂,卻也知道在一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走過去觀察水碗。
  按照消息的傳播速度,最快過個一兩分鐘,水碗就會有些微妙的反應,但具體的反應是什麼,這不是教科書沒有標準的答案,只是當事人肯定會明白。
  但是,很快五分鐘過去了...水碗都沒有一絲反應。
  我以為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所以耐著性子等待...但是十分鐘過後,我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再次有些煩躁的摸出了一支煙點上。
  十五分鐘...二十分鐘...水碗都沒有反應..這簡直已經超過這個術法得到回應的時間,難道失敗了?
  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不可能會失敗的...我仔細回想術法的每一個細節,包括和孤魂野鬼的接觸交流,以及感應這個消息的傳播,沒有一絲是做的不對的,那如今絲毫沒有回應是怎麼一回事兒?
  如果非要解釋,那麼只能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許下的東西不足以誘惑這些孤魂野鬼提供消息。
  可是,不過是要找一個被驚掉的殘魂,又不是讓它們做什麼付出代價的事情...怎麼會如此?另外,還有一個可能則是我不願意去想的,那就是這些孤魂野鬼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所以沒給我帶來任何的反饋。
  但這個可能性非常微小,為什麼?就像人活世上,到處都是探尋的眼睛,隔牆也難免有耳的情況是一樣,只要老周被驚出的魂魄不是停留在張陽的屋子裡,就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消息,除非是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不過,能被稱之為奇跡的巧合有多少?
  我的面色難看,手指尖有些發冷,是因為沉重和緊張...像對於孤魂野鬼這種存在,如果許以的代價不夠,那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就是使用請神術,請到它們害怕的存在,強行的討要消息...但這樣做,有傷天和,事後有什麼不好的後果,誰也難以預料?
  我雖然是三愣子,但從骨子裡,我還是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倒不是怕後果,而是覺得不厚道。
  但有人理性,就注定有人感性....我表面理性,內心卻是感性的很,老周是我兄弟,如果是為了自己的兄弟,我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大不了一切結果我來承受,事後多付出一些代價彌補我也原因。
  我沒有思考過,代價會是什麼。
  這樣想著,我又要重新施展術法...但在這個時候,屋子裡忽然莫名陰冷了一下...在東北角的一支蠟燭開始無風自動,朝著水碗的方向傾斜的厲害...
  我心中一喜,趕緊走近了水碗,水能為靈體提供保護,所以也容易聚陰氣,總之擺個水碗也就是這樣,我可以不收斂陽氣就走過去溝通交流。
  至於蠟燭也光榮的完成了它的使命,告訴我這裡終於來了一個『知情』的傢伙。
  一切終於變得順理,當我走到水碗麵前的時候,水碗開始在完全沒有振動的情況下,很輕微的波動了幾下,說明靈體已經入內,我趕緊在水碗前盤膝坐好。
  努力的開始溝通著水碗內的靈體...但在這種時候,我要不怎麼出色的靈覺就是障礙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勉強的感應到水碗內的靈體存在,而且還模糊。
  我隱約知道來的是一個女鬼,但我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並不是它要告訴我什麼消息,而是一種驚惶,驚恐,害怕的情緒。
  它在怕什麼?我有些哭笑不得...莫非我要找老周的消息,消息沒找來,卻找來一個尋求保護的女鬼?但接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女鬼情緒波動的厲害,水碗震動的也厲害。
  在這其中,我感覺到了一股非常明顯的怨氣,如果這種怨氣得不到化解,恐怕又得出現一個厲鬼了吧?
  我眉頭微皺...暗想,這又是什麼意思?
  但是,在下一刻,我終於和它順利的溝通了...因為靈覺的緣故,這種溝通還是顯得有些模糊,做不到一字一句的對話,卻是只能去感受它的意思,只是第一句話,就讓我眉頭皺得更深了。
  它的意思是,全城的孤魂野鬼都不願意惹這個麻煩,它來告訴我,就是要我替它報仇。
  報仇?報什麼仇?我傳達了我的意念,因為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不能輕易的答應,如果它要我去殺人,這個我不可能去做的。
  找出它來,你只需要找出它來,就可以了,你是一個修者,是一個學道之人,那是你的責任。它在和我溝通著,不過卻莫名其妙,說是什麼我的責任?是找出它來是我的責任,還是別的什麼?
  我有很多問題,但是此刻我卻感覺到那個女鬼好像很急,很慌的樣子...下一刻,它就直接和我溝通,大意是老周的殘魂它知道,是在醫...
  可是它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淒厲的貓叫莫名的響徹在我的窗外..這一次不像是一聲貓叫,而像是一群鬧春的貓在老周的樓下叫一般。
  儘管老周是住在16樓,這貓叫就像在我耳邊一樣...我莫名的全身汗毛直立,而那個女鬼淒厲的慘叫了一聲...水碗裡的水劇烈的波動起來,然後我就清晰的感覺到它從水碗裡就要離去。
  不過,之前,它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醫,醫什麼?我一下子摸出放在衣兜裡的收魂符...想要說,它既然這麼害怕,不如我把它收進收魂符裡,暫時『住』著,也好得到消息...
  而它好像也不願意離去的樣子...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掐動手訣...就再次聽見一聲更加淒厲的貓叫,這個貓叫卻是真真切切能聽清楚,就是在屋子裡了。
  接著我感覺到一陣強烈的陰風波動,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臉上一痛。
  這種痛苦,卻不是我的臉真的被抓的痛苦,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痛苦...我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術法被強行打斷..眼睜睜的就感覺到女鬼已經離開。
  我陡然睜開眼睛,卻是看見在牆角的一處,一團黑的,模糊不清的存在,用一種異常陰冷的眼光看著我。
(今天的道士暫停一章更新,改天會補上一章更新,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