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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破冰而出

  我心底一沉,這慶濎珠竟是如此狡詐陰狠!

  怪不得當年那水道人要把它鎖鎮在這裡,只是水道人一個堂堂的得道高人,怎麼會煉出這麼一顆邪惡的珠子來?

  看來,果然是殺人太多,必得惡果,即便是道行通天,戾氣纏身,也無可奈何。

  所以道行越是高深的,才要越是修持苦練,斬卻三屍,去除無名,方能印證大道。

  那我究竟是答不答應這慶濎珠的要求?

  它又有什麼本事,能囚禁住水底的鬼魂呢?

  我忍不住問道:「慶濎珠,你到底有什麼神通,能鎖住過往的鬼魂,以至於讓它們永沉水底?」

  那慶濎珠「呵呵」笑道:「對你說了,我也不怕。當年水道人祭煉我,他的本事加上一分,我的靈力便強上一點,他極擅山術水法,便將水法至高無上的奧義融在我的身上,因此,這世上一切的水法,都能為我所破!囚禁這些水鬼才耗費我多少神通?想當年,這潭水原本也尋常,沒有這般陰冷,水中也有魚、蝦、螃蟹、泥鰍!自打我入了這水中之後,這水的陰氣才越發沉重,到最後,魚蝦死絕,再無生靈!只剩下那些喜食腐屍的水草,也得了我的半分靈氣,但凡是有人落入水中,即便是能游上去,也要被那水草給纏住,拖入水底淤泥中,不消一時三刻,屍骨便盡數被食用乾淨!我雖然身在淤泥底的土龕之中,可是稍稍透露些靈力出去,也能禁住水鬼!誰能從我的掌心脫身?!」

  我聽得一陣心驚,怪不得這佛耳潭的水這般陰涼刺骨,還以為是潭水本身的緣故,原來卻是這慶濎珠在作怪!

  「怎麼樣?」那慶濎珠道:「你答應了沒有?」

  我還在遲疑,那慶濎珠已經不耐煩道:「我也不管你答不答應了!我只破了你的黑冰,你不出來也得出來,出來也得出來!到時候,若有有力,卻無心幫我,就休怪我無情!」

  說時遲,那時快,慶濎珠的話音剛落,我便看見一道黑氣從那淤泥深處勃然噴發出來!

  真個是好一陣黑氣!

  黑漆漆的,咕嘟嘟的,說起來是氣,卻好似是一股墨汁子,從那淤泥底噴了出來!

  我被困住的這黑冰,原本就夠黑了,可是跟那黑氣一比,已經算不上山麼了。

  那股黑氣迎著我這黑冰刺了上來,奮力一衝,只聽「卡嚓」一聲脆響,竟似是一柄尖刀猛然刺在了冰塊之上!

  「卡嚓嚓嚓!」

  那黑冰之上登時迸開了一道道的裂縫!

  我心頭大震,真是好生厲害!

  那些黑氣將黑冰衝撞開裂縫之後,便順著那縫隙滋生進去,一時間,崩裂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就好似爆豆似的——須臾間,只聽得「彭」!

  一聲爆響,那黑冰立時四分五裂!

  碎成一片一片,全都爛在了淤泥中!

  我的週身猛然一輕,禁錮沒了,能動了!

  我不由得滿心歡喜——那淤泥雖然密集,卻也擋不住我這三魂七魄往來穿梭游動。

  週身自如動了一陣,我望了望淤泥之上,便想要抽身飛騰出去,找到自己的身子,再活過來一遭,那慶濎珠的聲音已經傳來,道:「既然已經脫身,還不來救我,更待何時?!」

  我一想,且去看看那土龕和慶濎珠到底生的是什麼模樣。

  就算要走,也先不要觸怒了這顆混珠子。

  想到這裡,我便問道:「你在什麼方位?我怎麼能找到你?」

  「跟著那黑芒,便能找到我!」

  這聲音剛剛落下,便有一道黑芒從淤泥深處迸發出來,恰似開了一條道路,我也不再遲疑,順著那黑芒,便往淤泥更深處鑽了進去。

  往下也不知道又鑽了多深,即便是沒了軀體,只剩下三魂六魄,也能感覺到四周越來越陰寒,越來越淒冷,而那黑芒的光勢,卻越來越盛!

  「到了!」

  突然間,一聲夾雜著興奮和不安的聲音驟然響起,我定睛一看,只見黑芒已經到了盡頭,那盡頭處,卻是一個明黃色的盒子一樣的東西——方方正正的,只有一寸多高,一寸多寬,一寸多長,安安靜靜的鑲嵌在淤泥裡似的,一動也不動——而黑芒的源頭,卻恰恰就在那其中。

  「別看了,我就在這土龕之中。」那慶濎珠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聽上去既興奮又慌亂,興奮是它終於有了要重見天日的可能,慌亂的是怕我又不是那個能救它出去的人。

  我道:「這是個土龕嗎?我怎麼瞧著像是個木盒子?」

  「就是明黃土做成的。」慶濎珠恨恨道:「那土道人親自打造的法器!非同小可!你快近前來,仔細瞧好了它!」

  我便近前而去,遊走到了那土龕的近處,仔仔細細去看,只見那土龕頂上的一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符菉圖文,裡三圈,中三圈,外三圈,總共是九圈,最當中,還有一個小旗也似的記號——我都不認得,卻也能猜到這些圖文必定是鎖鎮這慶濎珠的效用符菉圖文!

  再看那土龕的四周,也是密密麻麻的,滿滿的都是圖文符菉,我仍舊是一個也不認得。

  「你快些試試,看能不能打開?!」慶濎珠焦急的說道。

  我無奈道:「這土龕,該怎麼打開?我根本就看不懂上面的圖文。」

  慶濎珠不耐煩道:「你當年是怎麼打開鎖鎮鬼木郎的陰沉木棺的?」

  「上面有白金封皮,被我給揭開了。那陰沉木棺自然就打開了。」我道:「你這土龕上,也沒有開關、機簧、口子的,更沒有什麼封皮,一應的文字符菉,都刻在土龕上,要我怎麼弄?」

  「你試試砸開它!」那慶濎珠道:「劈開!錘開!都試試!就是一個土龕而已,哪裡還要什麼開關、口子和封皮?」

  我詫異道:「如果這樣都能開的話,你還用得著我來?」

  「你只管先試試!」慶濎珠怒道:「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我就是不願意試,才多說的廢話,萬一真被我給砸開了,那該怎麼辦?

  但是事到如今,似乎也由不得我再耽擱了。

  我不情不願的握緊了拳頭,朝著那土龕砸了上去,輕輕的。

  那土龕紋絲不動。

  我心中大喜。

  慶濎珠叫道:「你能不能使一點勁兒!?休要糊弄我!我看得出,你是入聖境界的道行!」

  我心頭一陣,連道行都能被它給窺破了,這珠子的靈力之強,還真是不可小覷。

  「你快些!」那慶濎珠道:「如果再使九牛一毛的力氣出來敷衍我,我就把你給鎖到這水底裡去!」

  這個混珠子!

  我在心中罵了一聲,只得用盡全力,朝著那土龕砸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土龕卻依舊是紋絲不動。

  「啊!」

  土龕中卻猛然傳來一聲慘烈的嘶叫,正是那慶濎珠的聲響。

  我不由得一愣,卻聽那慶濎珠罵道:「好個奸詐的水道人、土道人,用這法子來困我!我只要出去,絕繞不得你們!」

  我驚詫道:「怎麼了?」

  那慶濎珠道:「這土龕被水道人、土道人使了手腳,只要是破解的不得法,我在這裡面便要受苦。你剛才奮力一砸,我在這裡面卻平白像是被烈火燒了一樣,疼煞我了!」

  「水不是正克火嗎?」我又好笑,又好奇道:「你怎麼會怕火?」

  「你不知道五行又有相乘相悔嗎?」慶濎珠沒好氣道:「水克火不假,但火多水消!」

  「唔。」我道:「那我再砸一下試試?」

  「別了,你還是先鑽研一番再說吧。」慶濎珠也洩了氣。

  我心中暗笑了一陣,將那土龕拿了起來,陡然發現了一樁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