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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木劍,冥焰

  池農不理成哥,走到綠袍人面前,忽的一指戳在綠袍人的肚子上,只是片刻功夫,綠袍人的眼睛中神采渙散,本來黃的透明的瞳孔,恢復了常態。

  成哥說:「還是熟悉人體的構造好,這死獸醫眼毒,總是能一眼看出別人身上的弱點,而且還能用古怪的方法去制服對方。」

  我點點頭,說:「他們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倒是與咱們麻衣陳家相術裡的耳、目、口、鼻、身、心六法很相似,只不過咱們觀察判斷出來的東西往往抽像,偏重大局;他們觀察判斷出來的東西往往具象,更側重個體。」

  成哥說:「你的話一針見血,就是這樣。」

  我道:「成哥,你看看他的身上,有木劍之類的東西沒有。」

  成哥愣了一下,然後在那綠袍人身上一摸,訝然道:「咦!還真有一柄木劍!」說著,便攤開手來。

  這是一柄只有兩寸長的木劍,比楊柳的要小一些,這應該也是異五行木堂中地位尊卑的象徵。

  成哥摩挲了那木劍片刻,問我道:「錚子,你是怎麼知道他身上有木劍的?」

  「我是猜的。」我道:「他和楊柳都是木堂的人,楊柳身上就有木劍,所以我猜他身上也有,這是邪物。撅折了吧。」

  池農伸手拿過那木劍,在鼻端嗅了嗅,道:「確實有一股怪味,不是尋常的柏木。」

  「拿過來吧,獸醫!」成哥又一把奪回,「卡嚓」一聲,將那木劍撅折了。

  「嗤!」

  就在木劍分作兩段之際,一聲輕響,一股墨綠色的氣從那木劍之中騰地揮發出來,在空中略一打繞,逕奔我來。

  「哎呀!」

  成哥和池農都吃了一驚,成哥慌忙就去拍散那墨綠之氣,卻是來不及了。

  那股氣,逕從我左掌勞宮穴入內,我的身子,在這一剎,猛然僵直。

  這是——五行之氣,木之氣!

  那木劍之中藏的有五行鬼眾之木祟,木劍斷而祟物消,這木之氣便像之前的水之氣一樣,鑽進了我的體內。

  池農趕緊過來拍我,成哥也是一臉緊張,連聲喊道:「錚子,錚子!」

  木之氣盡數入體,我才緩過勁兒來,道:「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成哥和池農面面相覷,道:「什麼意思?」

  「我是五行全缺之人,體內乏五行之氣。」我道:「五行鬼眾魂消魄散後,祟氣也各依五行,卻無處歸附,我這個天生的大容器若在附近,它們必定是奔著我來,先前就有許多淹死鬼被消滅後的水之氣跑到了我的體內。這木之氣進來也好,對我算是利大於弊,總要五行之氣均衡嘛。」

  池農和成哥愣了半天,然後喃喃道:「你還真是個怪人。」

  我笑了笑,道:「天生衰命,無力抗拒。不過衰極必吉,我現在也不太放在心上了。咱們還是先解決了他們再說吧。」

  「好!」池農拍拍手,道:「這個木堂的邪徒功力已散,接下來就該是火堂的人。」

  說著,池農又朝「木偶人」走去,那木偶人看著池農,有些可憐巴巴地道:「我沒有修煉魘瞳。」

  池農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像對待他那樣對待你的,我只會用銀針封住你胸口、後背、小腹上的三大死穴,這樣就行了。」

  木偶人驚恐萬分地道:「那樣我會死的!」

  池農笑道:「你不會死的,我是醫生,要相信大夫,不會很痛的。」

  說著,池農右手伸出,指縫裡不知何時已經夾了三根四寸多長的細銀針,猛然往木偶人胸口扎去!

  我大吃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池農出手快如閃電,已經在木偶人肚子上和背上也各紮了一根銀針,白光閃閃,不住地晃動。

  木偶人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但片刻間,那叫聲戛然而止,木偶人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看著滿地躺著的人,池農輕鬆地拍了拍手,道:「這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成哥對我說道:「看見了沒,池農最心狠手辣,所以我叫他獸醫,禽獸醫生。」

  我膽戰心驚地看著那些怪人,小心翼翼地問池農道:「不會出人命吧?」

  池農笑道:「要是大傻成動手的話,十有八九出人命,但是我下手,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成哥不理會池農的揶揄,跑到那木偶人近旁,俯下身字,在他的身上摸索起來,池農假裝噁心道:「大傻成,摸來摸去幹什麼?原來你好這口兒?」

  「放屁!」成哥罵道:「老子是想看看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哎,有了!」

  成哥猛然把手抽出來,手中已然多了個亮晶晶的物事。

  月光下,我看得分明,那是一盞燈。

  準確來說,是一盞用玻璃罩著的火焰。

  血紅色的火焰,沒有燈芯,就是赤裸裸的一團火。

  「怪哉,怪哉!」池農看著那燈,道:「這玻璃球是密封的,裡面的火沒有空氣,沒有氧,怎麼能燃燒?」

  「這是冥焰。」我道:「不是火。」

  「冥焰?」池農和成哥都看著我,道:「那是什麼東西?」

  「玻璃球中應該有火堂邪徒拘來的燒死鬼。燒死鬼的祟氣,可在夜裡閃爍成焰。」我道:「等到白天,就看不見了。日光下,你會發現,玻璃球裡空無一物。」

  池農詫異道:「如此詭異!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道:「《義山公錄‧邪篇》中有此記載。」

  成哥愣了片刻,突然揚起手在地上使勁一摔,那玻璃球「啪」的碎了!

  我和池農都嚇了一跳,池農罵道:「大傻成,你發什麼神經病!」

  成哥還未說話,一股墨紅色之氣倏忽而起,又是徑奔我來。

  依舊是從勞宮穴進去,片刻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池農和成哥這次雖然依舊詫異,卻不似剛才那樣大驚小怪了,道:「這次是火之氣?」

  「嗯。」我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道:「這些邪徒,該怎麼辦?」

  成哥撇撇嘴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交給了警察叔叔了,我對他們的辦事效率很放心。」

  「報警?」

  成哥翻翻白眼:「你以為呢?」

  我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咱們怎麼跟警察說?控訴他們故意殺人?」

  成哥搖搖頭:「不用。這些人是上邊特別備案的邪教組織,警察見了之後會很高興,更何況還有五大隊和九大隊,他們知道了會更高興,接下來的事情不用你控訴的,這些人手上肯定有不少命案。」

  我吃驚地看著成哥,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成哥白了我一眼,道:「你當我在裡面待了十多年,光吃飯幹活打架呀!」

  池農故作恍然:「原來你去當獄霸了,到哪裡都是頭腦簡單,只會炫耀武力!」

  「放屁,你個死獸醫!我那是到處維持正義!」

  「吃屁,你個大傻成!你那是四處炫耀淫威!」

  兩人要打架了。

  我趕緊勸道:「好了,好了,天快亮了。」

  成哥這才悻悻地看了池農一眼,說:「看在錚子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先再搜搜他們!看有沒有寶貝!」

  成哥精力似乎很旺盛,整個人都興奮,跑到那些拿哭喪棒的人身邊,一個個去摸,不過,最後卻敗興而回,道:「看來都是些小嘍嘍,奶奶的,窮的光剩衣服了——我困了,回家睡覺。」

  說著,成哥拉著我就走。

  「大傻貨!」池農「哼」了一聲,罵了一句,也跟著走了。

  我走了兩步,又扭頭看了一眼那些人,憂慮道:「他們不會跑?」

  池農衝我眨了眨眼,道:「不會,他們現在想動也動不了。」

  我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一邊跟著成哥、池農走,一邊掏手機,自從跟成哥買了這玩意兒後,一項還很少用。

  成哥見狀,問我道:「你幹什麼?」

  我說:「報警啊。」

  成哥道:「這裡已經被他們動過手腳了,邪術干擾,用現代的話說,就是磁場破壞,你手機打不出去。」

  我一看手機,果然沒有信號。

  成哥道:「看吧,你的經驗還是太少啊,走吧,回別墅裡再打。」

  我信服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道:「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成哥說:「我去沖了個冷水澡,出來就看不見你了,我想你可能出去轉悠去了,準備去找你,但是死獸醫回來了,他一回來,就罵我……」

  「咦,你個大傻成,惡人先告狀啊,是你先罵我好不好,你說我死在外面了……」池農辯解道。

  成哥擺了擺手,說:「你別插嘴——我跟死獸醫吵了半天架,你還沒回來,我就打你手機,服務台居然說不在服務區,無法接通,我感覺不妙,便和死獸醫一起出來找你。我和死獸醫鼻子都尖,在這條山道上嗅到了一絲血腥味,我們便循著血腥味走了過去,於是便發現了這群人。我也看見了你,像個傻瓜一樣跟著那個綠袍人繞著火堆轉了八圈,最後跳進棺材裡躺下。到後來,他們要剪掉你的豬腦袋,我只好出手救你。」

  「你才長豬腦袋!」我憤憤地罵道,繼而疑惑道:「你們看見我跟著那綠袍人圍著火堆轉圈?」

  池農點了點頭,說:「是啊。」

  我詫異地道:「怎麼這些情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記憶中也沒有?」

  成哥道:「那是你中了他的幻術,所做之事如同做夢一樣,夢醒了,夢中之事也差不多都忘記了。」

  我默然地點了點頭。

  池農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錚子,你到底是怎麼得罪那個叫楊柳的女人了?她要找人這麼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