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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五章 心悸之夜

  再看屋內四壁,一派環堵蕭然的景象,不由得讓人心生出世之感覺。

  我使勁用鼻子嗅了嗅,沒有什麼詭異的氣味,以法眼看,也無邪祟,靈眼更是不見惡氣。

  這裡似乎是安全的。

  看來我之前是多慮多疑了。

  「元方哥,怎麼樣?」

  江靈在我旁邊問道。

  我回頭看了看天,日影西沉,暮靄沉沉,眼見又是個夜晚來臨。

  一股無法言喻的冷意由心底而生,遍佈週身。

  老爸也過來問道:「元方,怎麼樣?敢不敢進?」

  「沒有什麼不敢的,只是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我無意打了個冷顫,道:「老爸,我進去,你們在這屋子四周做好防護。」

  老爸道:「還是我進去吧。」

  我堅持道:「我進去。你對付人事,我對付詭事。」

  老爸只好作罷。

  當下,張熙岳翻身上了屋頂,江靈仗劍守在正屋門口,老爸凝神立於院中。

  我看了下正專注看院內屋內動靜的二叔和周志成,大踏步走了進去。

  客廳的天花板是格子篾席蓋成的,篾席上方是房屋的大梁,這是常見的農村瓦房格局。

  客廳左右各有一個內室,右邊的內室有一張竹床,一張紅桌,一張床頭櫃,兩個立體衣櫃。

  紅桌之上放了幾本書,我去看了看,都是些常見的萬年曆、周易、梅花易數。

  牆壁上沒張掛什麼東西,只有幾個衣服掛鉤。

  臥室的天花板和大廳的一樣,也是篾席蓋成的,看上去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左邊內室是書房,裡面的書我們翻了翻,各種玄學讀物,還有醫、卜、星象雜談怪聞。

  書架上的抽屜裡放著羅盤、硃砂、毛筆、洛書河圖八卦貼和黃表紙,這些都是一個風水師常用之物,也沒什麼奇怪的。

  二叔一直跟著我走,我看什麼,他就看什麼,翻來覆去轉完之後,二叔說:「就這麼些破東西,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還能發現個屁啊。」

  我逡巡四顧,沉吟片刻,皺著眉頭道:「二叔,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這個屋子有點奇怪?」

  二叔道:「奇怪?怎麼奇怪了?」

  我搖了搖頭,道:「具體哪裡奇怪,我也說不清,但就是感覺奇怪,而且這種感覺來自房子本身,從外面看,它很大,但在裡面,我卻彷彿有一種被擠壓的感覺。」

  「擠壓?」二叔嘟囔了一句,道:「沒有啊。」

  老爸以前當過泥瓦匠和木工師傅,他對建築很在行,因此在建築方面的貓膩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於是我轉身走了出去,想讓老爸來分析分析。

  二叔見我突然出去,驚叫一聲,趕緊也尾隨出來,周志成跟著緩緩而出。

  我問老爸道:「老爸,你仔細觀察觀察這房子,再進屋裡去,看是否有奇怪之處?」

  老爸凝視了許久,又進屋觀看一番,道:「這房子似乎外大裡小。」

  「果然如此!」我精神一震,道:「那是不是有密室或暗房之類的構造?所以外面看起來大,裡面卻小?」

  老爸搖搖頭道:「我剛才把衣櫃、書架和床都檢查過了,沒發現什麼密道、暗室、機關。我也敲打過牆壁,沒發現空心的地方。」

  周志成道:「可能是這個屋子的外圍牆壁造的特別厚,或者是有空氣夾層,用來隔熱隔冷。」

  老爸瞥了一眼周志成,半晌才道:「可能。」

  我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有這可能。」

  「為什麼?」周志成反問道。

  我也不看他,直接說道:「寐生道姑是修道之人,講究的無非是清靜簡單,把屋子承重之牆造的那麼厚,是用來隔熱隔冷?她應當不畏懼冷熱寒暑吧。」

  老爸沉吟不語。

  二叔道:「那現在找不到什麼可用的線索,怎麼辦?」

  我道:「只有等晚上了。二叔,要不今晚你躺在這個屋子吧?」

  二叔臉色一變,立即在我頭上打了一爆栗,然後罵道:「你個兔崽子,你怎麼壞事都想起我呢?我是你親叔!你個混小子!」

  我陪笑道:「開玩笑,開玩笑,一點幽默都不懂,其實我的意思是找個動物放裡面過夜,看第二天會發生什麼蹊蹺的事情不會。」

  二叔又罵道:「呀,你個臭小子,拐彎抹角地罵我是不是?」

  我嚴肅地說:「不是,我是說真的,咱們弄一條狗或者弄一隻豬,牛羊也可以,放進來,然後咱們守在附近,如果到第二天早上動物也出事了,那就說明確實有邪異的東西在。」

  周志成鼓掌讚歎道:「好辦法!虧你想得出來。」

  我冷眼看向他道:「什麼好辦法?這有什麼難想的?」

  周志成一愣,然後笑道:「我是老實人,想不出來,你是精明人,點子多嘛。」

  「好一個老實人。」我冷笑數聲,不再理他。

  江靈走過來道:「那咱們走吧,出去準備一下。」

  人不敢住進來,動物是啞巴畜生,什麼也不懂,自然不會推辭,住進去的是一頭豬、一條狗和一隻羊,都是吳存根貢獻的。

  我們把動物分別放在三處,即客廳、臥室和書房,每處一隻。

  動物放進屋裡之後,開始安排防守任務,老爸在正門前,張熙岳依舊在屋頂,江靈則在房後,我在院中,二叔和周志成不願意離開,就跟我在一起。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是無聊還是害怕,總是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話,我有時候和二叔接上幾句,有時候也開開玩笑,但是對於周志成,基本上不予理睬。

  夜幕終於完全降了下來,我們既期待著發生點什麼,又盼望著不要發生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貓頭鷹在黑夜裡嘹亮的叫了幾聲,把寂靜的夜晚襯托的格外陰森可怖,二叔和周志成不約而同齊齊打了個寒顫。

  二叔登時罵道:「奶奶的,鱉孫樣,這也跟老子學!」

  周志成不敢回罵,氣的哆嗦。

  兩個人都是心裡不靜。

  不知怎麼的,我的心裡也一直安靜不下來,擔心老爸,擔心江靈,也擔心張熙岳,彷彿他們都在危險之中。

  老爸屋簷下,張熙岳在房脊上,我都能看見他們,江靈卻在房後,我看不見她。

  我心中憂慮重重,忍不住跟老爸交代了一聲,然後獨自走出院去,繞道房後。

  江靈正抱著劍站在房子屋簷下,一動不動地盯著黑暗的夜色,木雕石塑一樣,她那單薄的身體在茫茫夜裡看起來讓人冷意恆生,也讓我更起憐惜之意。

  我朝她走了過去。

  江靈看見我走到近前,臉上冷意頓時像冰雪遇火一樣,悄然融化了,她柔聲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嗯」了一聲,說:「我來陪陪你,怕你一個人在這裡冷清。」

  江靈笑道:「我沒事,你回去吧,到現在還一點動靜都沒有,估計我們要等到很晚。」

  我看了看手錶,道:「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待到凌晨一點,若是還沒有什麼情況,咱們就走吧。現在,我就陪你一會兒了。」

  江靈點了點頭,說:「那你就陪我站在這裡吧,不過,咱們可別老說話,免得聽不見動靜。」

  我「嗯」了一聲,然後又指了指房頂,江靈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壞笑一下,輕聲道:「就算我想跟你說什麼話,也不敢在這裡說呀,張老爺子耳朵很靈的,會聽見的。」

  我剛說完,張熙岳就在上面咳嗽了一聲,緩緩說道:「唉……人老了,耳朵就不靈了,別人說什麼話,我也聽不見,要是非去豎著耳朵偷聽,說不定會一個不穩,從房子上摔下去。咳咳……那我這一把老骨頭可就散了……」

  我和江靈相視而笑,這個張熙岳,難得幽默一把。

  「張老爺子,你嘀嘀咕咕說啥呢?」二叔在院子裡叫了一聲。

  他話音還沒有落下,我就聽見一聲急促的狗叫聲猛地從屋裡傳來,淒厲無比!這驚得我精神陡然一緊,但狗叫聲只一響而過,接下來又歸於平靜。

  屋裡出事了!

  這是我當時腦海裡的唯一想法。

  「走!」

  我體內元氣鼓蕩,蹬牆而上,一陣幽香飄過,江靈也跟著躍上了房頂,張熙岳面色沉重,道:「原來變故是在屋中!」

  我看了一下手錶,當時正是夜裡十二點。

  妖邪終於來了。

  我們三人躍入院子裡,老爸、二叔、周志成也都在,盯著屋門沒動。

  除了那聲狗叫以外,我再沒有聽見任何其他的聲音。

  屋內、屋外、院內、院外都是靜悄悄的,只有我們呼吸聲,彼此可聞。

  沒有人破門而入,因為我們誰都不知道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只是狗無聊地叫了一聲,表示對豬和羊的不滿,那我們衝進去就可能會壞了大事;當然,如果屋裡真發生了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屋裡會隱藏著什麼危險,所以,更不能貿然進去。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正想下決定,一陣異樣的響動突然自上而來,我登時悚然,老爸則縱身一躍,鬼魅般飄然而起,口中喝道:「何方朋友,還請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