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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四章 魂難附體

  我不能開口,又打不過鬼面,焦急彷徨,無計可施!

  曾子仲環顧四周,咬牙切齒罵道:「你娘的到底是何方神聖!我日你十八輩祖宗!你逼老子太甚了!」

  奶奶道:「二哥,你別罵了,罵又罵不死它,你快說怎麼辦!」

  曾子仲焦躁道:「我要是有辦法就不罵了。」

  青塚生道:「即便是除不掉那邪祟,找到它也是好的,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找到它嗎?」

  曾子仲道:「純粹的遊魂,不帶活人身上的陽氣,我們常人以肉眼無法辨識。所以我想這厲祟必定是將己身上的活人陽氣全然剔除掉了。若是用我山門的法術,自然也是能找的它,但還是會投鼠忌器。因為法術與法術之間相互影響,要麼相斥,要麼相吸,所以如果以法術尋那厲祟,必定會影響招魂大陣,這對元方來說也是十分不利!就是因為如此,那厲祟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在曾子仲暴躁的話語聲中,鬼面已經第四次把手越進招魂幡的布控範圍之內,緩緩伸到了「陳元方」的臉上。

  「啪!」

  又是一道「電網」乍起,將鬼面擊退!

  七根白色蠟燭一起撲滅,八根白線同時崩斷,甚至香爐中正在燃燒的八炷香,也有一炷毫無徵兆地從中間折斷!

  老媽見狀,失聲驚呼,木仙、阿秀、表哥等的臉色也白的嚇人!

  曾子仲又急又氣又怒,提著木劍,握著帝鐘,站在那裡已經是渾身發抖。

  「二哥!」奶奶大聲道:「你等元方死嗎!」

  「我有什麼辦法!」曾子仲大吼一聲,紅色的血氣漲滿全臉,脖子上的青筋幾乎要從肉裡跳出來。

  這一聲吼,彷彿是用盡了曾子仲身上所有的力氣,他瞪著眼,看看奶奶,又看看老爸,再看看青塚生,最後將目光投向了躺在那裡的「陳元方」,嘴裡「呼呼哧哧」,鼻孔一張一縮,喘著深重的粗氣,聲音卻低了下來:「唉……妹子、弘道,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老媽一下子摀住了臉,淚水從手指縫裡流了出來。

  奶奶暴躁著喊道:「陳漢生,你這個老鬼給我滾出來!你留下一堆爛攤子,讓你孫子去扛,他扛不住了!你眼睜睜的看他死啊!」

  老爸紅著眼圈去拉奶奶,卻被奶奶劈手打開,然後戟指罵道:「都是你!你當的好爹!撇下元方、靈兒不管,自己跑回來!現在一個傷,一個快死了!」

  「妹子,別鬧了……」曾子仲弱聲弱氣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放屁!」奶奶又轉罵曾子仲道:「你無能!你沒本事!爹要是在這裡,就不會是這結果!」

  「你!」曾子仲啞口無言,片刻後歎息一聲,道:「是,是我沒本事……」

  奶奶瞪了曾子仲一眼,又看青塚生,道:「東木前輩,您和我爹齊名,您是術界最厲害的醫生,您是鬼醫!求求您,想想辦法,救救我這孫兒,好不好?」

  青塚生窘迫的搖了搖頭,道:「我能醫魂,卻只能醫生者之魂,至於死者,或者假死者,三魂七魄離體,非但是我,即便是扁鵲、華佗、張仲景、孫思邈復生,也無計可施。當年武侯諸葛亮為了續命,以陣法固魂,卻被魏延踩滅陣中魂燈,法術遂破,其人也病逝於五丈原……今天,只要保住魂燈不滅,元方就還有希望……」

  青塚生話音未落,又是五根蠟燭同滅,十根白線齊聲斷,兩炷香從中折落,「陳元方」身上披著的那衣服上的白色米粒,有一半竟然變成了灰黑色。

  鬼面陰笑著,道:「再有三次,三次……」

  曾子仲面如死灰道:「米粒發烏,就說明元方身上的屍氣加重了。」

  「不!」

  老媽忽然大叫一聲,飛撲出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倉惶四顧,淒聲喊道:「是誰在滅我兒的魂燈?不管您是誰,我都要求求您,高抬貴手啊,他才二十多歲……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只要您高抬貴手,從今往後,我供奉您的長生牌位,終生祭祀您……求求您,求求您……」

  悲愴的哭泣聲中,媽媽五體投地,一聲接著一聲的磕起頭來。

  木仙、阿秀、老舅、表哥等也都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看的目瞪口呆,胸口彷彿被一塊千斤巨岩死命壓著,吸不進去氣,也吐不出來氣,喉嚨裡塞著團棉花,嚥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那「咚」、「咚」、「咚」的悶響,如同一根又長又尖的針,戳進我的心窩裡,拔出來,再戳進去……

  「嘿嘿……」鬼面笑了起來。

  「砰!」

  屋子裡的門一下子被推開,我呆呆的看去,只見一道人影蹣跚而出,跌跌撞撞奔至媽媽身旁,「噗通」一聲,也跪了下去。

  是江靈。

  她的臉色白得沒有一絲一毫血紅。

  就像是成年累月躺在床上不見陽光的膏肓病人。

  她跪在那裡,也陪著媽媽磕起了頭。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感受了。

  就彷彿一下子在烈火裡烤,一下子在冰水裡泡。

  時而熱的難受,時而冷的發抖。

  老爸顫抖著,也緩緩朝著媽媽和江靈走去,他幾乎邁不動步子,高大的身軀彷彿隨時都能傾倒。

  奶奶卻一把拉住老爸的胳膊,厲聲道:「你不能跪!我來!」

  奶奶將老爸奮力退開,自己搶上去跪倒在地,長號道:「鬼雄,你聽著!我曾子娥求你了!放過我的孫兒吧!否則,即便是你用了他的身體,我也必殺你!」

  鬼面搖了搖頭,道:「只怕到時候,讓你下手,你也不肯呢。」

  說罷,鬼面又看著我,道:「陳元方,這場面,怎麼樣?」

  我盯著鬼面,眼裡已經不知道是什麼神色,心中翻來覆去只是一句話:「我必滅你!我必滅你!我必滅你!」

  鬼面陰笑著,又緩緩朝著「陳元方」走去。

  我掙扎著站起來,奮力飛身一撲,抱住了鬼面的身子,然後死死扣住雙手,拚命的勒緊!

  鬼面反手一肘,擊在我腹部,實質般的疼痛立即傳來,我幾乎要倒地痙攣,但我死命忍著,扣緊的手,一絲一毫都沒有鬆開。

  「噗!」

  一聲悶響,又是一肘!我還是不松。

  鬼面罵了一句,雙手忽然向後翻轉,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獰笑道:「我說過,做鬼,你不是我的對手!」

  一股大力禁錮在我的脖子上,越來越緊!

  我渾身上下的力氣,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眼前的影像也模糊起來,鬼面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雖然你現在所有的感覺,其實都不實際存在,就好比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溫度,你的疼痛,都是假的,都是虛無的,只是略帶肉體的短暫延續,但是我告訴你,你還是會死!對,你的遊魂,也即你的精神也會死,一旦現在的你死了,你就永遠沒有機會被救醒,被救活!你的身體如果不被我佔據,必將會腐爛……」

  我聽著,猛的鬆開了手,去抓鬼面掐我脖子的手。

  鬼面卻比我松的更快,我剛剛抬起手,它便一腳將我踹開,在我掙扎著要站起時,鬼面伸手在我頭頂上一擊,我只覺渾身上下瞬間凝固,再也動不了了。

  鬼面盯著我道:「我現在還不能殺你,因為招魂大陣的法力,你的身體還在等待魂魄入駐,一旦我現在殺了你,魂飛魄散了,招魂大陣便徹底無用,你的身體也將完全閉塞,只能爛掉!所以,你上當了!嘿嘿……好好瞧著吧!」

  鬼面得意的笑著,回轉床頭。

  旁邊,曾子仲長歎一聲,道:「如果誰有法眼就好了!一眼就能看到它!慧眼也行,慧眼相神,也能看見!只要能找到它,我就有辦法……可惜老太古走了!讓他再趕回來救場,這魂燈估計也滅完了!」

  江靈忽然扭頭,顫聲道:「軒轅寶鑒呢?元方哥拿著的那軒轅寶鑒,用它來照!」

  老爸激動道:「重瞳子帶回了軒轅寶鑒,就在屋裡放著,我去拿!」

  「沒用!」曾子仲搖了搖頭,道:「軒轅寶鑒的靈力是吸收邪祟,也反照魂魄,用軒轅寶鑒來照,會傷了元方的遊魂。」

  青塚生忽然道:「如果是這厲祟的同類,豈不是也能看得到它?」

  曾子仲道:「您是說再找個厲祟?急切間,哪裡會有呢?再說,找來了就能聽我們的話?」

  青塚生道:「不用找,現成的就有。」

  曾子仲愕然道:「在哪裡?」

  青塚生從腰間取下一物,舉了起來,卻是一個葫蘆,道:「就在這裡面。」

  老爸訝異道:「那不是太虛的葫蘆嗎?」

  青塚生道:「不錯,老妖壞事之後,它就落到了我的手上。這可是老妖在深山老林中修煉時,以奇法秘技蓄養多年的寶貝!而我又用它裝了另一件寶物。剛才一時沒有想到它,現在突然感覺這葫蘆裡的寶貝,就是元方的救星!」

  眾人都怔怔的看著那葫蘆。

  卻聽「啪」的一聲響,十二根白線崩斷,而蠟燭也又滅了三根!

  曾子仲急道:「我的親叔,你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快哪出來吧!」

  青塚生立即將葫蘆擰開,口中唸唸有詞道:「元嬰何在!還不速來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