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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二章 邪氣沖天

  我絕不相信經爺爺相過的宅子,還會出現像李朝先所說的那種狀況,夜夜噩夢,且每次都能夢到血眼瞪視,這絕不尋常,其中必有古怪,祟物作惡的可能,幾乎可以十足肯定!

  就是這樣的情形,以爺爺的本事,怎麼會相不出來?即便他老人家沒有法眼,沒有慧眼,沒有靈眼,單單憑他數十年的閱歷經驗,以及出神入化的耳、目、口、鼻、身、心六意,又豈會出此大謬?

  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見那所謂的大師符咒還是其次,我的主要目的在於身臨其境去相李朝先的宅子!

  卻不料李朝先為難地說:「小師傅,現在都沒那事兒了,也別勞煩您了。」

  我道:「您太客氣了,這不算勞煩。畢竟是我爺爺相過的宅子,出現這種情況,我也是於心不安的。」

  李朝先嚅囁道:「現在不是好了嘛,再說家裡還辦著喪事,你們去也晦氣。」

  鄭軍強嗆了一句道:「我們不怕自己晦氣!就怕你晦氣!」

  李朝先對我稍稍客氣了些,卻還是不把鄭軍強夾在眼裡,當即怒道:「姓鄭的,你啥意思?」

  「啥意思?」鄭軍強冷冷道:「李朝先,你甭在我面前橫!我是才來了一兩年,要是先前就在,你做的那些事兒,夠我往死裡整你!」

  「喲!」李朝先不屑道:「狗熊掀門簾,你露好大一張臉!熊樣!真把自己當根兒蔥了啊,當蔥也沒人拿你蘸醬吃!來來來,你不是恃強抻本事嗎?你弄死我啊!看他媽的誰先倒台!」

  鄭軍強一下子滿臉血紅,拳頭一緊,看樣子就要上前打人,東子一把攥住他的腕子,低聲道:「老大,這人惹不起,咱們上邊有人入他沙場的股!」

  鄭軍強提得老高的勁兒一下子洩了大半。

  東子又連忙勸李朝先道:「老李哥,朝先哥!生什麼氣吶?實話對你講了吧,我們真不是來找茬的,就是昨天夜裡,你們鄰村溝頭唐出了一起案子,差點鬧出來人命!」

  李朝先鼻孔裡哼了一聲:「誰?」

  東子道:「村東頭的唐奎,你知道不?」

  李朝先想了想,才道:「那個二十啷當歲的毛頭小伙,奎子?」

  東子點點頭道:「就是他!他差點死了,還是這個這個元方兄弟給他救醒了。」

  李朝先略微詫異的看看我,又道:「人沒事那不就結了,還找我幹啥?往我家裡一遍一遍跑,折騰我剛剛走的媳婦兒,又是要弄啥?」

  東子搓著手,難為情的笑道:「是那個奎子,他醒來之後說是您家那位害的他……」

  「啥?」李朝先一愣,隨即怒氣衝天,大罵道:「放屁!他昨兒個夜黑出事兒,我媳婦兒三天前就走了!咋害的他?變鬼害他?」

  鄭軍強冷冷道:「唐奎說的就是彩霞變鬼害他!不信你們可以對質!」

  李朝先呆了呆,咬牙切齒道:「好,好!誰能證明?」

  鄭軍強一副我就要頂頂你的模樣,不溫不火道:「唐老孬,你沙場裡的工人,他就能作證!」

  「唐老孬?」李朝先茫然的沉吟著。

  東子湊上去道:「李哥,我們今早來的時候,見著唐老孬了,他說這個這個,他在你家偷聽見你們說話,說這個你的亡妻昨夜裡丟了,所以我剛才才去你家裡看看……」

  李朝先臉色一變,眉頭猛地擰住,隨即卻又嘿然笑道:「好個唐老孬,真是孬到了他奶奶家!敢編排老子的事兒!東子,你剛才也進院子看了,我媳婦兒的身子是不是還在棺材裡躺著?那幾個跟你來的老鄉有沒有說她是假的?」

  「沒有。」東子搖了搖頭。

  李朝先道:「剛才你們來說是接到報案,出了人命,來看看是自殺還是他殺,所以去驗看了我媳婦兒的屍骨,現在又弄出來別的事兒,還要驗看,當我是沒火性的泥人了吧?嘿嘿,鄭大所長,我今天就不讓你進!你也沒帶搜查令吧?你要是剛私闖民宅,我就敢放狗咬人!我可是養了三條藏獒!」

  我想去看李朝先那讓他夜夜做惡夢的臥室,他卻推三阻四,我本就懷疑,而現在,他又寧願得罪死一個鎮派出所的所長,也不讓我們進院子,所以我更加疑慮院子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於是我道:「李朝先,你那屋子必定有祟物鬧事,只貼一張符咒根本沒用,那是治標不治本!還有,你妻子是代你受業報而刑克至死的,戾氣深重,怨恨非常,如果不好好解決,遲早還會發生大事!」

  李朝先猶豫了片刻,道:「我信小師傅的話,不過這也要等我媳婦兒過了頭七再說吧,到時候我親自去陳家村請您!」

  怎麼說都不行,李朝先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阻止我們入內。

  怎麼辦?

  我看了看鄭軍強,鄭軍強又急又氣,也是沒法,我一咬牙,道:「李朝先!那個彩霞生前是不是水性楊花的人?」

  「啊?啥?」李朝先呆了呆,隨即憤憤道:「這是誰說的!我媳婦正正派派,咋就水性楊花了!」

  我冷笑道:「正正派派?你可知道她去世以後幹什麼去了?她去勾引唐奎了!」

  「你,你,你胡說!」李朝先想要罵我,卻也不敢,只氣急敗壞跳腳罵道:「我去撕爛了唐奎那混賬行子王八蛋的茅缸嘴!」

  我淡淡道:「你先別撕唐奎的嘴,你先想想,昨天夜裡彩霞的屍體到底有沒有失蹤?如果真有其事,到時候你也要死到她的手裡!想想看,一個屍體自己跑出去,臨到明又自己回來,你就不瘆的慌?」

  李朝先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目光接連閃爍,就在我以為他被我說服的時候,他卻又搖了搖頭,道:「小師傅,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彩霞的屍身真的好好的,沒有丟。」

  我也有些急了,這李朝先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知道禍在不測,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不行,這是逼我動真章了!

  「李朝先!」我猛地一喝,李朝先被唬了一跳,詫異的看向我,我眼神一變,柔和至極,一點魂力,如電激馳,迷魂科,著!

  李朝先的眼神猛然混沌,我淡淡道:「帶我進去。」

  「好。」李朝先應聲而走,扭頭打開門,當先便進,我跟著就走,江靈見這陣勢,早知道我是用了迷魂科,也不詫異,尾隨在後。

  「這……哎?怎麼弄的?」鄭軍強和東子倒是面面相覷,驚疑不定,兩人期期艾艾了半天,也跟著進去了。

  院子果然好大!

  我一路用魂力操縱著李朝先,倒是不敢分心,所以對李家大院只看個大概,這院子分作兩處,似乎是李朝先住在東,西邊帷幕帳幔,黑白深藍相交雜陳,似乎是彩霞的靈堂所在。

  整個院子,清一色的水磨石地,主房、耳房、配房、灶房、車棚、門樓甚至茅房都建的整整齊齊,錯落有致,牆壁上白光光的瓷片珵明發亮,屋脊上紅澄澄的琉璃瓦耀眼奪目,幾頭雄壯的藏獒呲牙瞪眼,發出陣陣低沉的吼叫聲。

  幾個男男女女在院子裡默然走動,見了我們也不吭聲,只低頭做雜務,他們胳膊上都纏著孝布,但是卻面無戚容,應該是在李家幫工的傭人。

  西邊倒是有輕微的哭泣聲、抽噎聲傳來,不用想便是李家以及彩霞的親人在守靈。

  我拿眼大致一瞥,並未見任何異樣,只西邊靈堂處,一股黑氣悄然隱沒。

  好烈的邪氣!

  這已不是正常死者所能發散出的氣,正常死者所散之氣乃是慘白,而非濃黑!

  看來奎子沒有說謊,這個彩霞果然有問題!

  念及此,我又多了幾分小心,一邊控制著李朝先,一邊小心翼翼地逡巡四周,往西院挪動步子。

  突然間,我靈眼一動,竟瞥見東院主屋中另起一股黑氣,濃郁沖天,逕奔雲霄!

  只這一瞥,我的眼睛都有些澀然刺痛!

  我大吃一驚,好厲害的邪氣!

  這一分神,李朝先便已從迷魂科中脫身,緩緩醒轉過來,夢囈似的道:「你們,你們咋都進來了?」

  「是你帶我們進來的啊,李哥。」東子道。

  我卻沒心情和李朝先說閒話,劈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喝道:「李朝先,你在主屋裡到底弄了什麼!」

  「啊?」李朝先神色張皇道:「我,我啥也沒弄……」

  我怒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快給我說實話!你屋子裡那邪氣,就算冤死一百人釀出的怨氣也不夠!」

  「我,我真的啥都沒弄啊……」李朝先略帶哭腔道。

  院子裡已經有人圍了過來,問是怎麼回事,我一把推開李朝先,罵道:「你就作死吧!」

  我惡狠狠啐了他一口,憤然往屋子裡衝去,江靈也連忙跟了上來。

  我當先進入屋子,只見西側室門緊緊掩著,卻有紙香燒燃味傳出,更兼寒意森森,我上前一腳踹開木門,赫然看見裡屋正中靠牆處擺著一條長几,几案上放著一尊三尺多高的瓷俑,那瓷俑臉上凝結著一抹極其詭異的笑,一雙眼似乎活了一樣幽幽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