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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屍氣印封局

  華明無奈地歎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我說道:「如果麻衣陳家在此,用他們那稀奇古怪的眼睛看,必然能看見那屍氣封印,再用他們的狗鼻子聞聞,就能嗅到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味道。說來也奇怪,同樣都是人的眼睛、鼻子,同樣都是感覺敏銳,怎麼我就看不見、嗅不到呢?小方的眼睛、鼻子也都比我好使,這是怎麼回事呢?我明明是醫門中的高手,隨便一個相士能比我厲害嗎?真是奇哉怪也!怪哉奇也!」

  我臉上一熱,心中暗道:「這華明難道是看穿了我的來歷?管他呢,他不點破,我也不說破。」

  華明自怨自艾了一陣,忽然又自言自語道:「嗯,病人身上的各種味道,麻衣陳家的人就嗅不到,病人身體上的各種顏色,麻衣陳家的人也看不出來,嘿嘿,我就能。」

  說完這些話,華明又嘻嘻哈哈高興起來。

  我聽得暗暗好笑,華明忽然大叫一聲:「對了!」

  我被他嚇得一愣,只見他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我道:「阿方,你不是有法眼嗎?法眼相邪,屍氣你應該看得見啊,葉梨花的印封局是用屍氣營造的,你看不見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有法眼是不假,法眼也確實能看見邪祟之氣,你看我的眼睛紅的幾乎能流出血來,就該知道咱們所處的環境該有多邪了。但葉梨花的功力不淺,她用了某種邪術控制住屍氣,營造出了印封局,也就是將邪祟之氣轉換成了具備神秘能量的氣場,已經不是單純的屍氣那麼簡單了,因此我能看見實質存在的邪祟之氣,卻看不見無形的術。除非我有靈眼,靈眼相氣、法眼相邪,兩相結合之下,或許能看出一些端倪。」

  華明沮喪地說:「這樣啊。我本來想你如果能找到那印封局的所在,我就能破掉它呢。」

  我詫異地道:「你能破掉那印封局?你懂法術?這是山門的本事吧,你不是醫師嗎?」

  華明道:「山、醫、命、相、卜互相關聯,哪有那麼明確的界限。葉梨花用屍氣營造印封局,必然是至陰之物,我有至陽的藥物,不是正好克制嘛。」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忽然心念一動,把食指伸到嘴裡,使勁咬破,擠出了幾滴鮮血,抹在手指頭上,然後伸直胳膊,用之前老爸教的練氣方法,使體內的氣緩緩流轉,朝著一個方向流去。

  由於陰針封印,我的體內雖然難以聚集真氣,但是驅使內息流轉的方法還是有的,而且我的血脈之中有的是陽罡之氣,稍作驅使,便能使一些罡氣直透指端,為我所用。

  做完這些程序後,我慢慢往前走去。

  剛才,華明的話提醒了我,用屍氣營造的印封局乃是至陰之物,而我的血氣是至陽之物,以至陽碰至陰觸碰,必然會有反應,有了反應,我就能感知到,這樣我就可以找到印封局的具體位置。

  華明愣愣地看著我,呆呆地問道:「阿方,你這是要幹嘛?耍什麼蛾子?」

  我沒有說話,而是全神貫注地慢慢移動著步伐,忽然間,我的手指像是碰到了某種實質存在的東西一樣,嗖的一陣麻癢,還有一絲炙熱的刺痛,我立即停住腳步,手指繼續往前觸動,瞬間,一層冰涼的堅硬東西被我碰到,手指忍不住一抖,指尖處那一片原本平靜的空氣像水面起風一樣波動了一下,緊接著,一股更加尖銳的刺痛感從我的食指指端向體內傳播開來。

  我把手收回,朝華明微微一笑,道:「是這裡了,這裡就是屍氣印封局所在。」

  華明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是用體內的罡氣來找印封局的?你能控制你體內那股至陽的罡氣?」

  我說:「勉強可以。」

  華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罡氣附著於血脈之外,陰陽又相濟不沖,偏偏還生著一雙法眼,你這人當真是奇怪的很啊。我真想把你解剖了,看看你身體內是什麼構造。」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華明「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別當真。」

  說完,華明歪著頭,盯著印封局所在的空間,自言自語道:「這局的程度似乎挺強烈的,嗯,看來要用那種藥粉……」

  說著,華明開始把手伸進懷裡摸索,不多時,他空手出來,嘟囔道:「不在懷裡,在腰上。」

  他的腰間挎著一個皮囊,鼓鼓的,似乎也裝了不少東西。

  華明打開皮囊,又摸索了一陣,然後掏出來一個赤紅色的紙包,點頭道:「是它了。」

  華明把紙包打開,裡面包裹的全是極其細微的藥粉顆粒,如果不細看,幾乎以為是一灘紅色的濃液,華明小心翼翼地攤開紙包,瞇著眼睛,把嘴湊到紙包邊上,腹部一縮,然後「呼」的一口丹田之氣噴了出去,那紅色藥粉立即鋪天蓋地而去,就好像下了一場極緊的紅雪。

  「破開吧!」華明大叫一聲,擺出一副瀟灑得意的姿勢。

  「嘶!」

  一股焦臭氣味撲面而來,我掩鼻而看,只見空中平白燃起了一片詭異的森白火焰,火焰慢慢擴散,原本是墳塋、墓碑、樹木的地方,忽然變了模樣。

  一個巨大的紙紮房屋矗立在眼前,這紙房子的形狀是一個大瓦房,三間連在一起,中間高,兩邊低,畫筆描繪出來的青磚灰瓦,顏色極其鮮艷,中間那房子簷下還畫著幾盞燈籠,令人驚奇的是,紙房子裡隱隱有燈光從紙糊的窗戶口裡透出來,那燈籠似乎也亮著,在黑夜裡熠熠發光。

  華明傻眼了,他喃喃道:「我滴天!這是個什麼情況?」

  我嚥了一口吐沫,道:「這是給死人燒的紙房子,讓死者在陰間裡住的。」

  華明揉了揉眼,道:「可我為什麼感覺這紙房子像真房子一樣,而且你聽,裡面好像還有聲音。」

  我一愣,隨即聽見屋內傳出「嘎吱、嘎吱」的怪響,似是床板晃動的聲音,接著便聽見有女人高一聲,低一聲的呻吟喊叫。

  那是葉梨花的聲音。

  徐國慶和葉梨花在這紙房子裡!

  我的臉立即有些火熱。

  華明道:「阿方,你聽見了沒有,嘎吱嘎吱響呢!」

  「我聽見了!」我沒好氣地說。

  華明看了我一眼,尷尬地一笑,然後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不守婦道的臭女人!徐哥也不嫌晦氣!」

  驀地裡,我忽然聽見徐國慶大叫一聲,接著裡面便沒有任何響動了。

  我心中一驚,暗道:「莫不是徐國慶出了什麼事情?」

  華明手掌一翻,亮出三稜刺來,殺氣騰騰道:「咱們衝進去如何?」

  我說:「好!」

  我們兩個立即往紙房子屋門口衝去,剛走到門口,卻聽見裡面葉梨花的「咯咯」嬌笑聲,徐國慶低聲嘟嘟囔囔地說著些什麼。

  華明一頓腳步,拉著我又往回退,我奇怪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華明臉上紅彤彤的一片道:「葉梨花長得好看嗎?」

  「好看啊!不是,你問這個幹嘛!不是去救徐國慶嗎?」

  華明歎了一口氣,道:「你也知道,我臉皮比較薄,見不了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場景,我不好意思這麼衝進去,要不再等一會兒?徐哥的本事不小,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我焦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開玩笑!你知道那個葉梨花是什麼變屍嗎?是夜屍!這是屍變十種中最難對付的變屍之一,她既然能控制住徐國慶,就能輕易殺了他!」

  「是嗎?」華明為難了片刻,然後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道:「那咱們就就去吧!」

  說完,華明又拉著我往門口走去,我說:「你也給我一把刀,我沒帶什麼武器!」

  華明愣了一下,道:「你還要參加戰鬥?我看你不會武功啊。」

  我說:「我要防身!你這麼不靠譜,我怕待會兒倒霉。」

  華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那我把手槍給你吧?」

  我說:「我不會用槍。」

  華明道:「好吧,軍刺給你,我用小刀。夠意思吧,阿方?」

  華明把三稜軍刺遞給我,他從摸出來一把小刀,就是之前跟屍柳打鬥時,他用的那把類似手術刀的短刃。

  我們慢慢湊到門前,我忽然發覺屋裡沒有什麼聲音了,剛一愣,紙糊的門忽然開了,我吃了一驚,華明拉著我就往後退。

  「喲,是你啊,你也來了啊,我正想著去找你呢,呵呵!嘖嘖,小兄弟,你還另帶了一個男人,真是對我好啊!」

  徐國慶和葉梨花並肩走了出來,徐國慶默不作聲,葉梨花卻笑吟吟地說起話來:「小兄弟,你拿著利器幹嘛?殺人嗎?」

  我見她步伐穩健,身形靈活,連說話神態、表情也和之前大不相同了,顯見是從徐國慶身上得到了不少好處,我心中既吃驚又憤怒,嘴上惡狠狠地道:「不是殺人,是滅屍!」

  葉梨花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華明喊道:「徐哥,你怎樣?」

  徐國慶慢慢地向我和華明走來,道:「你們都來了啊。」

  我見他神情萎靡,像是極困極乏的樣子,不由得開啟慧眼,去相他的精神,這一相之下,我駭然發現,徐國慶腦海中竟然是一片混沌,三魂不在其位,七魄流離無依,他的精神狀態正處在一種十分詭異的情況,換句話說,他竟然在做夢!

  徐國慶醒著的狀態下,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