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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張家舊事

    我的父親叫張國華,張家祖上是江西有名的風水世家,最輝煌的時期曾被請去給國家工程指點江山地脈。
    民諺有云:“陰陽三代滅,道師三代絕”,這個說法,就是說陰陽先生(看風水的)、道師等習法之人,家傳最多只能三代,否則將絕後,這是上天對竊天機者的懲罰。
    這話一點沒錯,就在我九歲的時候,父親張國華就出了事。
    那還是八十年代的事,張國華行走江湖,一日,在一座叫金雞山的地方迷了路,辨不清方向了。
    正巧,遇到了一個砍柴的老頭。老頭得知張國華是一位迷了路的風水先生,便帶著他來去到了一個小土崗,說時常見到那裡冒紫氣,問張國華這是什麼緣故?
    金雞山森林茂密,但是這小土崗卻是一塊草地,離得還遠呢,張國華果然也瞧見在那個土崗處升起來一縷紫氣。走得越近,看得反而越是模糊不清,等來到近前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話說這塊青草地,也是長得奇怪。四周都是平地,只有這地方才有一個小土崗。土崗中間凹,四處高,就像哪個胖子一屁股坐上去,硬是給壓出來的坑。從整體上看,這形狀很像一個沙發座兒。
    張國華來到近前,前後左右看了又看,眼中放著精光。
    砍柴老頭問他是不是這個地方很特別?張國華自然是閉口不說。
    這時,砍柴老頭見也到中午了,就拿出自己的飯盒,還有酒,就請張國華一起吃。
    張國華不習酒性,幾杯下肚就喝醉了。
    見張國華醉了,砍柴老頭心知有戲,於是就又去問他,這個地方是不是很不錯?
    張國華因為喝醉了,不無感慨地說:“真沒想到,在這地方還會藏著一塊風水寶地!”
    砍柴老頭試探地問道:“你是說……”
    張國華道:“要是能把屍骨葬在此處,過不多久就會家族興旺,兒孫之中還能出個大官兒。”
    砍柴老頭點了點頭,心裡就有數了。
    休息了一會兒後,張國華醉意醒了幾分,記起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就問砍柴老頭,他剛才說什麼了?
    砍柴老頭就說:“先生說這裡是風水寶地,誰要是能把屍骨葬在此處,兒孫就能出大官,大富大貴!”
    張國華嚇了一跳,心道中了這個砍柴老頭的計,讓自己酒後亂言,道破了天機。心中害怕,就對砍柴老頭說:“我剛才說的話,你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你知,我知,便可,要不然我就該遭天遣了。”
    砍柴老頭說不會。
    張國華還是擔心,就又說:“你自己也別想著佔這塊地方,你沒那個福德享受。”
    砍柴老頭就有些不高興了,問他為什麼?
    張國華就說:“寶地贈有福人,我看你面相,你祖上陰德少積,福德太薄,這種寶地注定了是要留給有福德之人,你還是少打主意了,無福之人強取,反而徒增災禍。”
    砍柴老頭嘴上點頭稱知道了,但是心裡卻不這麼認為,暗自打算,等以後自己用得著了,就叫兒子把自個兒埋葬在這塊風水寶地上。這樣,以後自家後代就能大富大貴了。
    回到家中,砍柴老頭就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兒子,還把兒子領到金雞山那塊草地上看過一次。交代兒子,說等他死了以後,一定要把他埋在這兒。
    他兒子說:“我記住了。”
    砍柴老頭不放心地叮囑道:“這件事就咱爺倆知道,絕不能告訴別人,知道不?”
    他兒子說:“這我知道!”
    他兒子是個聰明人,當時也有二十來歲了,還在小縣城裡做些小生意,他知道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所以一直守口如瓶,從不對任何人講。
    那之後,砍柴老頭一直在金雞山砍柴,累了,他就跑到那塊草地上,在這個“沙發”上坐一會。躺在那草地上,看著山下的秀美風景,想到自己百年歸老之後,能在這個地方睡一輩子,他心滿意足。
    當然,砍柴老頭天天跑到那塊草地上去,可不真的那麼想入地永眠。而是砍柴一來休息,二來是擔心這個風水寶地被別人佔了去,所以每天都會去看一看。
    不過後來有一天,還是出現了情況……
    話說,就這樣過了一年,砍柴老頭畢竟年紀到了,得了癌症,到了晚期,命不久矣。老頭就吩咐兒子,說等他死了後,記得一次要將他埋葬在那金雞山的寶地上。兒子自然滿口答應,知道只要佔了風水寶穴,他們家就能大富大貴了。
    這一天村裡有個姓王的老頭也得了重病,已經沒多少時日了。他的兒子在城裡經商,挺迷信的,就請了個風水先生來給他爹選墓地。
    說來也巧,砍柴老頭尋思著自己不久就要死了,於是就想再上山去看看那塊風水寶地。結果一出門,就碰到王老頭的兒子帶著一位風水先生,這位風水先生正是之前在金雞山迷路的那位張國華。
    砍柴老頭很驚訝,這一刻,砍柴老頭的腦袋“嗡”一下,就知道這塊“風水寶地”怕要不保了。
    一問王老頭兒子,這是準備要去哪看風水。
    王老頭兒子就說打算去金雞山。
    砍柴老頭只覺得心急如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要知道金雞山上的那塊風水寶穴,只有三個人知道,他,他兒子,還有就是那位風水先生。如今王老頭家請的就是這位風水先生,而且去的就是金雞山,這不就是要把那風水寶穴給指給王家麼?
    想到這裡,砍柴老頭趕緊回了家,把這事告訴了自己兒子,說那塊風水寶穴就要不保了,當初那位風水先生被王家給請來了,正要去金雞山呢。這可該怎麼辦啊?
    他兒子也心疼,就問爹:“爹,你真的那麼想葬在那裡嗎?”
    砍柴老頭自然猛地點頭說:“是的,我活了幾十年,從沒有見過哪個地方比那好的,死了睡在那裡,肯定比活著還舒服。”
    他兒子就說:“現在除非不讓那個風水先生去金雞山,否則那塊風水寶地怕是落不到咱家頭上了。”
    砍柴老頭就問兒子,那怎麼才能不讓那個風水先生去金雞山?
    他兒子就說:“攔是攔不住了,今天攔住了,誰又能攔得了明天?就算他不上山,可是他長著嘴巴,他會說啊,他把那塊風水寶穴的位置對別人說出來,那塊寶穴還是得改名換姓被別家給佔去。”
    想著想著,他兒子就說想到了一個辦法,說:“爹,你這麼想要睡在那裡,甚至覺得睡在那裡比活著還舒服,如今你也癌症晚期了,不如你把命給豁出去,跟那風水先生同歸於盡,這樣那塊風水寶地就再也沒有人跟咱們家搶了。”
    原來,砍柴老頭的兒子想的辦法就是,讓砍柴老頭騎著托摩好心送那風水先生到山腳下,半路上故意把車騎到山崖下。一來,把風水先生張國華除掉了,二來,砍柴老頭反正癌症晚期了,死了正好埋葬到風水寶地上,滿足他這大半年來最大的心願。他也就冥目了。
    砍柴老頭聽完兒子給出的計謀,一想,自己反正沒幾天活頭了,多活幾天只是多浪費幾天糧食,不如死了還能得到一處風水寶地長眠於地下。
    就這樣,砍柴老頭趕緊騎著摩托車追上了風水先生張國華,就熱情的說要載張國華到山腳下。
    再說那張國華,因為之前就與砍柴老頭有過一面之緣,見是熟人這麼熱情的要載自己,也就沒有多想,直接就坐上了摩托車。
    出了村,到金雞山有一段路,十分險峻,山崖百丈之高,人若栽下去了,準是沒有命活。
    話說,砍柴老頭載著張國華就出了門,到了那段險峻之地,便直衝沖的向著路邊的懸崖就衝了下去。就這樣,二人一命嗚呼!
    王家人來到山下,不見張國華,也不見砍柴老頭,就四處尋找。最後,發現他們已墜落山崖,找到他們人時,二人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因為是騎摩托栽下山崖而死,自然就只屬於意外橫禍,也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是一起有目地的謀殺,畢竟騎車的砍柴老頭也一同墜下山崖了。
    張國華是王家人請來給王家看風水的,如今出了事,該如何向張國華的家人交代呢?
    王家人原本想怪砍柴老頭害死了張國華,可是砍柴老頭的兒子因為喪父,悲痛萬分,王家人只得自認倒霉,因為王家人的兒子在城裡做生意,比較富有,就拿出了兩萬塊錢,讓砍柴老頭的兒子送給張國華家裡去,算是王家一點慰問金。
    就這樣,出事後的第二天,砍柴老頭就埋在了金雞山的那塊風水寶地上。然後砍柴老頭的兒子又將張國華的屍體送到了張家,告訴張家人,說張國華為了給他們家看風水,結果看完後就出了橫禍,交通意外墜下了山崖。然後還給了張家兩萬塊錢,讓張國華的妻子好好過下去。
    張國華的妻子得知噩耗,一個想不開就跳了井,留下一個六歲的兒子無人照顧成了孤兒。
    而這個孤兒,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