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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天降冥幣

  聽到張哈子的那一聲慘叫,我趕緊衝上前去,想要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推開。可是我卻忘了。我現在看到的。僅僅只是一個幻象,不管我怎麼弄,根本就碰不到張哈子的身體。
  我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跑到舅公面前。求他放過張哈子,以及凌絳。只是。我喊了半天,都沒有得到舅公的任何回應,只是聽到張哈子那痛苦的嘶吼以及亂罵。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等等,我記得舅公當時被張漸搾乾血液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如果張哈子現在也是中了同樣的匠術的話,那麼時間至少也應該是三天三夜。而且張哈子比當初的舅公肯定要厲害很多,這麼算時間肯定是多於三天。但是從我進來到現在。時間肯定沒超過三天。可是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張哈子。難道說張哈子自己已經逃脫了那個匠術?
  不對,如果張哈子逃脫了那個匠術。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被關進棺材裡面。現在又落進我舅公的幻象裡!那麼就只有一種解釋了,張哈子現在還在承受著搾乾血液的煎熬!
  可是,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張哈子在被搾乾血液啊。這又該怎麼解釋?
  我想到我進來的時候,我的手機沒有信號,但是張哈子卻是在這裡接到過我的電話,也就是說,這裡其實是有信號的,只不過我看到的卻是沒有信號。而且,懸棺明明被我和陳先生把紅色麻繩砍斷了,我卻看到還在空中吊著。
  鬼迷眼!
  肯定是我進來的時候被鬼迷了眼,所以才沒有看到張哈子,然後就被舅公給裝進了棺材裡。
  對,一定就是這樣!
  那麼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逃出舅公的幻象,然後去救張哈子!
  可是,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我記得張哈子之前對凌絳說的話,說我有一個什麼身份,就連他張哈子都搞不贏我。可是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個所謂的狗屁身份,這樣也不至於我站在這裡不知所措!
  我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告誡自己著急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我看著地上的那十三個腳印,心亂如麻。
  不是說十三太保落子定是十三枚銅錢麼?為什麼現在張哈子走了十三步也能發動?
  形式!又是他媽的形式!只要形式做到了,不管是不是銅錢,應該都可以發動。而且,這搾乾血液的匠術並不是真正的十三太保落子定,所以應該和銅錢沒有關係。
  我仔細的回想之前我舅公被搾乾血液之前,是張漸褲管裡面跑出來一個小紙人,把舅公扔在地上的第一枚銅錢給變換了一個角度。所以,這個匠術應該是在十三太保落子定的基礎上演化而來的。
  可是,就算我想明白了這些,對於我破解這個匠術又有什麼幫助呢?
  我全身上下唯一的倚仗就是鎮魂鈴。於是我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鎮魂鈴,這一摸之下,我徹底的驚呆了。
  我的鎮魂鈴不見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被關進棺材的時候,鎮魂鈴還在我的脖子上,怎麼可能不見了呢?難道是我被棺材板子打暈了之後,被紙人舅公給偷走了?如果是它偷的,它拿我的鎮魂鈴幹什麼呢?
  沒有鎮魂鈴,我還能幹什麼?生火手勢,心火手印,奈河橋,引魂渡河,陰陽兩界一線牽,五心朝天,……我一個一個在腦海裡回想,然後又一個一個的排除,想到最後,我發現,竟然沒有一個是可以破除這個幻象的。
  當初的凌絳倒是用封金掛印破過趙佳棠的鏡界,可問題是我不會封金掛印啊。在對付趙佳棠的時候,他們倒是說我用過掛印封金,可是該怎麼用,使用什麼手勢,我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不行,掛印封金這條路肯定走不通。
  我再次把我知道的匠術從頭到尾捋一遍,我突然發現,我剛剛不是新學了一個匠術麼?大蓮花印!
  於是我閉著眼睛坐在地上,學著凌絳的姿勢,雙手結一個蓮花手印,然後嘴裡念著凌絳剛剛念過的那段話。當我念出最後一句賜我遍地生蓮的時候,我睜開眼,看見我地面上什麼都沒有,但是天空中卻是像下雪一樣,不斷的有東西掉下來。我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張張的冥幣!
  說好的蓮花呢?怎麼變成冥幣了?難道是我結印的姿勢不對?於是我試著換了幾個姿勢結手印,結果都是一樣。冥幣沒完沒了的落下來,沒多久就把整個地面鋪滿了一層。
  當那些冥幣接觸到張哈子留下的腳印時,頓時被點燃,但是發出來的火焰卻不是綠色的,而是黃色的,就和平時燒紙的火焰一樣。一股濃煙頓時瀰漫整個地宮,我被熏的不斷咳嗽。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我的後腦勺一痛。這種痛不是簡單後腦勺那種痛,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痛得我覺得整個地宮都在搖晃,那種眩暈的感覺使得我不得不閉眼倒在地上。
  等了好一陣,我才感覺到好一些,等我睜開眼的時候,我卻看見,我又重新躺在了棺材裡。手機的閃光燈還亮著,我發現我所在的這口棺材和我之前躺過的棺材有些不太一樣。這口棺材竟然只有槨,沒有棺!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即便再窮的人家,買不起槨,至少也會整個木匣子來當棺。像這樣只有槨沒有棺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因為沒有棺,所以棺材裡面的空間顯得特別大,我甚至能夠蹲在裡面,還不用塌著腰。這樣就好使勁兒多了,我拿著篾刀就劈棺材板子----棺材蓋子太厚,不做考慮。
  可是,沒劈幾下,棺材蓋子就自動打開了,我看家陳先生一臉懵逼的看著我,問我,你搞么子?
  我講,我在想辦法逃出來。
  陳先生,棺材蓋子輕輕一推就開老,你砍板子搞么子?
  我被陳先生這話給問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我只能默默的安慰我自己,我是上次被活埋給埋怕了,所以潛意識以為棺材蓋子只要蓋上了就一定會被釘上子孫釘。
  為了避免我的尷尬,我問陳先生,你啷個下來老?
  他講,我要是再不下來,你都要陷到幻象裡頭出不來老。
  陳先生講完話,就把手中的鞋子穿上,我看到他另一隻手裡面拿著一個冥幣撕成的小紙人,小紙人的腦殼上寫著我的名字和年齡。我去,這不就是電視裡面演的那些打小人用的邁?
  陳先生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講,早就喊你少看點電視,你偏不聽。電視裡頭有幾個是真滴?這喊過「當頭棒喝」,我找不到你人,只能撕個小人當成你來打。
  當頭棒喝,這個我聽過,當初我在張家村的時候,跑到了河裡去,就是被船工伯伯陳有禮打醒的。當時他也說是當頭棒喝。不得不說,我再一次被匠術的這個「形式」有了新的理解。
  糟了,張哈子!我四下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張哈子。難道我現在還在被鬼迷眼?
  我把剛剛看到的大致給陳先生講了一遍,陳先生聽了之後點頭講,我就講,索子(繩子)都砍斷咯,那口棺材啷個哈懸到空中滴,原來是鬼迷眼。難怪一進來就感覺好像有雙眼睛盯到我看,但是又沒找到到哪個地方,被鬼迷眼老,找得到才怪!
  講完話,陳先生從腰上抽出那根銅煙槍,點燃後吸了一口,然後把銅煙槍放在手心。陳先生講,煙斗指到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就是迷到我們兩個眼睛滴那個陰人。
  我點點頭,這有點像風水先生經常用的羅盤。
  然後我看見,煙斗先是指著西北方,然後又跳到東南方,接著就開始在陳先生的手心轉圈,速度快的驚人!
  陳先生一把握住銅煙槍,臉色煞白的講,這他媽滴就是個鬼窟!你們這些年輕人,玩么子不好,跑到這個地方來玩?
  我知道陳先生並不清楚匠人圈子內部的事情,所以他並不清楚瞞天過海和五十年一輪迴,但是現在並不是解釋的時候,所以我講,現在講這些遲了,先救張哈子出來再說。
  陳先生講,看都看不到,啷個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