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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九嬰朝殿

  說實話,我很少看到張哈子臉上露出過這麼驚恐的表情,即便是當初在我們村子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麼不淡定。以至於他把話都說錯了。----在我看來,他應該是讓我把他身體外面的那一層紙給扯掉,但是情急之下說成了把他的衣服給脫掉。
  但是就算是把紙給扯掉,難道他就可以出來了?
  張哈子看我沒動。又是一陣罵,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莫趴到地下裝死,趕緊給老子爬起來,沒得時間老。你看哈周圍。這些紙人裡面都是活人,要是我們腦殼都埋到土裡面去老,就都死老。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後果,但問題是我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聽我的指揮。我試圖著掙扎了一下,但是只要輕微的動一下。哪怕僅僅就是手指頭。整個身體都會痛的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一樣。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後問我,你剛剛搖了幾次鈴鐺?----忘記你講不來話老。這樣。搖了一次你就眨一下眼睛。
  於是我趕緊眨了三下眼睛。
  我看見張哈子點了點頭,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講了一句,果然還是要姓洛滴來用,這就是命。
  我很想問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試了試,還是放棄了,痛!
  張哈子講,你快點兒休息,趕緊起來幫我脫衣服,再遲就搞不扯(來不及的意思)老。
  又是脫衣服?難道不應該是把他外面的那層紙給扯掉嗎?看來張哈子真的是要我幫他把衣服給脫掉。但是,脫衣服真的能夠解決問題麼?我表示很懷疑。
  張哈子講完之後,我就看見他皺著眉頭看著頂上的那口棺材,嘴巴裡面還念叨著什麼東西。我看見他越念叨臉色就越難看。到後來蒼白的就好像是那些紙人的臉一樣。
  但是就算是這樣,張哈子並沒有停下來,還是在念著什麼,只不過這一次他念幾句之後就會看一眼四周,然後再看看頭頂,要麼點點頭,要麼搖搖頭,重新開始念。看上去,好像是在算什麼方位。
  我順著張哈子的眼神看上去,只看到一塊黑漆漆的棺材板子,其它什麼都沒看到,也不知道張哈子到底在看什麼。至於四周,全部都是紙人,更加沒有什麼可以看的。
  突然,我感覺那口巨棺好像是往下沉了一大截!我一開始還以為這是我盯久了造成眼睛疲勞而產生的幻覺,可是當我收回視線再看張哈子的時候,我知道,這是真的。----張哈子的身體也往下沉了好幾分,之前他的手肘還露在外面,現在手肘已經完全被埋進土裡去了!
  不僅如此,我還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就好像是這個山頂的大氣壓突然增高了一樣,壓得我連呼吸都開始有些困難。等我再抬頭看那口棺材的時候,我發現,那口棺材竟然在慢慢下降!張哈子他們的身體也在繼續下沉!按照這個速度,不要多久,他們就會被徹底的埋進土裡!
  張哈子看了一眼頭頂,好像很是無奈的笑了一聲,然後低聲講了一句,搞不扯老,這也是命。
  我不曉得張哈子口中的命到底是什麼,但是我曉得,張哈子和凌絳他們的命肯定是在我手中,如果我不能把他們救出來,我想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於是忍著痛掙扎著坐起來,直截了當的問張哈子,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十分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也沒有再矯情說你多休息一下之類的話,而是直接講,你上山的時候,在路邊上看到小人兒一樣滴東西沒?
  我講,你說的是小人兒石刻?我看到了,上下一共九個。
  張哈子點頭講,你來的時候它們的眼睛是睜著滴還是閉著滴?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講,都是閉著的!----不對,最後一個指路的小人眼睛是睜著的!
  張哈子聽完我的話之後,講,那可能哈有機會。你先過來幫我把衣服脫了。
  我依言把張哈子的衣服扣子解開,然後把衣服往下拔,但是衣服已經埋了一大截在土裡面,想要脫下來根本就不可能。
  這時候張哈子講,你到我後面看一哈,我背上滴那個紋身有沒有全部露出來。
  我繞到張哈子的背後,再一次看到了這個奇怪的紋身。第一次見到這個紋身,是在我們村子的魚塘。不過就算是第二次看見,我還是認不出來這是個什麼紋身。
  我看了一眼,然後對張哈子講,好像是有一小段被土埋了。
  張哈子著急的講,挖出來!快!
  我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沒有什麼鐵鍬之類的工具,就連個石頭都沒有,用什麼挖?
  手!
  我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用手指開始挖土。重慶的山多是沙土,沒幾下我的手指頭就被磨破了,有鮮紅的血液流出來。但是我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往下挖。
  我的指甲蓋裡面已經塞滿了泥巴,有的還被泥巴給撐破了。指尖的肉早已經被沙土裡面的那些小碎石子給劃爛,十指連心,一股股鑽心的痛,差點沒讓我暈過去。
  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能暈,否則不僅張哈子會死,凌絳也會死,整個張家村的人都會死。
  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問張哈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都會被活埋?
  張哈子講,這件事將來話長,你先幫我把紋身挖出來……等一哈,不要挖老,可以老。應該挖出來老。
  我低頭一看,果然已經挖好了。但是張哈子後背又沒有長眼睛,他怎麼曉得我挖到位了?現在你下山,把之前你看到的那九個小人兒搬上來。
  我講,不要先把你挖出來?
  他講,放心,老子紋身都放出來老,要是哈有不長眼睛滴東西要搞老子,老子一口咬死他丫的!
  我不曉得張哈子這話是說真的還是在講氣話,但是我確實發現他的臉色比之前好很多了,眼神裡面再一次恢復了以前的那種光彩,我曉得,這種光彩叫做自信!
  我沒有多耽誤,忍著身上和手指傳來的痛,找準方向後,馬不停蹄的就下山去了。上山不容易,下山很快,沒多久,我就看到了第一個小人兒,然後抱著就往山上跑。
  這個小人兒看上去只有一個成年人的腦殼大小,但是抱在懷裡是真的重。比我空手上山的速度慢了不止一點兩點。等我好不容易抱了第一個小人兒到山頂之後,我看見除了張哈子,其他人的身體全部往下沉了一截。看來張哈子是真的有本事不讓自己下沉了。不僅沒下沉,我看見他的手腕好像都露出來了些。
  張哈子看到我上來以後,就指揮我把那個小人兒放在他西北角上,面朝著棺材。
  之後我又按照同樣的方法來來回回了八次,每搬上來一個石刻,張哈子就指揮我放在一個指定的地方。等到把最後一個指路小人抱上山的時候,我已經口乾舌燥,但全身卻濕透了,而張哈子的雙手剛好從土裡面抽出來。
  張哈子講,用你滴血在這些小人兒滴眼睛上點一哈。這叫點睛。
  我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我還是照辦了。只不過之前挖土時候留下的傷口,在搬小人兒的時候都已經凝固了,現在又要重新挑開,確實很痛。
  等我弄完的時候,我看見張哈子的雙手結了一個很奇怪但是我覺得有很熟悉的手印,這個手印我感覺我應該是見過,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聽見張哈子大笑講,哈挫挫,今天就讓你見識一哈重慶張家滴秘術----九嬰朝殿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