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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河道玄機

  你能想像那樣的畫面嗎?你坐在船上,原本風和日麗的,可是突然從河水裡冒出一顆顆白皙皙的腦袋。而且還全部瞪大著眼睛盯著你看。不僅如此。它們還要把船給弄翻,然後把你拉下水弄死你!
  我不知道你遇到這樣的場景會如何,反正我現在是害怕的要死。我本想做到船的右側去,這樣也好平衡船體。但是我立刻想到,這很可能也是它們的詭計。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坐到右側,其實很可能右側早就有紙人埋伏在那裡,等我坐過去後。就一把將我拉下水。
  可是,船體已經開始往左側傾斜了,如果我不坐過去的話,船馬上就要翻了。怎麼辦?怎麼辦?如果是凌絳在這裡,她會怎麼辦?如果是張哈子呢。他又會怎麼辦?
  在這一刻。我幾乎把我的腦子轉到了極致。可是,得到的答案都無法實施。因為他們兩個都會匠術。甚至是根本就不害怕這些紙人。就比如之前,凌絳伸手就提起一個紙人,跟罈子裡取粑粑似的,輕而易舉。但我不同,我不會匠術,我還特別招陰,他們能用的手段,我都用不上。
  完全不存在可比性!
  既然我沒有匠術,那麼接下來我就只有用最實際也是最簡單的解決方式了----暴力!
  我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崇尚暴力的人,否則當初我也不會選擇一個國文專業來度過我四年的大學生涯。可是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都還咬人,更何況我本身就是一個食肉的靈長類動物。
  船很快就要翻了,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我已經不知道我是從哪裡來的勇氣我抄起身邊的船櫓,坐在船的中間,從船尾的位置開始,一路橫嚮往船頭的位置掃來----船櫓所經過的地方,那些圓鼓鼓的腦袋全部發出一聲聲砰砰的爆炸聲,還有水從腦袋裡面爆出來,就好像是人的腦漿一樣,只不過是透明的----也幸好是透明的,否則我很可能當場就吐了。
  可是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這些傢伙就算是沒有了腦袋,身體還是可以照常行動,剛剛那個掐我脖子的紙人就是例子。這些紙人的腦袋雖然被我打翻了,可是,他們的雙手還是死死的抓著船板,繼續往下拉!
  眼看著船就要翻了,我的身體都快要保持不了平衡,更被說是組織第二次暴力行為了。我已經看到了綠幽幽的水面,也看到了在水面下那些遊蕩徘徊著的紙人,它們一個個仰著腦袋,睜著快要爆出來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我!只要等我下水,肯定就會立刻被它們分屍!
  我想,我這一次可能真的要死了。我就算是有心要用張哈子他們之前用過的匠術,我現在也沒這個機會了。
  就在我閉上眼睛等死的那一剎,我突然看見插在船板上的那朵紙花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我看見它竟然自己跳到了空中,然後又重新插在船板上。然而,我萬萬沒想到,這小小的一朵紙花,跳下來的時候,竟然把整個船體重新扳正了位置,居然恢復了平衡。
  這之後我還沒坐穩,船體竟然又原地旋轉了一個圈。因為旋轉的速度太快,那些抓在船沿上的紙人全部給甩了出去。還好我是坐在船體的中間,要不然我估計我也會被甩出去。
  等到船體稍稍停穩了些之後,我看到插在中間的那朵紙花的花瓣突然掉了一瓣,在空氣中閃過一絲綠光,消失無影無蹤了!
  之前凌絳交給我這朵花的時候,我就特地數過,一共只有九瓣花瓣,和觀音座下的蓮花台是一樣的瓣數。「九」這個數字,無論是在道家還是在佛家,都是一個圓滿的數字。
  水面上波浪一浪接著一浪,船體還在晃晃悠悠的左右擺動。我看了一眼船體的左右,右邊是上游,左邊是下游,不管是哪邊都不能去,很顯然是一個左右為難的局面。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前後了。
  我首先就排除了後退的可能,因為到時候凌絳要回來的話,我根本就沒辦法第一時間去接應她。可是待在原地更加不現實,水底下的那些紙人就不會允許我安逸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還有凌絳留下的紙花,可是一共只有九瓣,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所以,唯一的選擇就只有往村子那邊去。我轉了一個圈,再次回到了飲鴆止渴的局面。凌絳的兩朵紙花也沒能改變這樣的結局,只不過是阻慢了結局到來的速度而已。
  我原本打算和之前一樣,站在船尾去撐船,但是一想到倒影的事情,我立刻放棄了這樣的打算,而是選擇了坐在船上搖櫓。至少這樣我的雙手不用伸出船外。
  擔心那些傢伙會再次上來,我做好位置之後,立刻開始搖櫓。以前沒劃過船,一開始手法還不是很熟練,所以船一直在左搖右晃的,前進的速度不僅很慢,還經常劃錯方向,來來回回的修正很是費時間。
  按理來說,只要左右船櫓使得勁兒是一樣的,船體就不可能會跑偏,畢竟這水流的速度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我已經劃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了,船體還是一直晃晃悠悠的,我總感覺這種晃蕩根本就不是因為我船櫓使得不對造成的!
  紙人!
  肯定是水底下的紙人在搞鬼!它們肯定是不想我上岸!因為它們下了水之後,想要再上岸,就必須要找一個替死鬼,否則根本就沒辦法脫離水的束縛。
  我剛發現這個問題,立刻使勁兒搖櫓,只要速度快起來了,它們想要影響我的方向就會很困難。但是我的如意算盤再一次打空了。因為不管我怎麼使勁兒搖櫓,船體都沒有再往前動分毫,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呆在水面上,一動不動!
  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坐在這裡等死麼?
  我望著這茫茫的水面,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可是誰能夠想到在水底竟然會是那樣一種險惡的場景?
  我努力的回想著之前遇到的情況,想要找到類似的場景,然後好找到解決的辦法。可是我快速回憶一遍之後,我突然發現,我一共就坐過三次船,前兩次都是船工伯伯划船,而且平平穩穩,沒有任何差錯。
  等等,我記得第一次坐船工伯伯船的時候,船工伯伯在船上一直在吟唱著「鳴金收兵」的調子。
  對,問題就出在這裡!我早該想到的!
  為什麼張家村這麼好找,而且風景還這麼好,按照道理來說,觀光旅遊的人肯定不少,但是村子裡面卻沒有一個外人呢?對於那些愛旅遊的背包客來說,一條河算什麼,真想要過去,三百米的寬度,游都游過去了。
  但是這條河,並不是一般人都能過的,據我的分析,能從這條河進去的,要麼是張家村的人,要麼是匠人。所以凌絳剛剛可以輕而易舉的游過去,而我,就算是有一條船都過不去。但是從這條河出去,就不需要那麼多講究,所以上次我出去的時候,船工伯伯並沒有唱鳴金收兵,否則我當時就會注意到這點。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我試圖學著船工伯伯那天晚上的語調,一邊搖櫓一邊唱起來:
  冥冥厚土,茫茫蒼天,幽幽黃泉,青青翠竹,……重重萬山,鳴金收兵!
  我唱一句,搖一下,當我唱完最後一句鳴金收兵的時候,我發現,船已經靠岸了。如果張哈子當時在船上,聽到我把鳴金收兵唱的這麼難聽之後,我想他肯定會直接把我踹進河裡淹死算了。
  我上岸之後,擔心船會被那些傢伙拖下水,於是廢了好大勁把船給拖上了岸,還用船上的繩索把船在附近的幾棵青竹上面纏了好幾圈繫緊。弄好了這些之後,我才從船裡撿起凌絳給我的那朵紙花,握在手中蹲在岸邊等著凌絳他們回來。
  陽光下,河中央的水面上,我模模糊糊中看見有幾顆圓鼓鼓的腦袋冒出水面,它們伸出手來,對我揮了揮手,我似乎還隱約間聽見它們在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