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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孤立無援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說話的是一位老者,拄著一根枴杖。站在堂屋的左側。身後站著一些中年人,穿著打扮都是典型的莊稼漢子,但是他們個個手裡都拿著篾刀,頭上還戴著竹絲編製成的帽子。
  這位老者話剛說完。人群中就有人鑽出來將我和張哈子張牧給團團圍住,篝火旁那些看熱鬧的村民們。識趣的後退一步,但是卻對著那位老者恭謙的喊一聲村長。圍著我的那些人,看他們的年紀和張哈子差不多。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看著我就好像是看著一頭洪水猛獸一樣。
  我心想我這是第一次來你們張家村,以前也沒得罪過姓張的人,反而是你們張家村的張哈子,有事沒事就罵我是個哈挫挫。憑什麼我一來你們就要把我給活埋了?
  還有這個靈位。上面寫名字的字體為什麼會那麼熟悉。我記得好像是在哪裡見過。我想了想,很快就想起來。靈位上寫我名字的事情。我只見過一次,那就是在王青松死後,在王青松的家裡,當時有三塊靈位,王青松一塊,我大伯一塊,還有一塊就是我的。我記得那上面的字體就和現在的一模一樣!難道說,這塊靈位就是以前的那一塊?
  我記得當時看完了那兩塊靈位之後,因為外面王青松棺材的事情,就暫時沒有去理會靈位了,一直到後來送張哈子回重慶,都沒來得及問陳先生是不是那我和我大伯的靈位給處理掉。難不成,現在地上躺著的那一塊就是我老家的那一塊?可是,它是怎麼過來的,難道是自己走過來的?
  可是,如果它是自己走過來的,那陳先生之前說請仙登位已經給破了不就相互矛盾了嗎?如果不是,那麼這塊靈位就是新做出來的,可是,會有兩個人的字體是完全一樣的嗎?而且,其中一位王明宣還是死了好久的陰人了,他的筆跡沒人見過,誰又能模仿的出來?
  想到這裡,我突然靈光一閃,難道這位王明宣還沒有死!?想到這裡,我感覺到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這尼瑪是不是也太扯淡了?
  我看著地上靈位上的那五個字,我是第一次如此害怕見到自己的名字。以前上學的時候,在學校排名風雲榜上,我是那麼那麼的希望能夠看到自己的名字,而且我也一直保持在前幾名,可是到了現在,我對洛小陽三個字,竟然有了這樣一種深深的恐懼。我覺得我現在看見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一個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惡鬼,彷彿只要我一眨眼,它就會朝我撲過來咬我!
  我嚇得後退一步,那些圍著我的人也跟著後退一步,始終把我放在包圍圈的正中央位置。我看見他們手裡都拿著竹筒和篾刀,左手拿竹,右手拿刀,左手低右手高,篾刀刀刃抵在竹筒的最上方。竹筒是青竹,篾刀是大型篾刀,他們擺的這個姿勢是典型的「勢如破竹」式。
  這個手勢張哈子給我說過,不過當時他教我的意圖有些不正當----他當時給我說的是,如果看上了某個女孩子,在表白之前,擺出這樣一個手勢,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如果是要約上床的話,也有一定的成功率。我估計張哈子以前約炮的時候,就經常用這個姿勢。
  對了,張哈子現在在我身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我轉頭問張哈子,這是啷個回事,他們為什麼要活埋我?
  沒想到張哈子竟然是搖搖頭,然後轉身,背對著我,逕直的走出了包圍圈,張牧緊隨其後!
  在他轉身的時候,踢了一腳地上的靈位,讓名字朝下。我還聽見他輕聲的說了句,不要掙扎。
  我去你媽的張哈子,這關乎老子的身家性命,你他媽讓我不要掙扎?你來讓我捅兩刀,我教你不要掙扎,你願意嗎?
  我衝著張哈子吼道,我看見他的身影明顯的頓了頓,但是立刻又往前走去,走到了堂屋的另一側,站定不動。張牧則是走到村長的面前,彎腰對他喊了一聲爺爺。
  村長竟然是張哈子的爺爺!
  這麼說來,就是張哈子的爺爺要活埋我了?難道張哈子和張牧把我弄來張家村,就是為了活埋我?
  一想到這裡,我立刻回想起在學校的時候,為什麼我們剛剛要上路了,我卻在我們宿舍的樓頂看到了一個搖著蒲扇的紙人,其實那個紙人是不想害我,而是想要阻止我來張家村?但是它又知道,一來它當面告訴我,我很可能不相信;二來我一直和張哈子在一起,它也沒有機會告訴我。所以它才會選擇用七上八下的手法將我和張哈子同時留在宿舍樓裡?
  不對,它應該不是為了把我和張哈子同時留在宿舍樓裡,而是為了把張哈子留在宿舍樓裡!因為張哈子跑的比我快!但是張哈子沒有進去,而是等著我到了,要我和他一起進去。他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紙人要用七上八下,所以早早地就準備好了紙人銅錢,來了一招有錢能使鬼推磨脫身。
  我想,張哈子這麼做,肯定是將計就計,為了讓我更加相信留在宿舍樓很危險,更加堅定讓我來萬州的決心。
  當時張哈子不久也說了嗎?那位紙人是為高手,沒有身體也能夠施展那麼厲害的匠術,我想,那位紙人很可能就是我的紙人舅公,它一直躲在暗處保護我。所以在過隧道的時候,又用了一招隧道棺材來攔住阻止我去萬州,可惜的是,又被張哈子給破了。
  我當時一直有一個疑問,現在終於明白了,那就是隧道棺材,在隧道裡面的人是看不到棺材的,但是在隧道裡面的魂又是不能施展匠術的,所以這本身就是一個必殺的局,一定能夠阻止我們回萬州!可是紙人萬萬沒想到,張哈子竟然在魂魄狀態下也能施展匠術,破了它的必殺局。
  我想這麼多,幾乎都是一瞬間完成的事情,可是,張哈子要活埋我的動機是什麼呢?我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他這麼煞費苦心來經營這一場戲把我騙到萬州來呢?我想來想去,似乎也就只有一個鎮魂鈴和我這一副招陰的身體了。但是,張哈子如果想要得到這兩樣,在重慶分分鐘把我殺死不就完了麼?以他的手法絕對神不知鬼不覺,警察來了也找不到真兇。為什麼要不辭千辛萬苦的把我帶到張家村來呢?
  我看了一眼張哈子,我在他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內疚的表情,甚至是,還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難道,我的命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值錢麼?
  張哈子似乎是發覺我在看著他了,他不耐煩的對那些圍著我的人擺擺手,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們能不能快點,馬上都要子時老!誤老時辰,老子拿篾刀一個個爆你們滴菊花!
  張哈子這話一講,我心底最後那一絲絲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準備受死。
  我看見那些年輕人幾乎同時右手手腕用力,狠狠的往下一壓,左手手中的竹筒立刻被一分為二,這邊是「勢如破竹」的來意。那些人幾乎毫無停頓的講其中得一半竹節扔掉,剩下的半截用篾刀去皮,這是扎匠中的削青蔑----呵呵,為什麼我到現在,腦海裡還是扎匠的手法?
  洛小陽啊洛小陽,難怪張哈子一直講你蠢,原來你是真的蠢啊,一直被別人耍,竟然還不自知,到現在還在想他教的那些扎匠知識,活該被人活埋!
  我自嘲的低吟一聲,沒想到我沒死在那些陰人手裡,倒死在了一群陽人手裡。要是被我爺爺曉得了,會不會被氣活過來?
  正想著,我脖子上的鎮魂鈴,毫無先兆的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