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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封金掛印

  我忍著身體被死嬰撕咬的疼痛,看見來的那人穿著一身白大褂,脖子上好像還帶著一個聽診器。他看了一眼趙佳棠。我剛好看到他的正臉,是張牧。他一隻手插在白大褂的大口袋裡,另一隻手把凌絳手中的篾刀搶過來提在手上,然後在凌絳的身前劃了一條線。
  說來也怪。這條線一劃,那些死嬰竟然不敢爬過這條線。而是在外面彷徨著。張牧好像是沒看見一樣,只是往前一步,抽出那只插在口袋裡的手。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但是一把就按在了趙佳棠的額頭上。
  他的動作是在太快,我甚至都沒有怎麼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就看見他硬生生的把趙佳棠的身體按倒在地上。只是趙佳棠腦袋在快要碰到地面的時候,我看見他伸出右腳墊在了她的腦袋下面。這樣可以保證不讓趙佳棠本人受傷。說到底。趙佳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張牧把右腳從趙佳棠的腦袋下抽出來。然後提起篾刀。在手來來回回轉了幾下,這個動作我以前見張哈子耍過。這之後。張牧才用篾刀把她的頭髮捲起來。最後一把將篾刀插在地上。病房的地面是水泥地,按照道理來說,普通的刀是不可能插進去的,但是張牧這一下卻是輕而易舉的就插進了地裡,足見張牧的力道之大。
  趙佳棠的仰躺在地上,她想要掙扎著起來,可是頭剛抬起來,就被頭髮扯著起不來。她伸手想要去拔掉篾刀,但是她的手剛碰到篾刀,就好像是碰到了火爐一樣,被燙的離開縮了回來。
  但是趙佳棠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雙手雙腳不斷的在地上彈跳著,似乎想要撐起身體來,但是不管她怎麼動,頭都被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這一幕我好像是在哪裡見過,我稍微思考一下,就立刻想到了,是王二狗!王二狗當初被陳泥匠上了身之後,也是這樣的情形,只不過當初是陳先生放了一雙鞋在王二狗的身上。
  張牧看了一眼趙佳棠,然後走到我身邊,伸手按在我的後腦勺上,講了一句,站到這裡搞撒子,滾回去!
  他說完之後,我覺得我的屁股上好像是被踢了一腳。這一腳之後,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變得輕盈了一些,那些吊在我身上的死嬰一個個竟然全都不見了。再然後是腳上被釘著的那種疼痛感消失。再之後,我感覺到的頭變得好重,好像是腦袋後面有一股力量把我的頭給死死按下,以至於我的脖子都有些痛。可是,現在顯然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因為我發現我的腦袋就要和地上躺著的那個我撞上去了。
  「砰」的一聲,我感覺我應該是和我的身體撞到了,所以頭好痛,痛的我的眼睛水都要流出來了,我睜開眼睛,卻只看見一雙鞋----我的視角變成了躺在地上的視角。我抬頭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另外一個我,只看到張牧盯著我看,看見我睜開眼睛後,點了點頭,好像是說了一句,果然不一樣。
  講完話之後,他就再次走到躺在地上仍舊不安分的趙佳棠身邊,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講,哈好沒出來,不然就老火(非常難辦的意思)老。
  趁著這段時間,我趕緊坐起來,本來是想要站起來的,但是頭痛的暈乎乎的,頭重腳輕,根本站不起來,只好坐在地上。
  張牧講完之後,他就走到張哈子的背包那裡,從背包裡取出一節竹筒,又在背包裡找到那把小一號但是刀口卻是銳利許多的篾刀。
  張牧把篾刀和竹筒放在面前,然後站起身,從白大褂的兜裡掏出幾枚銅錢,先是對著東方拜了一拜,然後在地方放了三枚銅錢,隨後往南拜了拜,放下兩枚銅錢,再西方,最後北方,各放置了五枚和七枚銅錢。
  東方的這三枚銅錢,是上面一枚,下面兩枚排列;南方的則是並排兩枚;西方的是上面三枚,下面一枚,然後再一枚;北方的七枚排列成了一個勺子狀,是北斗七星的格局。
  這個擺法我記得很清楚,是張哈子在魚塘破地煞沖月的時候擺過,是扎千刀的準備式!
  果然,張牧擺好之後,就盤腿坐在趙佳棠的身邊,拿起面前的篾刀和竹筒,然後舉起篾刀,對著趙佳棠的身體唸唸有詞。上一次我沒聽清楚張哈子的話,這一次卻是聽得清楚了些,他在念的是,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射……
  因為張牧念的越來越快,所以後面的一些話我並沒有聽清楚,只是聽到他最後說了句,張家後人張牧,起勢豎扎千刀。
  說完之後,他就用了和之前張哈子用的完全一樣的手法開始了扎千刀!
  短時間之後,張牧終於收勢,然後左手一震,竹筒上段就好像是開了一朵花一樣,張牧分別取出正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竹絲,然後將正東的那條綁在趙佳棠的右手腕上,其餘的分別是左手,右腳,左腳。
  弄完這個之後,我看見張牧的臉色也變得蒼白,額頭上好像還有陣陣的密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張牧扎千刀切出來的竹絲,並沒有張哈子切出來的那麼細。
  張牧弄完這些之後,原本還躁動不安的趙佳棠這一下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張牧走到凌絳身邊,問她,你啷個樣,哈闊以不(還可以嗎)?
  凌絳臉色蒼白,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張牧說,那就好,你曉得我現在要搞么子不?
  凌絳再次點點頭,說,封金掛印。
  張牧點頭說,嗯,不過我一個人搞不來(搞不定的意思),要你幫忙。
  凌絳點頭,勉強著撐起身子站起來,然後和張牧一左一右坐在趙佳棠身體兩旁。
  等凌絳做下來以後,張牧才開口講,我負責封金,你來掛印。你準備好了就開始。
  我很想知道他們所謂的封金掛印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我剛勉強站起來,就聽到張牧講,你就坐到那裡,握到他滴左手。
  我沒辦法,就只好又坐下,可就在這時,我聽到張牧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講了一句,洛朝廷滴孫子,啷個是個這種廢物?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說廢物了,沒錯,在他們的眼裡看來,我就是一個廢物,什麼都不會。可是,這能怪我?
  在動手之前,張牧又問了一句,為什麼沒早點讓他和張哈子轉身?
  凌絳說,轉不了。
  張牧吃驚的問凌絳,轉不了?為么子?
  凌絳搖搖頭,說,不知道為什麼,試了好幾次,結果都一樣。
  張牧低著頭想了一下,然後才說,先不管了,把這個人胎鬼仔解決了再說。
  這話說完之後,我看見兩人同時閉上眼睛(由於角度的關係,趙佳棠的頭是朝著我的,我能看見張牧和凌絳的側面)。他們兩個嘴巴都一張一合著,好像是在念叨著什麼東西,然後他們同時停止念叨,眼睛幾乎是同時睜開,就好像是排練好的一樣。
  張牧起左手,凌絳抬右手。
  張牧口中大喝,震!左手結了一個手印,在趙佳棠的肚子上狠狠按下。
  凌絳振奮精神喊,兌!右手手腕挽了一個,一朵紙花出現在手掌之中,然後在趙佳棠的耳旁鬢角插下。
  隨後張牧喝一聲坤,凌絳緊接著應喝一聲坎。配合著他們呼喝的聲音,還有各種各樣的手印,看得我眼花繚亂,差點沒再次暈過去。
  我不知道他們弄了多久,感覺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要睡著了。
  突然,我聽到張牧與凌絳同時大喝一聲,封金(掛印)!我從昏睡的迷迷糊糊中驚醒,我看見趙佳棠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平,結束了?
  隨後,我看見一團黑影躥出了病房。張牧和凌絳同時驚道,不好,追。
  等他們兩人追出病房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見趙佳棠似乎努力往我這邊看了一眼,露出詭異的笑臉。那笑臉,很像陳泥匠遺像看我時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