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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醫生張牧

  病房裡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藉著月光,我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顆腦袋。有那麼幾秒鐘。我被嚇得忘記了呼吸。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左手握著篾刀,從下往上橫橫一劈。篾刀呼嘯而過,我感覺自己劈空了。因為劈到東西上的手感完全不是這樣的。
  可是,叫我沒有想到的是。那顆腦袋竟然從它的身體上分離出來,像是一顆球一樣滾到了病房的牆邊。而它的身體,以斷掉的脖子為基底。還直直的立在那裡!
  斷掉的腦袋,熟悉的聲音,這讓我很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村頭分岔路口,那顆壓在我背上的腦袋!絕對就是它!
  可是,它不是已經被張哈子用符紙給燒沒了嗎?怎麼現在又出現在了病房裡?
  我回想了一下上次的情況。上次那顆腦袋雖然被張哈子燒了。但是張哈子講過。它的魂還在。現在出現在這裡的,應該就是上次那顆腦袋的魂!對了。這應該就是張哈子之前講的那個「三差兩錯」!
  反正我已經睜開了眼。再躲在床下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從另一邊鑽出床底,看著那具屍體還倒立在那裡,而它的腦袋,在牆角那邊滾了幾圈之後,竟然倒立著往我這邊跳了過來!我趕緊問張哈子,張哈子,我眼睛睜開了,現在該怎麼辦?
  我看了一眼張哈子,可是張哈子眼睛緊閉著,好像又昏睡了過去。
  完了完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上次我就差點被這顆腦袋鬼壓床給壓死,還好最後有張哈子及時趕到,可是這次張哈子已經昏迷過去了,我豈不是在劫難逃了?
  我想到了上次它是壓在我的背上,於是我趕緊貼著牆站著,雙手握著篾刀,準備應付那顆隨時會跳過來的腦袋。
  它就像是一顆籃球一樣,從對面的牆角跳過來,一上一下的,那雙紅色的眼睛就好像是黑暗裡的兩盞燈火,隨著腦袋的跳躍,上下起伏閃爍。還好,它的身體沒有動,否則兩面夾攻的話,我根本就應付不過來。而它自己,似乎也在忌憚我手上的這把篾刀,所以一直在我對面,睜著紅色的眼睛盯著我,似乎再找我的破綻。
  而我也在盡力回想著上次張哈子對付它的方法,我記得張哈子他當時好像先是拿了一張黃符朝著我背後一扔,然後夾著兩片竹葉,插在篾刀刀柄上,篾刀在磨刀石上噌的一刮,轉身手起刀落,那顆腦袋應聲落地。然後是張哈子用篾刀刀尖插在他嘴裡,隨後用竹葉貼在他眼睛、鼻子、耳朵的位置,最後才扔一張黃符,一把火給燒了。
  方法已經想到了,剩下的就是去實施了。背包在我的床那邊,要過去的話,就必須要離開背後的這面牆,如此一來,肯定會給那顆腦袋可趁之機貼在我的後背上。
  走過去肯定是不行的了,所以我背靠著牆,先是慢慢的蹲下來,然後躺在地上,打算貼著地板從床底下穿過去。我一邊往床那邊挪,一邊盯著對面的那顆腦袋,生怕它會跳過來,壓在我的肚子上。還好,它似乎對我沒有多少興趣,反而是往張哈子的床旁跳過去。
  糟了,他要去壓張哈子的床!
  我加快速度,來到背包那裡後,還是貼著牆站起來,然後從背包裡找到竹葉,然後插在篾刀的刀柄上,深呼吸幾次之後,我決定主動出擊,因為它已經跳上了張哈子的床,已經到了張哈子的腳邊!我不會張哈子的手段,萬一他貼到了張哈子的身體,我根本就不會把它切下來,所以我不得不主動動手!
  我快步上前,橫著篾刀,想要把它從張哈子的床上拍下去。可是我沒想到我使勁兒去拍的時候,它竟然跳著躲開了,不僅如此,還往前跳了一截,眼看著就要到張哈子的肚子上了!
  我不敢再情一動手,因為我不能再失敗了,如果再沒有拍到它,它就會趁著我還沒收回刀的時候跳到張哈子的肚子上,到那個時候,張哈子的腦袋就會被他吃掉!
  我不動,它也不動。這樣對我來講,反而是一種優勢,因為時間長了,天會亮,而且,張哈子也可能會醒過來,到那個時候,根本就不用害怕它。
  可是我還是失策了,就在我和它僵持的時候,突然有一雙手從我身後伸過來一把將我抱住,那是它的身體!
  難怪上次張哈子會首先用黃符把它的身體燒掉,然後再去對付它的腦袋,原來就是擔心它的身體還會作怪。完了,我這個半吊子水平,只想著怎麼去對付這顆腦袋,而完全忽略了它的身體。
  我試著掙開身體的束縛,可是卻發現這雙手好像是鐵鉗一樣,我都要感覺我的胳膊快斷了,都沒能掙開這雙手。我抬起前臂,用篾刀去砍他的手,可是除了砍出幾道不流血的口子以外,根本沒起到半點作用。
  這個時候,那顆腦袋突然改變方向,看著我這邊,然後我好像聽到它笑了笑,說了一句:「終於是我的了。」
  它一躍而起,卻沒有貼到我的肚子或者胸口,而是回到了它原來的身體上。
  「砰」!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後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這是它用它的腦袋在撞擊我的腦袋!
  那種痛,就好像是有人用一塊鋼板,狠狠的砸在你頭上一樣。可是,這還不是最痛的,最痛的地方是脖子那裡,就好像是有人在硬生生的拉扯你的腦袋,使得你的脖子有一種快要被拉扯斷了的感覺。
  「砰」!
  又是一聲悶響,我覺得我的腦袋都要爆掉了,脖子也是,有一種脊柱都要斷掉的感覺。痛得我都快要失去了意識。
  我覺得我不能再多承受一下了,否則的話,我肯定會死掉。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張哈子,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叫了一聲,張哈子!
  可是,奇跡並沒有出現,他還是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安靜的我都要以為他已經死了!
  「砰」!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劇烈的疼痛讓我已經忘記了呼吸,我感覺腦袋裡面一片漿糊,然後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在閉上眼睛之前,我彷彿看到病房的房門打開,走進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的脖子上掛著工作證,我只看清楚上面的兩個字:張牧。
  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亮了。外面的陽光照進來,我沒有聽到鳥語花香,卻聽到有人對話的聲音。
  「你講滴都是真滴?」這個聲音很陌生,我以前沒聽過。
  「嗯,確實----咦,瓜娃子,你醒老?我早都醒老,你現在才醒,到底是我住院哈是你住院啊?」張破虜那賤賤的聲音傳來。聽到他開玩笑,我就知道,他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我坐起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後腦勺,好像都還在,除了還有一點痛以外,沒有什麼其他的不妥。我看了一眼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我昨晚看見的那個叫做張牧的傢伙。我對他講,昨晚是你救了我?謝謝你!
  他擺擺手,沒有回到我。而是拍了一下張哈子的肩膀,就往外走了。他拍張哈子肩膀的時候,我看的很清楚,使用的生火手勢。
  很顯然,這個張牧,絕對不是一位普通的醫生!難道也是張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