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三屍語 > 90.附屬醫院 >

90.附屬醫院

  陳先生匆匆忙忙進來問我,張哈子醒了沒?
  我講,就醒了一下。又暈了。
  陳先生問。他講么子沒?
  我講,他喊我趕快帶他回重慶。
  陳先生皺了皺眉,問,就講了這麼一句?
  我點頭。就只講了這麼一句。
  陳先生也點點頭講,估計是他也曉得扛不過去咯。救人要緊,準備一哈,我送你們到鎮上去。
  這一次我的出行沒有像上一次那麼盛大。沒有準備好的乾糧,沒有父母的囑咐,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和陳先生一左一右的摻扶著張哈子,我背著他的背包,腰上還別著他的篾刀。加上張哈子本身。說實話。真他媽重。
  走到村頭的時候,張哈子上次立的那根水碗筷子還在那裡。沒想到過了幾天。那根筷子竟然還立在水中,只是碗裡的水面,下降了不少。
  陳先生一眼就注意到了這個水碗筷子,邊走邊對我講,這個張哈子哈真滴有兩把刷子,你看到他擺滴那個水碗木筷沒?
  我講,我當時看到他擺的。
  陳先生講,他給你講這個水碗木筷滴作用沒?----我就曉得他沒給你講。他進村之前應該就曉得這個村子有問題,所以在村頭滴位置擺下咯水碗木筷。如果我沒猜錯滴話,他在他重慶老家裡,肯定也擺了這麼一個水碗木筷。作用其實很簡單,就是起一個定位滴作用。但是他用到這裡,效果卻不一樣。第一,如果他沒死,而是被困到村子裡咯,那麼他就可以用這個走出村子;第二,如果他死咯,兩邊水碗裡滴木筷都會倒下,而木筷倒下滴方向,就是他死滴方向。
  我點點頭明白了,原來張哈子在進村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會死在裡面的打算,所以連自己的死訊都想好了傳遞的方式。
  一想到當初我還那麼不理解他,我心裡就很是內疚。看了一眼重度昏迷的張哈子,在心裡祈禱著他千萬別出事,不然我這一輩子都會在自責和內疚中度過。
  往前走到那個岔路口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那顆大樹,當初我就是躲在這顆樹後面,被那個沒有腦殼的傢伙找到了,還差點死在這裡,也是張哈子救了我。
  陳先生走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那棵大樹,問我,你們回來滴時候,就是在這裡遇到埋伏咯?
  我點頭回應他,並把當天的事情大概的給他講了一遍。然後問他,陳先生,你曉得這中間的蹊蹺不?
  陳先生想了想講,會這種邪術滴匠人很多,但是要真滴想找到是哪個滴話,哈真滴是有點困難。
  我講,沒得事,我也就是隨便問哈子。
  再往前走一陣,就看到了停在前面張哈子的那輛悍馬。陳先生問我,你們兩個就是開這車回來滴?
  我講,是的,不然的話,趕不回來。
  陳先生講,那好,我就送到這裡,我要回去處理王青松咯,不然天黑了我怕走不回去。
  我曉得他們匠人是不能單獨走夜路的,所以和陳先生分開以後,就在張哈子的身上摸車鑰匙。
  好不容易找到鑰匙後,卻莫名的有些緊張。駕照還是一年前拿的,就學車的時候碰過車,這之後就再也沒碰過。我努力的想了想當時教練教的一踏二掛三開四按五放……
  可是第一步我就傻逼了,因為我沒有找到離合器!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人故意把車子給弄壞了,不想我們離開村子,但是很快我就想到,原來這車子是自動擋的,本身就沒有離合器。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陣好笑,看來最近神經太過緊張,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在慢慢淡忘。
  不管怎樣,車子總算是開上了路,雖然有些不太熟悉,加上路又窄,車身難免左右刮刮碰碰,但總歸是順利的到了鎮上。到了鎮上之後,路就好開多了。
  期間張哈子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好幾次,小聲呢喃過幾次,但是我在專心開車,沒聽太明白,但是有一句話我聽得很清楚,他講,爺爺,我找到老九獅拜象。
  爺爺?張哈子的爺爺?會不會也像我爺爺一樣,是一個非常牛逼的匠人?我想多半都是的了,畢竟張哈子都這麼厲害,他爺爺肯定更加厲害。不像我爺爺,那麼牛逼的一個人,卻不教我半點匠術。要是我有張哈子這個本事,村子裡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發生。
  隨後我又想到了我腳上的那二十三雙陰鞋,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是一陣毛毛的感覺。就這樣,在胡思亂想中,我上了高速。而這個時候,張哈子終於清醒過來了。
  張哈子醒來的第一句話是,我們到哪裡老?
  我講,高速路上。
  他問,我哈沒死?
  我講,應該是沒死。
  他講,去你們學校滴附屬醫院,找急診科張牧。
  講完之後,他又暈了。
  這一路上,我路上停都不敢停,餓了就咬幾口麵包,困了就扇自己幾耳光,總算是在晚上十點的時候趕到了醫院門口(我開車比較慢,如果是張哈子開車的話,估計早就到了)。
  我扶著張哈子來到急診科,轉診台的護士看到我們這樣,馬上小跑過來幫忙,讓張哈子睡在床上,推進了急診室裡面,馬上開始了搶救措施。而我按照他的要求掛了張牧的號,掛號的護士看了我一眼,講張主任已經下班了,只有值班醫生在。
  我只好掛了值班醫生的號,然後來到急診室,看見已經有醫生在給張哈子做檢查,護士也建立了靜脈通道,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是應付醫生的詢問,沒錯,就是應付,要不然我實話實話,說張哈子是被鬼弄成這樣的?我估計我要是這麼說的話,我也會被他們弄進來住院。
  醫生問完之後帶著滿臉的疑惑又去檢查了一遍張哈子的身體,還是沒有發現異常。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哈子竟然自己伸手解開肚子上的衣服,然後用手指在肚臍的位置一捏一提,最後往上一撕,一條長約八厘米的傷口立刻顯現出來,不僅如此,之前看著好好的皮膚,此刻竟然變成了化膿了的潰瘍傷口!
  看到這裡我才明白,難怪張哈子之前肚子上看不到傷口,原來是被他自己用紙給貼住了,現在紙一撕開,裡面的傷口就露出來了。
  醫生護士看見這個傷口之後,立刻對他進行處理,一個半小時之後,醫生說他要住院,我自然是沒意見,但是護士卻有意見了,因為沒有病床了。
  醫生想了想,然後對護士講,不是還有一間病房嗎,讓他去住那裡。
  我看見那個護士神情有些慌張,她很不確定的問醫生,真的讓他住那裡,聽說那裡……
  護士還沒說完,就被醫生打斷了,他講,虧你還是學醫的,這個也信?趕緊去鋪床。
  說完醫生就走了,那名護士很是委屈的看了我一眼,對我說,你能陪我去鋪床嗎?我一個人害怕。
  我心想,我都已經經歷過這麼多事了,一般的情況還真嚇不到我,於是我滿口答應,就跟著護士去鋪床了。
  急診科的病房叫做留觀病房,在三樓。給張哈子安排的病房是三樓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我走進去之後,說實話,是有那麼一點不舒服,我想,很可能是和燈光有些昏暗有關係,所以也就沒怎麼在意。
  病房裡有兩張床,護士說我今晚可以睡另一張床上陪護。我自然是感激萬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我差點被嚇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