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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詭異祠堂

  我問陳先生,為么子還沒完?
  陳先生搖搖頭,沒有講話。而是從我們站的地方跳到魚塘水邊上。然後在岸邊折了一條樹枝,伸到水裡敲了敲那把篾刀。除了發出鐺鐺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也跳下去,走到陳先生身邊。問他,發現什麼問題沒有?
  陳先生講。沒有,這把篾刀是張哈子滴,就算有么子古怪。也就他能看得出來。帶回去給他看哈子。
  我講好,然後就要伸手去撿篾刀,但是被陳先生用銅煙槍攔住,他講,等哈。以防萬一。
  說完之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符。念了幾句之後,把符紙往篾刀上一扔。篾刀周圍頓時一陣火光。只不過這火光很短暫。幾乎眨眼即逝。然後陳先生才對我點頭,講,拿著吧。
  我伸手將篾刀握在手裡,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和之前張哈子給我的那把篾刀不一樣,這把篾刀雖然輕了點,但是給人的感受卻是很奇怪。至於哪裡奇怪,我也說不上來。
  等到走了一段路,我看到地裡有鄉親們在燒苞谷桿子,濃濃的黑煙沖天而起。這在我們村很常見,等到苞谷都掰完了之後,就把所有的玉米桿子全部砍掉,然後堆在一起燒掉。燒過後的灰可以用來當做化肥,是純天然有機肥。----其實主要是去鎮上買化肥,一天能夠一個來回都還算不錯的。所以家家戶戶都很喜歡用這樣的肥料。
  看到那些火堆,我突然知道篾刀上到底哪裡不對勁了。我叫住陳先生,問他,陳先生,難道你就沒發現這把篾刀有味道?
  陳先生停住等我,然後問我,么子味道?
  我講,頭髮燒焦的味道!
  陳先生看了我一眼,然後把篾刀放在他鼻子上聞了聞,然後皺著眉頭,又聞了聞,我以為他是在通過味道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但是他站起身後,對我講,么子味道都沒得,你是不是聞錯了?
  我拿起篾刀又聞了一下,還是有那股味道啊。我講,我沒聞錯,確實有。
  突然,我想到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水裡面曾經露出過那個小女孩兒的馬尾辮,難道這篾刀上被燒掉的頭髮,就是那個小女孩的?
  想到這裡,我把我昨天看到的一幕講給陳先生聽,陳先生想了想,講,你先把篾刀帶回去,我再去看看魚塘。
  我哦了一聲,就往村子裡走了。
  我先去了大伯家,想把篾刀給張哈子,但是大伯卻講張哈子剛剛出門去了。
  他已經醒了?
  我問大伯張哈子去哪裡了,大伯講,好像是往祠堂那邊去了。
  我提著篾刀,出門就往祠堂那邊跑去。
  等我跑到祠堂門口的時候,沒看到張哈子,卻發現祠堂門已經關上了,我記得昨天我和張哈子離開的時候,我沒有聽到張哈子關門的聲音。不僅如此,那把鎖好像也有人重新換了。因為我記得昨晚那把鎖被張哈子一篾刀給劈爛了的。
  我一開始認為是村民們今天發現後重新關上的,但是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因為在祠堂的門口,倒著一個紙人,這個紙人的一隻手還抵在大門上,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敲門。
  我壯著膽子走進去一看,發現紙人的半邊臉是爛的,是被張哈子一篾刀抽爛的。沒錯,它就是不肯為我大伯轉身的那個紙人。我記得當時張哈子是讓他回來,然後問問有沒有誰願意幫我大伯轉身,沒想到他回來是回來了,卻連祠堂的門都沒進去!
  這麼看來,這祠堂的門,是昨晚上就被關上了的,而且應該是在我和張哈子離開後不久就被關上了。否則要是今天早上被村民關上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會把這個紙人給挪走或者燒掉。
  可是,如果不是村民關門的話,那又會是誰把祠堂的大門給關上了呢?
  我想起昨晚張哈子在祠堂裡做紙人的時候,就一直在說覺得有人在監視他,可是找了半天,最後只找到頭上的月亮。難道,真的只是月亮在看著張哈子嗎?我也被月亮照著的,為什麼我沒有那種感覺?
  我發現自從我爺爺去世以後,我就有很多的問題想不明白,這樣的情況,在學校的時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既然張哈子不在祠堂,我就打算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可是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祠堂裡面好像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祠堂的門是從外面鎖上的,圍牆比任何一家的院牆都要高,想要進去根本不可能。那裡面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於是我趴在祠堂的大門上,透過門縫往裡面看進去,可是祠堂院子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但是那聲音卻實實在在的存在,我想,可能是老鼠在咬什麼東西。
  往外走出一段路,我突然意識到,昨天晚上張哈子叫我在堂屋裡燒紙錢的紙錢灰去哪裡了?難道又是陰雞來打掃衛生了?不可能啊,陰雞昨天晚上都在墳地裡幫忙破解三尺神明印,哪裡有時間回來打掃衛生?
  我一邊想一邊從祠堂走出來,沒走出多遠,就看到張哈子朝著祠堂走了過來。我喊了他一聲,他顯然沒料到我會出現在這裡,他問我,你到這裡搞么子?
  我講,我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嘛,所以特地過來找你。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以為我是你邁?火車廂屁大個地方都可以繞大半夜!
  我嘿嘿一笑,被他講的竟然無言以對。
  張哈子看了一眼祠堂滴大門,講,你個瓜娃子哈有心,曉得給祠堂換把鎖。
  我講,不是我換的,我還以為是你換的啊。而且我剛剛往裡面看了哈,裡面乾淨的臉昨晚燒的紙錢灰都不見了。
  張哈子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自己趴到門上往裡面看了一眼,這才站起身來對我講,你們這個村子,沒得一個地方不詭異滴。不管老,反正五體投地解了,老子也要回去了。
  我講,那剛好,這把篾刀還給你。
  哪個曉得張哈子一看到這把篾刀,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他問,你這把刀從哪裡搞到滴?
  然後我就把之前和陳先生去魚塘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張哈子從我手裡拿起篾刀左右來回看了看,突然問我,你講姓陳滴那個憨貨又回魚塘老?
  我點頭。
  他大罵一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要出事!
  講完之後,他轉身就跑,害得我也跟著跑。可是跑了一陣之後,他突然停下來,問我,魚塘是哪個方向?
  我心想,你大爺的,你不知道魚塘是哪個方向你就亂跑?你咋不上天呢?
  不過想想也對他昨天是從我爺爺的墳地去的魚塘,然後就回了墳地,再然後就是從墳地被我大伯背回了村子,所以從村子怎麼去魚塘,他真的不知道。
  於是我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跟著,邊跑邊喊,你快點,跑這麼慢,你怎麼追女同學?
  我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大哥,你講的這個「追」和跑的慢沒得半毛錢關係。
  說完這話我就後悔了,因為張哈子已經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他講,啷個就沒得關係老?從前有一個偉大滴哲學家講過,跑得慢滴馬兒沒有草吃,跑得慢滴男滴沒得女朋友……
  我趕緊打斷他,我講,你等一哈,這是哪個哲學家講的?
  張哈子很是驕傲的講,不好意思,哲學家這個稱號我覺得我哈是有一點差距的,其實都是他們亂叫滴,你聽聽就好老,千萬莫到處亂傳,你也曉得,我這個人吧,比較低調。
  我決定以後和張哈子到一起的時候,能閉嘴就盡量不開口。
  跑到魚塘邊上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陳先生的身影,我心裡咯登一下,心想陳先生不會出什麼事吧?
  張哈子講,你往魚塘中間看。
  我順著看過去,那裡果然浮著一個人,正是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