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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身後有人!

  村支書的電話就好像是驚天霹靂一樣,狠狠的砸在我腦袋上。
  我問他屋裡發生了么子事?
  他急忙急色的說了好半陣,我才聽明白。原來是村子裡王昌海的婆娘晚上起夜。剛好碰到王昌海起床去拜五體投地。王昌海的婆娘一開始還以為他男人是夢遊了,擔心他出事,就一直跟到他後面走。
  哪個曉得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走到後頭他婆娘都怕起來咯,但是自家的男人哈到前面。她不跟到去又不放心,所以她哈是硬著腦殼往前走。可是,等到她走到我爺爺墳那裡的時候。看到二十八位壯漢趴在地上,我大伯跪在墳面前的時候,她終於沒忍到被黑暈過去了。
  第二天,他婆娘就找到我屋來了,講是要給他們一個說法。這件事就這麼鬧大了。儘管陳先生站出來解釋了。但是還是沒有人相信。他們一致認為是我大伯帶頭的。不然為么子別人是趴著的,就他一個是跪著的?
  所以村子裡的人都相信我大伯搞巫術害人(類似於現在常說的搞邪教)。一定是要燒死才能夠救那二十個壯漢。所以村支書才急急忙忙給我打了這個電話。
  我把事情的經過給張哈子講了一遍。本意是喊他把我放在回龍山附近的那個小站就行,我好買火車票回去。但是張哈子聽完之後卻講,一起去。
  所以原本應該下高速的張哈子一腳油門,車子直接穿過了回龍山,往我老家那個方向衝過去了。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六點半,走高速只能到附近的鎮上,然後還有一個小時的鄉道要開,到了鎮上之後,要去我們村,就必須走路了,這麼算下來,晚上12點能趕回村子都算是快的了(高速比火車要快一些,如果是坐火車的話,還需要搗車,會更慢)。
  張哈子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講,老師,開個導航撒,大晚上滴,萬一走跑偏了,就要到下一個高速路口掉頭老。
  我剛準備拿出我的手機開導航,張哈子直接把他的手機扔給我,講,用我滴手機,你那手機我看不習慣。
  我嘀咕了一句名堂多,然後問他解鎖密碼是好多。
  他講,我是帥哥。
  我講,我問的是解鎖密碼。
  他講,我曉得,我給你講了,我是帥哥。密碼就是我是帥哥。
  我差點把手機直接呼他臉上,因為眾所周知,解鎖密碼是數字,他卻給我講漢字。
  我深吸了一口氣,提醒他,解鎖密碼是數字!
  他講,你個瓜娃子啷個這麼蠢?我是帥哥,5439。
  我現在也是沒有心情和他吵,不然真的要好好看看,他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我原本以為這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沒想到他開了一陣之後,突然唉聲歎氣起來。
  我問他又啷個了?
  他講,有件事我要咨詢你一哈。你是大學生,你應該比較懂這方面滴東西。
  我講,么子事,我曉得就給你講。
  他又歎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始講,你也曉得,我這個人沒得別滴么子本事,就是長滴還闊以----你先莫動手,等我把話講完。我之前談了一個你們學校滴女朋友,然後和她一起出去吃了幾次飯,當時她室友也到一起。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哪個曉得,她室友也歡喜我,哈講可以不要名份,你講,這麼好滴女學生哪裡去找?我本來是拒絕滴,但是實在是扛不住,而且我女朋友也曉得她室友歡喜我,但她也沒阻止。搞到現在,我有兩個女朋友,一天到晚都要被她們煩球死。所以我想請教一哈你,這種事情該啷個辦?----事先講好,不准動手,我到開車,你敢動手,我就鬆手。
  我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講,這種事情我也沒得太過豐富的經驗。畢竟,不是哪個人都像你那麼不要臉。
  他一聽頓時一拍大腿,講,我就是想曉得,你大學四年,是啷個做到沒得女朋友滴?
  他拍的是右腿,右腿下面是油門。被他這麼一拍,車子猛的往前躥出去,嚇得我和他一陣大喊大叫。
  車子好不容易平穩下來之後,我都還在驚魂未定,他卻還念念不忘之前那個問題,再次問我,你哈沒講,你是啷個做到滴?
  我決定不再和他講話,否則不是被他憋出內傷,就是要出車禍受外傷。
  就在我看著窗外,憂心屋裡的時候,卻聽到他講,你現在想啷個多也沒得用,哈不如好好睡一覺,回去了講不到有得忙。
  我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神色有些嚴肅,難得的一本正經。可是這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沒有三秒鐘,他就原形畢露的問我,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憂鬱?我給你講,女孩子就是喜歡----
  我說,你閉嘴,開車。
  車子開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要走著去村子,至少還要大半天的腳程。如果是晚上,黑燈瞎火的,時間就更長了。
  張哈子問我,車子開得進去不?
  我講,沒見有人開過,不曉得。
  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試哈子,總比走路強。
  沒想到這一開,竟然給他開了三分之二的路,這路之前是通馬車的,他車的底盤高,所以給開了進來。剩下的路只有一條依著矮山的羊腸小道,實在是開不進去了。
  下車後,他讓我去後備箱背東西,有兩個大包,一人一個。包很重,不知道裡面裝了些什麼。
  他背上背包之後,大手一揮,喊一聲,帶路!
  我怎麼看怎麼有一種鬼子進村的感覺。
  不得不說,他的裝備確實好,在背包的肩帶上有一個手電筒,光很足,把地面照的很亮敞。
  已經是午夜過了,周圍一片漆黑,立連鳥都睡覺了,沒有半點聲音,只有我和他的腳步聲在這烏黑的夜裡響著。手電筒的光在這個時候反而變得有些不和諧了。荒山野嶺中,一點光亮,很能招來不乾淨的東西。
  我在前面帶路,他跟在我後面,一開始走的相安無事,可是過了一會,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來拍拍我的肩,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走不動了,讓我等等他,後來我發現不是,因為他拍我肩膀的手勢是在旺火,他一直在給我肩上的那盞明燈旺火。
  我輕聲問他,啷個了?
  他喊我莫回頭,專心走路。
  這條路我走過很多次,就算是沒得燈我也能走。現在有了燈,我反而還怕了起來,生怕前面出現一個么子東西,會突然闖進燈光下。
  山路多碎石子,踩一腳上去會發出「沙」的聲音。整個荒山野嶺,也就只有這個聲音還在響著。
  我一邊走一邊聽腳步聲,「沙」「沙」「沙」……
  可是走著走著我突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頭。一開始我和張哈子走路的聲音比較統一,我走一步,他走一步,聲音聽起來是「沙沙」「沙沙」,可是走到後面,我發現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嘈雜了,變成了「沙沙沙」「沙沙沙」,就好像是我走一步,張哈子要走兩步才跟得上似的。
  所以我試著減小我的步幅,沒想到聲音還是「沙沙沙」,這就好像,在我和張哈子各邁出一步之後,緊接著還有人又在後面踩了一腳地面。
  第一聲是我的腳步聲,第二聲是張哈子的,那麼,這第三聲是誰的腳步聲?
  我不敢回頭看,我怕會吹滅我肩膀上的那張明燈,於是我假裝蹲下繫鞋帶,然後悄悄低頭,從腋下往後看去,我藉著張哈子手電筒的餘光看到,在張哈子的腳後面,還有站著一個人,他的雙腳,穿的是繡著青花的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