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死去活來

    子彈打在身上的一瞬間，我便失去了意識。心裡最後一個念頭：衝動了……當時我以為自己就這麼死了，直到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我淘了小半輩的沙，還是第一次挖哥們兒的墳。也不知道貓爺說的是真是假，我哥們兒身上挨了二十多槍，都被打成篩子了，又埋了兩個月，他還能活過來嗎？”
    這是羅四維的聲音，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我猛的睜開了眼睛。面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我好像是躺在地上，正在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腦袋突然撞在了什麼東西上。當下忍不住“哎呦……”了一聲，隨後伸手在面前亂摸，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狹小的環境當中……我這邊剛剛喊叫出來，耳邊又聽到了羅四維的話：“我哥們兒沈煉的聲音！趕緊把棺材起開……哥們兒，你在棺材裡面躺好了。要是詐屍可提前說一聲，我準備一下，傷不了你……”
    聽到了這兩句話，我才明白了過來，敢情自己是在棺材裡面。當下急忙又敲又打，嘴裡說道：“誰把我扔棺材裡面的？羅老四你趕緊把棺材撬開……我活得好好的，誰給我關在這裡的……”
    “能說話！不是詐屍……哥幾個加把力氣，不用再往下挖了，先把棺材撬開……”羅四維再次開始說話的時候，棺材外面響起來一陣“嘎巴嘎巴……”的聲音。隨後棺材被撬開了一道縫隙，不停的有泥沙順著縫隙流淌了進來……隨著縫隙越來越大，終於整個棺材蓋都被人從外面掀開。終於看到了眼前一片星空，隨後羅四維的小腦袋伸了進來，看了我一眼之後，他這才緩了口氣，說道：“你沒事就好，那天看見你中槍之後，哥們兒我都哭暈過去了。後來北平執法處的法醫還來給你驗屍了，說你身中二十二槍，當場斃命……沒事就好，哥幾個過來搭把手，把他架出來。”
    對啊，我中槍了，是一隻眼的趙老蔫巴打的我。被打中了二十二槍都沒死，我這命實在是太——不對！沒死驗什麼屍？還有，我怎麼會在棺材裡……被羅四維等三四個人從棺材裡面架出來之後，這裡是個野墳地。和羅老四一起把我挖出來的人竟然身穿奉軍的軍服，其中一個人竟然是老相識的趙連丙。只不過他的臉上裹著紗布，好像是受了傷說不出話來。
    除了棺材之後，我自己將身上穿的壽衣解開。查看了從上到下二十多個子彈孔，這些子彈孔已經癒合。在肚子上還能看到一個已經縫合好的傷口，我不記得自己還挨刀了，這個傷口是怎麼回事？
    看著我的臉色有些難看，羅四維說道：“哥們兒，咱們上車再說。帥爺在北平城等著咱們呢，聽說你被人打死的時候，他老人家把桌子都掀了。現在半個中國都在通緝老蔫巴，早晚抓住他……”
    說話的時候，他和趙連丙扶著我走出了亂墳崗。上了一輛轎車之後，羅四維吩咐司機開車，他從座位下面掏出來一個水壺遞了過來。
    繼續說道：“裡面是二鍋頭，你先喝兩口壯壯膽，哥們兒再告訴你怎麼回事……”
    當下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了，直接嘴對嘴的喝了一大口二鍋頭。穩了穩心神之後，對著羅四維說道：“老四，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天底下哪有身中二十多槍都沒死的人？
    你實話實說，我都是被驗過屍的人，是不是誰把我這身子骨煉成行屍了？”
    “哥們兒你想多了……”羅四維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說起來我也是雲裡霧裡的，聽我慢慢說，當時哥們兒也嚇壞了……”
    根據羅老四所說，我中槍‘身亡’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當時見到我中槍倒地之後，大貓就要撲過來找趙老蔫巴拚命。
    也是老蔫巴實在太狡猾，見到何狗撲過來之後，先是命人對兩隻狐狸的位置扔手榴彈。趁著大貓回去救狐狸的時候，他自己已經跑出了奉天會館。
    當時何螞蚱快不行了，大貓擔心自己去追趙老蔫巴的時候，再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最後無奈之下只能放棄追趕老蔫巴，施展妖法帶著兩隻狐狸憑空消失。看到妖怪沒有了，那些當兵的才一擁而上，將僅剩的一個活人羅四維抓了起來。
    羅四維親眼看著我被打成了篩子，怎麼看我都應該死定了。當下他號啕大哭了起來，被送到北平警察廳的時候，羅老四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
    在警察廳關了兩天，也沒人來審問他。此時正巧遇到了來辦事的直軍參謀長張峰中，之前羅家還鼎盛的時候，沒少給張參謀長送銀子。雖然羅家敗了，可是羅四維還是能和張峰中說上話的。
    當下，張峰中去打聽羅四維犯了什麼大案子，被關起來了？沒想到這一查下去，竟然誰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是幾個直系士兵送過來，讓警察廳看押的。不過這幾天了，在沒人來問過。警察廳也不敢擅自私查，這才一直把羅四維養在了這裡。
    羅四維也會說話，說自己是去奉天會館住店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就衝來了一幫大兵，打了他一頓不說，還搶走了羅四維隨身帶著的錢物。
    此時，那天闖進來的士兵們已經跟著吳佩孚去了直奉戰場。也沒有留下人說清楚，當下，張參謀長便以為真是羅四維遭了兵痞搶劫。
    安慰了幾句之後，便讓人將羅四維從警察廳裡放了出來。
    重獲自由的羅四維急忙去找我的‘屍首’，最後在執法處的停屍間。找到了剛剛被驗完屍的我，好在當時兵荒馬亂的，驗屍官避戰離開了北平。只是一個實習生做了我的屍檢，因為我身上的槍傷，一看便知是死因。這位實習的法醫沒有將我開膛破肚，只是把子彈頭都拔了出來。然後又裝模作樣的在我肚子上縫合了一串好像剛剛開完刀的傷口……找到了我的屍體之後，羅四維花重金買了一副棺材。最後親手將我埋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