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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各懷鬼心

    我思索間,呂肅收回了思緒,起身道:“看來,你是打算,為了這個兄弟,放棄一切了。”
    我道:“嗯。有些恩情是不能忘的,沒有他,我陳懸不知道有沒有今天。”我記得出車禍那次,肇事司機跑了,有好心人撥打了120,醫院當時雖然做了急救,但後續治療,卻是要先交款才行的。如果不是豆腐,我那會兒八成已經是個瘸子了,哪還有後來的那些事。細細想來,我這三十多年,除了爺爺在時較為快活,後十幾年,幾乎可以寫一本血淚史。
    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能同富貴的不一定能共患難,能共患難的,也不一定能同富貴。但豆腐,不僅對我有恩,更是同富貴共患難的兄弟,在他沒有對不起我,我就覺得不能對不起他。
    對於我的回答,呂肅只是笑了笑,道:“你自己可以豁出去,那你身邊的人呢?你不怕我對那個女警察下手?”聽他說起文敏,我心中不禁冷笑,這姓呂的,演技真是天衣無縫,如果不知道真相,我還真就被他威脅了。
    呂肅見我不為所動,不禁咦了一下,氣氛就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看的出來,那人對呂肅極為重要,他沒有就此走人,我倆坐在茶几的兩側,不知道的,以為是朋友小聚,事實上這一刻,一切都走入了一個僵局。
    我們之中,只有其中一個人退讓,事情才可能解決,但現在,沒人肯退讓。
    呂肅瞇了瞇眼,半晌,道:“我看錯你了,你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重感情,看來用這個威脅你,是我失策了。”
    我心說,如果你早來幾個小時,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但表面上,我自然不動聲色,於是開始亮出自己的底牌:“你對付豆腐,無非是想斬草除根,又或者想從他體內的元神裡套出些你想要的東西,我有另一個辦法可以辦到。你要怎麼對付屍仙我管不著,但如果你要對他斬草除根,我不許。你考慮一下吧,要麼我捨命陪君子,要麼咱們暫時合作……”
    呂肅皺著眉,片刻後,說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看樣子辦了不少事。你有什麼辦法?”
    我於是將自己對於天眼和虛的計劃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呂肅,在這方面我沒辦法騙他,也沒有意義騙他。呂肅聞言,沉吟片刻,道:“如果你的計劃成功,元神和屍仙的本體融合,這到是救了竇泊志,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我道:“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們倆也交個底。你究竟是想除了屍仙,還是想從它嘴裡套出關於鑰匙的秘密?”
    呂肅也很痛快的回答:“都想。鑰匙我要,但屍仙也不能留著,否則後患無窮。”
    “但是這其中的難度很大。”我道。
    呂肅笑了笑,道:“如果是對付屍仙的本體,難度當然很大。但現在只是元神,而且是寄居在竇泊志那副脆弱身體裡的元神,那就簡單很多了。”
    我道:“我知道,所以,我說過,你別想動他。如果咱們不合作,那麼我已經做好和你魚死網破準備了。你現在想要的人,我敢保證,他最後一定會死的很透。”
    呂肅面上閃過一絲怒容,閉上了眼,片刻後,道:“說說你的計劃。”他這麼一說,我立刻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他是鬆動了。所以,有時候,該強硬的地方還是得強硬。
    呂肅想保住真呂肅得命,就不得不退而求次了。只要豆腐安然無恙,他最終如何對付屍仙,也與我無關了。
    “我會再走一趟堯方,進行元神和豆腐的分離。結果可能有三個。第一,失敗,屍仙或許已經被虛給吞噬了;第二:成功,屍仙離開虛,並且元神從豆腐的體內出來,回到本體中,但我們無法保證,事後本體會出現什麼狀況。第三:失敗,這個方法本來就是一個理論推斷,或許,它根本沒用。”
    呂肅道:“如果是第一種或者第三種情況呢?”
    我道:“那我希望你等下去。”呂肅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道:“等到最後一刻再下手?”我點了點頭。如果這個方法真的失敗,那麼我也就真的無力可施了,屆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豆腐還存在的時候,不讓他死在呂肅手上。而等豆腐被吞噬的差不多時,呂肅再下手,我也無法了。
    他又道:“如果是第二種情況怎麼辦?等著恢復本體的屍仙來殺我?”
    “所以,幾率是一半一半的。你可以選擇不接受,那樣呂肅也就沒幾天命了。你選擇接受,不還有一半的機會嗎?”
    “啪。”呂肅手一收,那薄薄的青瓷茶杯,直接被他給捏碎了。我摸了摸鼻子,沒有理會,茶杯一共兩盞,我摔一盞,他捏一盞,現在就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壺了,我於是問他:“這個壺你也可以一起捏了。”
    呂肅笑了笑,這次,他的演技發揮的有失水準,因此肌肉很是僵硬,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緊接著,他點了點頭,道:“好,好。你有本事,既然如此,這次行程,算我一個。”
    “對不起,不行。”
    他皺了皺眉,示意我原因。我自然不會讓呂肅跟著,這次行程,豆腐也會去,萬一這姓呂的憋不住對豆腐下手怎麼辦?雖然那真呂肅對他而言十分重要,但究竟有多重要,我其實是吃不準的,在這件事情上,我可不能冒任何險。
    我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緊接著道:“你還擔心我騙你?雖然我不想妄自菲薄,但我也清楚,你要想對付我,容易的很。就算我真的騙了你,事後你也多的是方法對付我,沒錯吧?”
    呂肅最終點了點頭,道:“他每一周需要進食一次,你走了,我怎麼把食物給他?還有那個該死的屍毒。”
    事實上,一回到深圳我就給陳天德打了個電話,不出所料,那解藥明天就能寄過來。至於進食的事兒,那到確實有些不好辦,思來想去,也只有把這事兒交給獨眼龍處理。
    在我們離開之後,他即便找到真呂肅,那也沒什麼意義了,畢竟到時候,我已經帶著豆腐去了堯方了。
    我倆商議完畢,達成了暫時的協議,呂肅就此離開。
    待人離開,獨眼龍走過來,說:“當家的,咱麼到時候得給那小子送吃的,送解藥,萬一姓呂的跟蹤咱們怎麼辦?”以呂肅的性格,獨眼龍說的這種可能性,百分之百會出現,但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便道:“我有辦法,你好好看著鋪子,老張,在這種時候還有你,是我的幸事。”
    獨眼龍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別這麼說,其實當時找工作的時候,我先去找了一些大家,人一看我坐過牢又瞎了眼,都將我往外趕,只有你和豆子肯收留我。”
    他感慨了一聲,又道:“說實話,我大半輩子倒鬥,跟明器打交道,除此之外,也不會幹別的。當時剛出牢房,舉目無親的,差點兒沒哭。老話講,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以前說過,只要當家的不負我,我張升絕不會幹出捅刀子的事兒,交給我,你放心吧。”
    在這種時候,幾乎無法相信任何人的時候,還能有一個朋友陪在身邊,便如同冬日裡的一杯熱茶,暖心的很。這會兒冬天,外面風呼呼的刮,天色將暮,已經沒多少人了,我們便提前關了鋪子。
    獨眼龍打開電視,讓我別想太多,這陣子折騰的夠嗆,今晚沒什麼事,放鬆一下。我也覺得累,揉了揉眉心,便躺沙發上看電視。放了些什麼沒印象,不過這種大腦放空,什麼也不想的感覺還不錯。
    就在我幾乎要入眠的時候,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