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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夜半詭事(上)

    揭安的傷勢不輕,確實需要休養,而當初爺爺一行人,光定位就用了半個多月,因此如果我們自己定位,顯然不現實,而且我們這幫人,比起爺爺他們當時的陣仗,恐怕還差的遠,這就更落後一大截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等揭安傷勢稍微好一些,再謀劃下地的事情了。

    此刻正是下午的一點多,眾人一番折騰,也確實疲憊,在揭安的指引下,我們到了樹林靠西邊的一處,那裡有一堆渾然一體的山石,與遠處的環形山相連,底部的位置,天然形成了一個凹進去的洞穴,不遠處的低窪地還有一處活水。

    揭安說,他時常來這個地方巡察,有些人會路過上爻村,但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卻會迂迴而行,因此為了守護這個地方,揭安時不時的便會進山。那樹屋和這個洞穴,都是他的落腳點。

    因為樹屋地方窄小,因此他便將我們引到此處。接下來,我們也沒有再多問,揭安專心修養,萬事不理,我們也趁機緩口氣歇息下來,趁著不遠處的活水,還能將身上的血跡和污泥洗一洗,收拾妥當,當晚總算睡了個好覺,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

    我們計劃是明天再行動,揭安今天精神大好,但傷口還需要休養,好在我們之前開槍,雖然打中了揭安,但子彈是貼著肉而過,並沒有嵌進去,因此沒有傷到要害,至於揭安的雙手,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嚴重,並非骨折,而是其中一隻關節脫臼了,鍾恭給他正了骨,又用夾板固定,再加上上好的傷藥,一夜緩過來,已經好了許多,還真難為他一把年紀這麼折騰了。

    這一天也無事,我和豆腐便舉了槍準備去林子裡弄些野味打打牙祭。桂地山林茂密,瘴氣叢生,林間多的是毒蛇猛獸,當然更不乏山珍野味。我和豆腐從顓瑞那兒弄了長槍,騰出一個裝備包,二人在林間搜索,準備順道兒採些山菇野菜什麼的。

    一邊兒走,豆腐一邊兒和我商議,說:「老陳,你當初說的沒錯,原來這顓瑞真不是個好東西。」

    我道:「你現在知道也不晚,他說什麼是為了乎呿鐸的事兒才跟我一起尋找爺爺,實際上不過是為了那七盞燈而來。」

    豆腐咦了一聲,說:「我還以為他是為了那顓東來呢。」

    我心說:這顓東來是他小叔,又不是他爹,這些人做事,向來是利字為先,以我對顓瑞的瞭解,這人是個極其看重家族利益的人,又怎麼會為了一個離開家族的顓東來來此涉險?恐怕那七盞燈才是他真正的目地。

    豆腐聽我這麼一說,便道:「老陳,你說那七盞燈的事兒,究竟是不是真的?」

    雖說我這些日子的經歷,皆是古怪離奇,驚險環生,但關於那生、老、病、死、屍、鬼、神的事兒,還是打心眼兒裡覺得不靠譜,要真有那麼牛逼的東西,那擁有這七盞燈的地鬼王,豈非天下無敵?

    既然地鬼王擁有七盞燈,那麼他必然也擁有神鬼莫測的力量,既然如此,一個地震又怎麼震的死他?地震發生時,他難道不會學蝙蝠俠飛在空中?那神燈既然能讓人成仙成神,神仙還能被地震震死嗎?

    由此分析,那所謂的七個腦袋七盞燈,純粹是騙人的。

    豆腐砸了砸嘴,說:「也沒有什麼傳說說地鬼王死了,沒準兒他還活著呢?」

    我道:「如果他還活著,那就更沒戲了,這地方毀滅後,他肯定帶著七燈遠走高飛,還能在地下等著我們去挖?」豆腐聞言,點頭說:「我明白了,總之你不信這回事兒對吧?其實吧,我也覺得這事兒很不靠譜,不過有一點兒我特別想不通。」

    我看著他糾結的神情,一邊兒觀察周圍的動靜,一邊兒說:「你那智商,想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什麼事?」

    豆腐正色道:「你剛才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你想啊,當年那支隊伍裡都是些什麼人?其餘的咱們不知道,光知道的兩位就不得了,你爺爺陳思遠,還有老北京的霸主,顓家的二當家顓東來,就他們兩位,那也是非比尋常的人物,你我都能想到這一點,難道他們想不到?即便他們想不到,那隊伍中還有那麼多牛叉的人,難道那些人就想不到?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還要去尋找那七盞明顯不靠譜的燈?」

    豆腐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不由得嘶了一聲,心想:對啊,如果說爺爺陳思遠是因為病急亂投醫,那麼其餘人呢?那些人可都是在當時和爺爺不相上下的人物,沒有一個是傻子,他們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呢?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是顓瑞還隱瞞了什麼嗎?

    正思索間,不遠處的樹叢忽然動了一下,我目光被吸引過去,仔細一瞧,卻見到一隻似鹿非鹿的動物,估計是被糾結的樹籠子困住了,因此掙扎間發出了一些動靜。這東西叫香獐,最是機警,往往人還沒靠近,就已經跑的老遠了,肉質十分細膩,有股異香,我以前在豫西的大山裡吃過,聞一下味道,能饞的人掉口水。

    我心說有口福了,正要開槍,豆腐將我槍口往下一壓,說:「那好像是香獐。」

    他這一出聲,那獐子立刻受驚,奮力一掙扎便出了樹籠子,跑了個無隱無蹤。

    我氣惱,說:「你把它嚇跑了。」

    豆腐攤了攤手,正兒八經的說:「老陳,香獐是瀕危保護動物,咱們不能吃。」所謂的香獐,其實就是麝,我們常說的麝香,便是香獐產出來的,這東西肚臍眼的地方有個麝香腺,能分泌麝香,因此自古以來都是人們捕獵的對象,現代更是成了瀕危動物。

    我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這深山老林裡,十隻動物有九隻都屬於保護動物,那咱們乾脆不用打獵了,回去啃壓縮餅乾算了。」

    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說:「沒文化,沒素質,我們可以打點兒別的什麼東西,比如兔子、野雞什麼的。」為了補償放走香獐的舉動,豆腐發誓說要打幾隻野兔子,結果我倆轉悠了一下午,兔子沒打著,採了一包的蘑菇,回去讓顧大美女洗剝乾淨,弄了一鍋蘑菇湯,撐的滿肚子都是水,但半夜就餓了。

    我餓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不由醒了過來,這會兒守夜的是鍾恭,他沉默寡言,大部分時候只聽顓瑞一人的話,見我醒來,只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二人沒有搭話。此刻已是八月末,這種天氣,沿海的深圳那邊兒還很熱,但廣西這邊兒的大山裡,已經冒出了陣陣寒意。

    我烤了烤火,翻出壓縮餅乾嚼起來充飢,心裡將豆腐罵了個狗血淋頭,心說這小子平日裡事事都讓人鬧心,從來沒讓我消停過,怎麼執行起國家政策來就這麼較真?下次再碰到什麼保護動物,先開一槍再說,免得我又餓肚子。我以前在大山裡跑慣了,見的多,也不覺得獐子有什麼稀奇,倒是豆腐和肖靜這些土生土長的城裡人,看見個松鼠都要激動老半天。

    一邊兒嚼,我的目光一邊兒在夜色中掃過。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勢,相對比之前要高一些,一眼掃過,黑暗中到並非漆黑一片,因為今晚的月亮特別亮,或許是地域不同,月光十分皎潔,黑暗的天地,似乎被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銀沙。就在此時,我忽然發現隊伍裡少了一個人,是肖靜。

    眾人都睡在山洞裡,一般來說隊伍裡只有兩個女人,她們應該會睡一處,但肖靜和顧文敏不對盤,因此兩人反而隔的遠,肖靜當時就睡我旁邊,怎麼人不見了?我的目光正看向肖靜睡覺的位置,一邊兒的鍾恭估計看出我在想什麼,指了指山洞側面兒的黑暗處,說:「她大約五分鐘前出去了,說肚子疼。」看樣子肖靜是上廁所去了。

    但聽鍾恭說完,我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肖靜是獨生女,性格嬌慣,不太會體貼人,膽子也小。舉個例子,我記得有一回我生病了躺在床上,渾身虛軟時,她朋友恰好約她出去玩兒。一般這種情況,這麼晚了,肯定得陪著生病的男友吧?但她那時候不怎麼體貼人,立刻就想出去玩兒,這還不算,她不願意打車,還非得讓我開車送她去。

    簡單來講,肖靜的性格雖說已經改變許多,但膽小這事兒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我和她曾在一起三年,她的性格我很清楚。在這深山老林裡,之前又經歷了那麼多詭異的事兒,她要是真的半夜上廁所,絕對會把我弄起來讓我陪著去。

    但現在,她居然一個人去了?

    我覺得不對勁兒,便摸出了手電筒,說:「我去看看。」不苟言笑的鍾恭聞言,竟然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說:「早去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