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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沼澤

    我聽見這聲音,轉身一看,發現是揭安,不由得奇怪:這大半夜的,他怎麼還沒睡?難道也是起來放茅的?

    揭安看見我,也挺驚訝的,我猛然發現,他手裡拿著一串東西,而且還在冒煙,看的出來,他並不是起來上廁所的,倒像是在熏什麼東西。我不由警惕起來,大半夜的,這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到底想幹什麼?

    這麼一想,我便沒管在蹲坑的豆腐,朝著揭安走過去。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揭安的神情明顯緊張起來,彷彿什麼事情被撞破了一樣,他的神情,讓我不由得想起睡覺前的事兒,而且他還下意識的將手裡熏著的東西往後挪了一下。我心下一動,也顧不得客氣,劈手將那玩意兒奪了過來,仔細一看,不由咦了一聲,道:「是菖蒲?你熏它做什麼?」

    菖蒲是水生草本植物。有香氣,在傳統文化中,相傳是能防疫驅邪的靈草,與蘭花、水仙、菊花並稱為「花草四雅」。民間便有對聯說:手執艾旗招百福,門懸蒲劍斬千邪。鄉下夜間常常熏艾草驅除蚊蟲,但熏菖蒲的卻十分少見,只有家中出了邪祟,才會熏這東西。

    我盯著手裡熏了一半的菖蒲,腦海裡冒出無數個猜想:難道揭安家裡不乾淨?我又想到了臨睡前揭安手指發抖的場景,心中不由得咯登一下,猛的拽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告訴我,是不是最後一個八字有問題?」

    揭安大驚,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麼敏銳,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知道?你自己難道沒感覺嗎?」

    我道:「什麼感覺?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說出來?」

    揭安神情顯得很緊張,四下裡望了望,忽然將聲音壓的很低,說:「按照這個八字來看……她、她在兩個月前,就應該死了。」

    我猛的倒抽一口涼氣,心臟頓時狂跳起來,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乾:「你什麼意思?」

    揭安道:「要麼,這個八字是錯的,要麼,她……已經不是她了,要麼就是我功夫不到家,算岔了。」我見識過他給我和豆腐算命的本事,雖不說洞悉乾坤,但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一時間呆愣當場,滿嘴發苦。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肖靜豈非……

    可是,肖靜明明是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已經死了?

    揭安說完,趁此掙脫我的手,說:「總之,你們好自為之吧,明天早上就離開我家,我就不招待你們吃早飯了。」說完便溜了個沒影,我站在夜色下的院子裡,心裡如同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就在此時,豆腐提溜著褲子小跑過來。

    我甩了甩腦袋,將這件古怪的事兒暫且壓下。或許他真的是算錯了,又或者是肖靜的八字給錯了,畢竟大部分人能弄清楚年月日,但出生的時間,父母一但粗心些,就很容易搞錯。想到此處,我安下心來,一邊兒和豆腐往回走,一邊兒說:「你怎麼這麼慢,是在拉屎還是在吃屎。」

    豆腐撇了撇嘴,鄙夷的看著我,說:「沒文化,說話就是粗俗。什麼屎不屎的,我只不過是拉完之後,順便打了一下飛機。」我腳下一絆,差點兒摔地上,怒道:「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閉嘴,不要跟我說話,我早晚會被你氣死。」

    豆腐神情哀怨,歎了口氣,說:「像你這種整天左擁右抱的人,哪裡能體會我們單身青年的苦楚,別他媽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我被他氣的差點兒罵娘,聞言冷笑一聲,看了看手錶,說:「連拉屎帶飛機,一共用了十分鐘,夠快的。」豆腐頓時被打擊了,站在原地,露出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我記掛著揭安昨晚的話,擔心再生變故,便早早的將眾人叫醒,吃了些自帶的乾糧,便催促著上路。

    進入琅琊寶殿的環形山一帶,要走一片下山的路,天氣炎熱,眾人都顧不得說話,低頭吭哧吭哧的往前走,沒多久,我才發現肖靜落在了後面。我轉身準備攙和她一把,肖靜咬著紅唇,看了看前方的顧文敏,說:「我能行,我不是來給你添麻煩的,別扶我。」

    瞧著她一臉醋意,爭強好勝的模樣,我不由一笑,心說看來是自己多想了,算命一說哪能全信,這麼活生生的,會生氣、會嫉妒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早死了?肖靜咬牙堅持,不肯讓我扶,我便隨她去了,這時候讓她鍛煉鍛煉,適應一下是好事,到時候發生了什麼危險,她也能跑快些。

    我們的腳程算比較快的,約摸黃昏時分,便到了村民所說的一線天附近。

    所謂的一線天,便是進入環形山內部唯一的通道,整個環形山如同被大刀劈了一下,露出一道口子,狹窄處僅能容一人通過,站在入口處往裡望,夕陽的餘光都透不進去。趁著尚未入夜,我們決定加把勁,在今晚入夜前穿過一線天,然後進入環形山內部紮營,這樣可以節約很多時間。

    眾人也沒有異議,一天的跋涉下來,連我都累了,更別說肖靜了,累的雙腿發顫,最後也顧不得堅強了,只能讓人扶著。我們魚貫而入,進入了一線天中,兩邊稜角分明的岩石很容易刮傷皮膚,細縫間更是蛇蟲鼠蟻的天然巢穴,好在這些東西,只要不驚擾,就不會主動攻擊人,只是把肖靜嚇的夠嗆,牽著我的衣服都不撒手。

    走在最前面的是顓瑞那個本家兄弟,名叫顓吉,小伙子性格不錯,精神頭也很足,一路都衝在前頭,約摸在一線天裡行走了約十來分鐘,便聽前方的顓吉說:「到出口了,咦。」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往前走。

    跟在他後面的顓瑞問道:「怎麼回事?」

    顓吉說:「哥,前面是一片兒大沼澤。」

    沼澤?我有些納悶,便朝著前方擠過去,須臾擠到了前面,朝著出口外一看,不由驚了下,還真是一片大沼澤。這沼澤地一眼也望不到頭,表面上漂浮著薄薄的一層黑水,水上全是些爛葉子爛樹枝,若非顓吉觀察能力挺強,普通人還真就一腳踩下去了。

    我沒想到這一線天後面居然是大片沼澤地,一行人當即被堵在此處進退不得。

    鍾恭說:「這裡地勢低窪,有沼澤不奇怪,當家的,現在怎麼辦?」

    顓瑞想了想,說:「先回去再想辦法。」事到如今,我們只能從一線天裡退了出去,又退回了入口處。眾人摸出帳篷紮營,升起篝火,一邊兒吃壓縮乾糧,一邊兒商量著對策。

    若說是小面積的沼澤,我們還可以通過繩索一類的過去,但一線天後面的沼澤太大,這方法就不頂用了,我想了想,便冒出個主意,說:「乾脆做一架木筏滑過去。」

    顧文敏點了點頭,說:「南美的印第安人會在腳上綁木板在沼澤地裡滑行,還會運用木筏搬家,我看這個方法可行。」眾人吃飽喝足,趁著天色尚未暗下來,立刻開始去收集製作木筏的材料,在群山裡最不缺的就是樹,大大小小,因有盡有,入夜前便準備妥當。

    眾人分工,輪流休息和扎筏子,第二天凌晨,一架結實的木筏便成功了。

    這地方沒什麼外人,顓瑞估摸是一直帶著面具也不舒服,便將半邊面具摘了下來,將不知情的肖靜和顧文敏嚇的不輕,好在顓瑞也不介意自己的容貌,頂著一張極俊和極醜的臉,打了個手勢,眾人便橫過木筏,進入了一線天中。

    這方法果然奏效,木筏並不會陷下去,而且沼澤表面的張力很大,用特別製作的帶了木板的槁子一撐,木筏便會往前滑。不過我們這次沒準備防毒面具,這沼澤地的味兒可不好聞,聞久了,還覺得有些頭暈腦脹的。

    我們其餘人還好,肖靜哪裡經歷過這些,抱著雙膝坐在木筏上,如同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這裡和我們想像中的太不同,我原以為進了一線天,會是一片叢林密佈的盆地,誰承想卻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沼澤,兩側是環形山的山壁,生長著茂密的植被,時不時便能聽到各種動物的鳴叫聲,一開始還能看見,等木筏子滑到中央位置,就連環形山的山壁都看不到了。

    霎時間,我們彷彿進入了一片浩渺的黑色湖泊似的。

    隨著正午的日頭高昇,沼澤裡霧氣蒸騰,將我們的視線阻擋了很多,那股難聞的腐敗氣息也越加濃厚,熏得人直想吐。在這種環境下,沒人有心情開口說話,木筏在沉默中向前行駛。

    就在這時,豆腐忽然發現了一個東西,指著不遠處說:「看,那兒好像有黃金。」

    黃金?

    沼澤地裡有黃金?這小子又在滿嘴跑火車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不由得一愣:還真有黃金。